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王腦筋轉得快,終究是歎了口氣,道:“若都像我一般以大燁的角度思考那些人等,這種種疑問可就難以解決了。”


    “我們這不才剛開始嗎?”馮芷榕姑且安慰了一句,又道:“畢竟阿庇力也都是過去很久的人了,他的父母早逝、眼下若要查也查不出什麽端倪,但是倒是可以猜猜看,究竟他為什麽能夠得到這鮮托王的位置。”


    清河王深吸了口氣,打起了精神想了一會兒,又道:“這跟後來的……這一連串的事件有什麽關係?”


    馮芷榕道:“你可曉得喀斯達是怎麽在鮮托內戰中奪得王位的?”


    清河王不假思索:“喀斯達是阿庇力的幼弟、阿庇力即位時才一歲。大燁的細作曾說過,隻要為鮮托王室中人都有資格繼承王位,因此本來身為王族、又正值壯年的喀斯達在奪嫡戰中本來就有一席之地。”


    馮芷榕強調著:“但是阿庇力有才幹的兒子們也不少、還有更多老練且毒辣的手足!”


    清河王皺了眉頭,又是想了一會兒,才道:“我倒想起來從前曾聽父王說起喀斯達縱是殺害了不少血親才登上王位,但在這兩年的鮮托內戰之後,卻意外地得到比起阿庇力呼聲更高的擁戴。”


    “不是因為異己全都被肅清了的緣故?”馮芷榕一邊說著,又從一旁的書架拿出了寫有《鮮托年表》文字的書本並打開到其中一頁,指著上頭的文字對著清河王說道:“就算阿庇力給了鮮托那麽長一段時間的和平與富庶、甚至讓鮮托境內上下一心,卻都比不上喀斯達巡視國土時眾人對他的歡呼……如此反常的模樣,隻能讓我這般想。”


    清河王看了一眼,道:“在鮮托要讓人四處高呼萬歲的確並非易事。”


    “我書還沒能完全讀完、就是猜著杉薩那回的刺殺有鮮托的手筆,而所謂的『內賊』恐怕也與鮮托有關,所以才從這頭研究起……”馮芷榕停了一會兒,道:“會不會把這話題帶太遠了?”


    “無妨,咱們繼續。”


    馮芷榕思考了一會兒,又道:“你可知道鮮托人可有什麽禁忌?”


    “禁忌?”


    馮芷榕解釋道:“會讓一個身上堆滿名譽的人瞬間身敗名裂的禁忌,例如我們大燁便是殺害直係尊長、通奸與未出閣的女子失去名節。”


    清河王皺了眉頭,斥責道:“這些詞匯不該出現在你口中。”


    馮芷榕牽了牽嘴角,不甚在意:“這不過是口述事實而已。”


    清河王道:“鮮托人與北方諸多部族類似,尚武且高傲,並都以子嗣為重,因此大燁的禁忌之於他們而言都不算什麽,唯有偷竊、謊言與背叛是無法被原諒的。”


    “然則阿庇力身為鮮托境內共主、也可以說整個鮮托都是他的囊中物,況且他可是非常年幼就變成了養子,若能在他養父母與手足們的眼皮子底下活這麽久,恐怕偷竊與謊言都不會是真實的,剩下的唯有背叛……”


    馮芷榕這會可苦惱:“他是一國之君,能背叛誰呢?以鮮托人的高傲個性,就算是身為人臣、子民,若是有絲毫地感受到不被尊重或者遭受陷害,就連朝堂之上也是會拔劍相殺的!”


    清河王沉默著,沒有說話。


    馮芷榕兀自嘟囔了一會兒,又道:“莫不是與喀斯達有關?喀斯達曾被背叛?……但如此一來,也不至於引起整個鮮托群情激憤啊!”


    清河王聽到了這裏,眼睛可是一亮,道:“梓容,你可願意相信──”


    “相信什麽?”


    清河王明亮的眼底帶著飛揚的神采:“阿庇力叛國!”


