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陳紅似乎已經把白雪鬆忘了,因為她沒有那麽多時間回憶,相比於二十年前的戀愛,這一次更加熱烈,更加投入,好像是憋了很久,終於爆發的一股力量,讓她和肖少輝在四十多歲的時候又迎來了一場熱戀。


    沒有了白雪鬆在家裏,陳紅便自由了很多,每天放學後肖少輝都會準時開著車在學校門口接她。以前白雪鬆也是經常會來接陳紅的,但是現在有了區別,不僅僅是開車的人換了,車也換了,從一輛出租車換成了像模像樣的小轎車,自然給陳紅提了不少的氣。在學校的女老師中,能夠有男人天天接送上下班是女人炫耀的最明顯標誌,比吃什麽穿什麽更吸引眼球,也免不了會遭到嫉妒和諷刺。陳紅的很多同事都是二十來年在一起在一起工作的,大家的家庭和生活都沒法隱瞞。陳紅第一次被肖少輝接走以後馬上就引起了同事們的關注,她離婚時沒有和任何同事說,除去王靜以外,她特別叮囑王靜替她保密,王靜做到了,但是陳紅自己卻沒有保住秘密。


    姐妹們很直率地問她那人是誰。陳紅沒有一點遮掩的回答大家:“新老伴。”


    “那老白呢?”


    “被淘汰了。”


    陳紅的同事差不多都認識白雪鬆,每到寒暑假她們學校組織旅遊,都是白雪鬆到車站接送,平時也有同事順路的搭一段車。在大家眼裏她們算是一對恩愛夫妻了,沒有什麽脾氣的白雪鬆對陳紅的同事都比較熱情,但是又保持著距離,畢竟女老師居多,陳紅又是個愛吃醋的人。大家對白雪鬆的印象都比較好,也都知道陳紅喜歡拔尖,在家裏也肯定是陳紅說了算的。


    現在突然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大家終於有了新的話題。當然背地裏指責、諷刺陳紅,甚至說出很多不好聽的評價大有人在,似乎多年來陳紅不服輸的表現現在終於得到了報應。


    陳紅免不了聽到各種風言風語,她這一回也是豁出去了,有時候在辦公室裏公然的罵起來。


    “別看著別人過好日子生氣,我自己的生活自己過,別人管不著。”


    她的這些話沒有具體所指,但是又明明白白,主要是想堵住那些人的嘴。她之所以敢這樣說,一方麵是忍不住心裏的怒火,對那些背後說她壞話的人的回擊,同時也堅定了和肖少輝的關係,免得躲躲藏藏,好像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早晚有一天她和肖少輝的事會公開的,她這麽想。


    白雪鬆離開陳紅家以後,想到了兩個去處,一個是回父母那裏,一個是在外麵租一間房子,最終他把第一個想法否定了。自從二十多年前他沒有聽從老爸的話,辭了職自己開店,直到結婚時不得已住在了陳紅家,他就很少去自己父母那裏。頂多是每年的春節,大年三十或者初一初二,他們象征性地回去一趟,也就是待幾個小時,吃一頓飯然後就離開。一家人在一起沒什麽可交流的,陳紅又是從小嬌生慣養,和自己的父母都十分倔強,也很難和白雪鬆的家人交流好。還是有了孩子以後,他們帶著孩子回家,兩位老人看見孫子自然多了一些笑容,孩子也成了緩和氣氛的媒介。雖然有時候二老會讓他們帶孩子過去,但是仍然沒能夠完全緩解他們之間的矛盾。所以此時此刻如果白雪鬆回去,可想而知兩位老人會如何反應。原本離開陳紅那裏白雪鬆已經足夠心煩了,如果再整天麵對著老頭老太太的抱怨,自己實在是太難受了。


    公司裏有不少同事是家住在郊區的司機,他向他們打聽了一下,大家都是在城鄉交界的地區租一處比較便宜的房子,反正都開車,遠一點也無所謂。甚至有的哥們幾個人合租一間房,花不了多少錢。但是比每天往回家跑要合適的多,來回的油錢都比租房要貴,關鍵還要搭時間。


    於是白雪鬆在同事的引薦下也在五環附近租了一間平房。


    他在離開陳紅家的時候,曾經想過也許自己往後的生活會很無聊,畢竟又回到了一個人的日子,而且現在的狀況和二十多年前有所不同了,那時自己年輕,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也沒有過婚姻體驗,完全是無憂無慮的。而現在卻不同了,就像曾經擁有過一樣東西突然丟了和壓根就沒有過那東西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住到那裏以後白雪鬆才發現,原來北京還有這麽清閑自在的環境。那是一片沒有拆遷的村落,緊挨著一片水域,周圍是一座清淨的公園。村落裏的住戶基本上都是老年人,年輕人早搬到繁華的地方去了,所以這裏異常地安靜和安全。他是早出晚歸的,所以幾乎很少見到周圍的人煙。每天收了車回到村裏,在水塘邊坐著喝點茶休息休息,看著廖無人煙的四周,天空中繁星清晰可見,空氣都比市裏麵清新的多,讓他有了一種置身於世外的感覺。


