「伏虎山?」


    這個名字有些陌生,李心安皺眉仔仔細細想了半天,還真沒想起來。


    慕容白低聲說道:「伏虎山,是嶺南群山之一,本是賀風山的下屬宗門,但是在賀風山依附朝廷之後,伏虎山等一些幫派不滿,便西遷至了劍南道,歸附在神劍閣的門下。」


    「那也就是說,這伏虎山和金風門,是一家人了?」


    慕容白道:「一家人不至於,競爭對手罷了。」


    「也是,往往越是地位相近的宗門,之間的競爭就越是慘烈,殺人什麽的,都是家常便飯了。」


    李心安嘖嘖說道:「看來,我們是擋了伏虎山的路了。」


    眼見他們竊竊私語敘舊,伏虎山的人裏麵,有人按耐不住說道:「大哥,和他們扯什麽,既然被他們看到了,那就沒道理還留他們活命,一起殺了便是!」


    「蠢貨,你滿腦子隻知道殺人是不是!」伏虎山的為首大漢瞪了那人一眼,粗聲說道:「給我滾回去,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李心安笑了笑,緩緩說道:「這位大哥還是明事理的,說話中聽。」


    伏虎山漢子抱拳說道:「不知道幾位小兄弟考慮的怎麽樣了?識時務者為俊傑,還希望幾位不要逞強,沒有輕視幾位的意思,但萍水相逢,還是結個善緣最好,大家和和氣氣,不要撕破臉皮。」


    「當然,交成朋友是最好的。」李心安微笑道,「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漢子鬆了一口氣,以為李心安他們是要離開了,當下就要上前把金風門幾個人揪回來。


    「不要!」金風門幾人麵露懼色,他們金風門和伏虎山可謂是死敵,一旦落入伏虎山的手裏,怕是要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且慢!」


    李心安突然出聲,製止了準備動手的伏虎山眾人。


    那漢子疑惑的看過去,不明白李心安要做什麽。


    「我們雖說是萍水相逢,但小弟還是有點:不明白的地方,還希望這位大哥可以告知我們。」


    「請講。」漢子沉聲說道。


    李心安緩緩問道:「他們做了什麽,要讓你們非殺不可?」


    漢子皺眉道:「實不相瞞,我們伏虎山和金風門是十幾年的恩怨了,兩派之間早已是生死仇讎,我們掌門的長孫,還不足月,便是被金風門的惡人給殘忍毒殺了。」


    「你放屁!」金風門弟子義憤填膺,怒罵道:「你們伏虎山又是什麽好東西?我們少主少夫人剛剛成婚,外出踏青,就被你們伏虎山的人埋伏,少主被剁去四肢挖掉眼睛殘忍虐殺,少夫人更是被你們輪流女幹汙致死,這些仇這些恨,你們還的清嗎?」


    「那還不是因為你們金風門先害了我們伏虎山在先,當年我們從嶺南千裏迢迢來到劍南道,就是你們金風門率先對我們下毒手,還汙蔑我們伏虎山是朝廷的眼線!這些年除了你們金風門,我們何時對其他門派下過毒手?要說恩怨,也是你們金風門先挑起來的!」


    眼見著兩派就要爭論個誰對誰錯,李心安不禁一陣頭大,急忙出聲說道:


    「好了好了,幾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江湖恩怨這種東西,自古有之,到現在也沒聽說有哪兩派之間爭論出了個結果,這東西早已是糾纏在一起,說不清,道不明。」李心安說道,「既然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宗門,那麽無論做什麽,都對的起良心和大義,也就沒有對錯了。」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伏虎山漢子皺眉說道,「不要在這裏說廢話了,我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李心安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我不是想要為你們做和事佬,其實我並不關心你們的恩怨,我也不想


    做什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俠。但是呢,很可惜,昨天我和他們金風門的人見過一麵,他們給我們付了飯錢,我們欠他們一個人情。」


    「人情這東西啊,欠了,可就不是金錢能還的了。人家今天給你一兩顆銅板,明天你就得為人家豁出命,這位大哥,您說對不對?」


    伏虎山漢子終於是明白了李心安的意思,冷笑道:「看來,你們是執意要為他們出頭了?」


    李心安笑著點頭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人情,所以,你說對了。」


    聞聽此言,金風門眾人頓時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麵露喜色,可轉瞬又很快便失落了下來。昨天和李心安幾人一見,後者留給他們的印象並不算太好,而且伏虎山這邊的人兵強馬壯,為首的漢子杜莽更是伏虎山年輕一代中的第一人,他們不認為李心安這幾個人會是伏虎山的對手。


    「算了,你們走吧。」金風門王姓弟子低聲說道,「這次金風門栽了,沒理由拉上無辜人的性命。你願意為我們出頭,金風門感激在心,但是伏虎山不是你們可以對抗的,現在走還來得及。」


    李心安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站在了他們麵前,和杜莽麵對麵。


    「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杜莽冷冷說道,「走還是不走?」


    「我們打個賭如何?」李心安突然說道,「我贏了,這件事就此作罷,今日你們放他們離去。我輸了,包括我在內,我們所有人都任由你處置。」


    杜莽玩味的笑了笑,他並不認為李心安在耍花招,眼下的局勢已經很明顯了,伏虎山人數眾多,他們是斷然跑不了的。除非對方實力強大,是三品高手。


    不過,看他們的年紀,最大還沒有三十歲。三品,可能嗎?