    馮芷榕嚇了一跳,道:“不可能,便連大燁這頭的風土書也記載了,他可是出了名的愛民!”


    “我可沒說阿庇力愛民不好,但鮮托人──可是寧死不屈的民族!”清河王說得興奮,也因此稍微提高了音量:“若是他維持著鮮托與大燁和其餘北方諸國之間的和平乃是因為有著私底下見不得光的協議,那麽鮮托人知道了可不得氣得老血吐盡嗎!”


    馮芷榕低下頭蹙著眉思索了一會兒,這才重新望向清河王道:“那時的北方諸國我是不曉得,但你的意思是當時的鮮托也與大燁有著……秘密協定?”


    清河王點了點頭,道:“雖然我無法確信有這件事情,但鮮托人能夠安分三十餘年也是挺反常的事情,據說就連從前大燁與鮮托交好的高皇帝也是在崩逝前接到了鮮托伺機動亂的戰報!”


    清河王口中的高皇帝是大燁的開國皇帝,因為在位時的年號為太元,也因此又被稱為太元帝。


    馮芷榕道:“若阿庇力曾與大燁往來,那麽朝中重臣或者陛下也會知道了?”


    清河王這時倒是顯得有些不肯定:“我聽父王說,陛下在即位前曆經了一番風雨,雖然首次被立為太子後也受過了不少教育、卻也都沒得到要領,因此這等連大燁都可能必須守口如瓶的秘密也不知道是否承接上。”


    馮芷榕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


    清河王又道:“阿庇力死後的那段時間,正好也是陛下被囚禁於繆王府的期間,若是不知道也很正常。”


    馮芷榕問道:“那麽齊王呢?你父王可曉得?”


    清河王牽了牽嘴角,道:“我父王當時負責的主要可是西方的廣沙國那兒,雖然曾經在北方戍守過一小段時間、卻也沒能知道更多。”


    馮芷榕又是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深吸了口氣,道:“好,這事情我們暫且按著,就往這個理由繼續向下推。”


    清河王點了點頭,便看得馮芷榕將兩人方才的推論以工整的小楷寫到了紙張上。


    馮芷榕很少一次寫上那麽多字、總覺得手酸,接著也就擱下了筆、毫不顧忌地甩了甩手道:“那麽我們往下繼續推。”


    “你若不習慣寫字,待會由我來便行。”清河王看了忍不住笑道:“我一直以為你什麽都能做得又快又好,卻想不到這寫字上還是差了那麽點兒。”


    馮芷榕沒想到自己下意識的動作在清河王眼中竟成了調侃的話題,驀地臉一紅,道:“寫字可是得下功夫的,況且我才十歲呢!提筆也不過數年、胳臂又還沒長實兒,哪能跟你比?”


    “好了,我不逗你便是。”清河王笑了笑,又道:“你說了昨日睡前想不透的點便是方才那些,那接下來又想推敲些什麽?”


    馮芷榕道:“最終我們除卻得把六年前的事情給推敲出來,除此之外還得熟習鮮托人的一切,進而推敲出他們將來可能的行動以亡羊補牢。”


    清河王聽了正色道:“這卻不是他交付與你的任務。”


    馮芷榕笑了笑,道:“但往後總得避免重蹈覆轍不是?且不提我將從楊棟與趙光本的千金那頭下手探知,如若能借著這機會多挖出點鮮托甚至是杉沙的貓溺,之於往後而言亦有用處不是?”


    聽得馮芷榕提起了杉沙,清河王臉色便不怎麽好了:“那杉沙也是該死!十一年前便是趁著陛下方登基時、向大燁奏上汴方與鮮托叛亂的密報,還說要派出精兵與大燁在北方合流、共同作戰,卻想不到這是個計謀!枉費大燁從前待他恩厚,不但逢年過節給足了的禮物以外、還讓他們的王室子女來大燁學習,卻不想他們竟會恩將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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