    這時候他才靜下心來想了想以前或者是前半生的經曆,恍如隔世一般。他會想起陳紅,不知道這會她在幹什麽,和哪個男人在一起呢。他偶爾會產生給陳紅打一個電話的念頭,但是每次都很快就打消了。他知道陳紅的矯情,如果打擾了她的好心情肯定會遭到一頓瘋狂地辱罵的,何況她現在很可能不是一個人。他眼前的生活原本很平靜,沒必要引發爭執,攪亂了自己的心情。


    唯一讓白雪鬆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兒子。好在他每天開著車,經常會路過兒子的學校,有時候他也會趁放學時間不再接活,直接到學校門口等著看一眼兒子。


    那時兒子已經上初中二年級了,學校離家也不遠,根本用不上大人管。每天的生活有姥爺姥姥照顧,沒離婚前他們兩口子就是很省心的。陳紅的想法很簡單,以後讓兒子也和自己一樣考一所師範學校,老師這個職業會越來越稀缺的,尤其是男生。還有一個原因,這是她自己的親身體驗的結果,師範學校裏女生居多,男生要想找個對象很容易,所以這將是一件一舉多得的好事情。給兒子的未來設計好,他們對兒子就更加放心了,隻要別出什麽大問題,兒子的一生基本上就會在他們的安排下踏實地度過了。


    初中的孩子正處於青春期,對家長基本上是愛搭不理的,這倒讓白雪鬆多少放了點心,他一直怕他們的離婚會給孩子帶來影響,但是兒子大大咧咧地根本沒當回事。即便是他經常不回家也沒有引起兒子的關注,偶爾問一句。他隻是回答去爺爺奶奶家住了,兒子就不再多說了。每次去學校看兒子,無非是買點吃的,更好的是給他一些零花錢,兒子就皆大歡喜了。


    出租車隊每周要開一次例會,時間很短,隻是簡短地把最新的消息製度給大家通報一下,避免耽誤大家的出車時間。但是就是這短暫的時間也讓同事們熟悉了,幹這行業的人沒有時間交朋友,天天在路上跑,同事便是最好最親近的朋友,雖然不常見麵,但是大家也抽空會聯係一下。


    白雪鬆差不多是最早一批進公司的員工,是公司的老人了,所以認識他的人很多,而且他的人緣很好,又是公司裏為數不多的有大學學曆的員工,所以大家都戲稱他為“秀才”,公司有什麽需要寫寫畫畫的事情會找到他,每年的年會他還會表演一兩個節目,也就是唱個歌什麽的。他還有一個特長,上大學的時候突發奇想學了一段時間的攝影,後來忙著開店也就把這事放下了,在出租車公司裏凡是需要辦理各種證件照相的都是他來做,所以他成了公司裏的名人,幾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能叫出他的名字來。


    大家還知道他有一個漂亮的媳婦,因為陳紅有時候坐他的車跟著他去公司,而白雪鬆在同事之間也時常把陳紅掛在嘴邊,總帶著炫耀的態度,所以大家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的,都知道他有一個不錯的家。


    白雪鬆離婚以後一直沒有把家裏發生的事情和同事們說,一來大家見麵時間不多,沒有必要有太深的交流,和自己不錯的幾個哥們也很少來往,大家都太忙了,再者這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關鍵是之前他曾經想過他們的離婚就是個過場,沒準哪天還會有什麽變化,假如真的有一天複婚了,也就不再提這事了。


    但是被陳紅從家裏轟出來以後,他沒有了辦法,沒有地方住,他隻能和同事去打聽尋找住處。當然他要給人家一個借口,他仍然沒有說離婚的事,隻是說最近家裏來了親戚,沒地方住,需要在外麵住一段時間。大家也沒有太多的去詢問什麽。


    幫他找房子的老鄭也住在他附近,經常來他這裏坐一會,兩個人閑聊,免不了會提到家裏人,白雪鬆漸漸藏不住了,便把實情和老鄭說了。老鄭原來也知道他的家庭是不錯的,但是並沒有見過陳紅,也沒有太多的了解,而現在離婚的人又這麽多,也算不上什麽新鮮事,隻是象征性地安慰安慰了他,說說惋惜的話。


    但是很快老鄭就找到白雪鬆,說要幫他介紹個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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