    杜莽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了下來,因為這讓他有種玩弄獵物的快感,這種快感,無論是從敵人還是女人的身上都得不到的。


    「好啊,賭什麽?」


    李心安說道:「就賭你的出刀。隻要我能在你把刀拔出鞘之前,將你身後的大樹劈斷,就算我贏。劈不斷,就算你贏。」


    杜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大樹,那棵樹枝繁葉茂,樹身粗壯,少說也得兩個人手拉手合抱才能圍起來。而且那棵樹距離這裏起碼得有三十步,隔著三十步劈斷一棵如此粗壯的大樹。


    做夢呢!


    杜莽忍不住譏諷道:「你腦子是不正常嗎?別說這麽遠了,就算讓你麵對麵站在那棵大樹前,拿著斧子讓你砍,天亮之前,你都不一定砍得斷。」


    「賭不賭?」李心安平靜的問道。


    杜莽訝異於李心安這異常的鎮定,他頓了頓,緩緩點頭道:「我倒要看看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好,我賭!」


    杜莽稍稍後退一步,給自己留出拔刀的空間。然後,突然發力,幾乎是瞬間就能將長刀拔出來。


    但是,他的手突然停住,刀拔了一半,便再也不動了。


    因為剛剛,杜莽看到了讓他一生難忘的場景——一道白色流光如同長虹一般從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劍上掠出,在他的耳邊呼嘯飛過,短暫的嗡鳴聲之後,杜莽的耳朵隱隱流出了鮮血。


    身後的大樹輕輕搖晃了一下,似乎是被夜風吹拂,這並沒有什麽異常。


    不遠處的慕容白眼中浮現出驚異的神采,讚歎道:「劍意在藏而不在透,李兄已經領悟到這層境界了嗎。二品高位,他已經穩固了。」


    伏虎山的人見大師兄突然停住了,不明所以的他們忍不住出聲催促道:「杜師兄,你還愣著幹什麽,快拔刀啊。」


    杜莽的鬢角滲出了汗水,他僵硬的轉過頭去,隻見那棵粗壯的大樹自中間透出了一條細小的縫隙,然後那縫隙肉眼可見的


    變大,直到露出了白色的樹心。


    大樹轟然倒塌,和大樹一起倒塌的,還有伏虎山眾人的心。


    「你的左耳這幾天會聽不見,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應該不會影響到你代表伏虎山參加武評。」李心安輕聲說道,「給你的生活帶來不便,我很抱歉。」


    「現在,是我贏了。」


    「按照約定,此事就此作罷。」


    杜莽嘴唇張了張,不甘心的他似乎還想掙紮,李心安的眼神由和藹便為冷峻:「不想死的話,就走吧。」


    這句話聽起來很熟悉,似乎就是不久前杜莽對他們說的,但可笑的是,不過片刻,雙方就調轉了身份。


    灰溜溜要夾著尾巴離開的人,變成了伏虎山。:


    杜莽絲毫不懷疑李心安的話,他能感覺得到,那道神秘的強大的白色流光,若是打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一定會比那大樹的下場還要慘烈。


    連個全屍都不會有!


    「走……」杜莽顫抖著說出了個字。


    伏虎山的人沒有聽清他說什麽,他們都還震驚於李心安展露出來的恐怖實力之中,直到杜莽又大聲說了一句「走」,他們這才如夢初醒,爭先恐後的離開了。


    伏虎山的人走了,金風門之危已解。李心安算是了結了一樁心事,扭了扭脖子,懶散的說道:「我們回去了,肚子餓了,也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業野雞野兔什麽的。」


    經過金風門眾人身邊時,他們神色複雜的看著李心安,為首的那人突然雙膝跪下,朝著李心安狠狠磕了三個響頭。


    「多謝前輩搭救!先前在茶鋪多有冒犯,還請前輩原諒!」


    其他人如夢初醒,緊跟著跪下致謝以及道歉。


    李心安無奈的笑了笑,側身閃到一邊,沒有承受他們的大禮:「前輩兩個字愧不敢當,我沒那麽老,諸位請起。」


    「前輩若不原諒,我們寧可跪死在這裏!」


    眼看他們的態度堅決,李心安無奈之下,說道:「我和你們沒仇沒怨的,哪兒來的原諒一說?再者說,也是我們欠你們人情在先,幫你們是為了還人情,你們要是想跪著,那就跪著吧。山裏麵晚上可冷的要命,要是不嫌棄自己下半輩子腿都直不起來的話,隨你們便。」


    說罷,李心安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金風門眾人訕訕的從地上站起,李心安的做法有點不太按常理,但這恰好符合那些世外高人脾氣古怪的說道。


    」這是我們金風門的機緣!」為首的王姓弟子沉聲說道,「這位高人,我們一定要盡力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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