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馮芷榕倒也是不急,畢竟離自己出嫁至少還有五年的時間──要培養一份感情,五年還算夠用。


    在這婚姻並不自由的年代,將來能夠嫁給一個認識的人已屬難得,能嫁給一個優秀的人更是無比幸運。而且靖王性子還算沉穩,加上那些親自掙來的赫赫功績也表明了他並非凡人,再者他模樣不差、目前看來也是個三觀正常的人,有時馮芷榕想起這樁婚事,一時間還真覺得自己是撿到寶了!


    卻是凡事雖有個好的開始、往後還得靠自己努力才是。


    她的靈魂畢竟不是這個年代的女人,究竟是無法容忍與其他女人共享男人──更何況她前世便因為心思過分單純而身陷其中、最後導致了那場關鍵性的舞台意外,而她時至今日仍將自己過去所遭受的震撼與頹喪、甚至到最後非自願地結束了自己一生的曆程都怨罪於此,自然是對男人身旁妻妾成群的狀況感到極度厭惡。


    有時,她看見自己此世的父親偶爾宿在晁美那頭,甚至還會對父親感到作嘔──縱使父親對自己十分縱容亦然。


    而說起她自己,的確也在初次看向靖王的眼睛時為他所吸引,然則她曉得這般心動若沒有能夠繼續相處的契機也會逐漸平息……所以她還想著,從今而後的五年間、甚至更久遠的將來,她都要努力培養彼此的感情,至少讓彼此都能夠心中有著對方、方能夠長長久久──她並不期待靖王能早早地對自己心動或者萌生戀愛的情感,但她要靖王知道自己的心意,如此一來,或許便能避免再次招致由情感而衍生的災厄。


    她捫心自問,自己完全無法接受一個不愛的人走進自己的生命、更別提相互結合,她雖不知道靖王怎麽想、男人怎麽想,但是她寧願永遠獨身一人、也不願將就。


    如今……雖說是距離自己及笄尚有五年,但若兩人總是分隔兩地、她也沒把握自己能與靖王相知乃至相惜。以現在的情況而言,她雖願意放下自己的過去、試著對他敞開心扉,然則若沒有機會讓自己主動,那麽縱有再強大的決心也是徒然。


    基於種種條件約束,她現在可還是個無法自己決定想去哪、就去哪的孩子。如此,五年的時間會不會過於倉卒了?他……靖王願意等嗎?──而她,能夠達成自己的目標嗎?


    前世並無這般長久經驗的馮芷榕在與靖王於這小小的謙恭院開始談話以後,偶爾便會發呆想著這些事情。


    她知道有一見鍾情的存在、也看過曆久彌堅的感情,她也有把握自己能做到十足忠誠的愛戀,但對方是否也能一生一世一瓢飲呢?


    她雖然沒看過別人家如何,但前些日子聽起了唐然燕說道自己與自家的姨娘衝突一事,便也能想見馮府如此已算是和睦,或許還算是這個時代中的異類──並且無論是看著後世的八卦媒體、聽著周遭親朋好友的感情商談,她都不敢抱持著這般夢幻的想法存在。


    畢竟人心飄忽難定、人與人的情感也需要彼此齊心協力一道細細喂養,所謂情感的經營並非單純隻靠著一時的衝動與喜愛便能從此一勞永逸的歡樂遊戲。


    想到了這裏,她不禁覺得有些哀傷。


    前世的她難道就不用心經營了?為什麽還能落得那般下場?


    她的確有本事看透一個人的眼睛與神情知道對方正在想什麽、也能靠著渾身解數利用一些彎彎繞繞的技巧誘導他人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上,卻沒辦法決定一個人的心是否能完全地待在另一個人身上。


    而若將這話與人說了、又會讓人覺得奇怪甚至是離經叛道,畢竟這年頭納妾很是平常,甚至在大燁律法上還有明擺著規定那些品秩的官員可以納多少妾的條例,算是光明正大地宣告著一夫一妻多妾室的合法性。


    便是連馮家家風清正,除卻自己的父親以外,男眷長輩與她的手足們也都僅有一妻、連通房丫鬟也沒有,但追根究柢除卻是因為馮家出自寒門外,馮家的男人們一門心思都在工作上頭,加上馮芷榕的手足們也都還年輕、這才沒碰上這些事。


    隻是,一般大戶人家都會有的通房丫鬟、在馮家卻是一個也沒見……


    如此想來,馮家的人可真是當代中的特例?


    馮芷榕不禁更進一步地想著,那麽自己的祖父馮旭呢?馮旭從先帝那時受到重用,雖則後來因為繆王府的事兒曾被冷待了一陣子,但馮旭在朝中位分甚高,難不成就沒動過納妾的念頭?


    馮芷榕忽地想起自己此生的祖母來。


    馮芷榕此生的祖母並不在馮府住著,她偶然間聽得家裏頭的人們提起,祖母景宜穆自從長子馮正輝戰死後便與馮旭吵了一架──明麵上是這麽說的,但據說實際情況是馮老夫人把馮旭單方麵給好好地飆了一頓──接著便攜著幾名婆子丫鬟們到自己娘家附近用誥命夫人的賞賜銀錢買了幢小宅子住下、從此未歸。


    雖然馮旭每年年節前都會讓長媳曹中玉遣人去接人回來,但似乎也就自己出生的那一回祖母才有捎個信說要好好地養育孩子,其餘的可也是如同往常一般一點表示也沒有。


    想來,自己的祖母不但是個厲害的人物,也十分固執……或許還很驃悍,這才沒能讓祖父有過想要納妾的念頭吧?


    馮芷榕忍不住皺了眉,祖母那樣的性子她可學不來──而她也隻想著對自己將來要相伴一生的人好,祖母那樣的手段她可是萬萬不能做的。


    將這一連串的胡思亂想──或者說是對於未來的考慮又重新理了一回,馮芷榕隻覺得依照自己的性子要在這個年代活著還真不是易事。


    雖然她是光明正大投胎下來、而非借屍還魂的,好說歹說也經曆了十年當代價值觀的洗禮,但許多不能接受的事情就還是不能接受,絲毫無法妥協。


    例如她能妥協當自己洗澡的時候有丫鬟在旁邊照看著、睡覺時有乳母或丫鬟守著,但她卻做不到隻能按照大家閨秀的標準不能跑跳、運動,也做不到擁有得接受將來的丈夫妻妾成群、坐擁滿懷的心胸。


    她數年前還曾往最壞的方向想去,若是自己未來的夫婿是個花心大蘿卜,那她便要不顧不管地與夫君義絕,寧願自斷後路、斷發出家,也不要看見自己的男人出入其他女人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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