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威候府


    “侯爺,小人找到了能救世子的萬年雪蓮。”永威候暗衛單膝跪於案前。


    “當真找到了?”永威候雙目含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這萬年雪蓮,在連朝最高最寒冷的冰山上,共有百株,每隔十年便會有一株盛開,若是入藥便要取新鮮雪蓮,否則便會身中劇毒,不治而亡!


    “是,不過帶去的百餘人,隻有不到十人活了下來。”暗衛道,作為暗衛便是要對主人衷心,主人讓去死他們便必須去死,這是他們作為暗衛的職責所在!


    故而,在他們接到要去雪山尋萬年,那便都是抱著必死的心去的,如今能回來在他們看來是幸運。


    “百餘人……僅剩不足,十人?”永威候沒站穩,往後退了一步,閉著眼睛,道:“將他們的名字,一一寫到功德簿上,再為他們立上衣冠塚。”


    京城有資格養暗衛的不過皇帝、各王府、候府,除此之外,皆無資格,而有暗衛的府裏,都會供奉著一本功德簿,將每一個因公殉職之人的名字寫上去,以供之後的暗衛瞻仰。


    “是!”那暗衛答到。


    “雪蓮不能久放,趕快入了藥給世子喝下。”永威候連忙道。


    “侯爺,雪蓮已在冰匣子裏交給夫人了。”暗衛答。


    “好,你下去吧!”永威候看了看他,又道:“出去找個大夫,瞧一瞧。”


    “是!多謝侯爺關心。”暗衛說完,一瞬便消失了。


    “柏兒……太好了!”他笑著說道,乍一看,永威候眼角皺紋已然很深很深,他今年才四十歲,便如六七十歲老翁一般。


    雲棱這些日子不是出去玩就是背著侯夫人去看雲柏,他知道雲柏對於永威候府有多重要。


    即使父親再怎麽覺得虧欠他,那這份虧欠也遠沒有雲柏這個嫡子重要,故而他表麵上不能有一絲對兄長的不敬。


    “父親,父親!找到萬年雪蓮了?”雲棱今日是出去玩了,突然得到消息說萬年冰蓮找到了,他便迫不及待回來確認。


    “嗯,已經在入藥了,你大哥……很快就會好的?”永威候麵露喜悅。


    “太好了!大哥沒事了!”雲棱假裝著開心。


    這雪蓮從雲柏被珍出肺癆之症狀就開始尋,本以為找不到了,可如今永威候府生生用藥吊了他數月的命,竟然拖到了雪蓮綻放。


    “那我可以去看看大哥嗎?”雲棱喜笑顏開,道。


    “不用了,郡主此時應該在那裏,你去了她定然又要鬧了。”永威候道。


    “是。”雲棱應著,頓了頓又道:“那孩兒在這裏等著。”


    “嗯,等有消息我派人告訴你,你就在這等等吧!”永威候拍了拍他的肩,道。


    到現在,他回來三個多月了,寧珂郡主從未給他一個好臉色,也從來沒說讓他去看一眼雲柏。


    倒是雲柏對他很好,之前有一次,他偷偷溜去看他,差點被寧珂郡主逮住,他便讓他藏到床幔後邊。


    雲柏所做的一切,竟讓他覺得下不去傷她之手。


    第二日一早,永威候的人,去告訴雲棱的病經太醫診治已然大好,隻是身子有些虛弱,需得好好調養。


    自從雲柏服了藥,便開始發燒、發汗,四五位太醫輪流守著他,終於在辰時末刻醒了過來。


    雲棱心下一涼,雲柏安然無恙,那他……是不是又要回去了?


    雲柏病重之時,與雲家曾定下婚約,下月十五舉行大婚,如今雲柏大好,估摸著永威候府便會想法子推了這門親事吧!


    雲柏醒來看了看四周,沒發現雲棱身影,道:“二弟呢?”


    寧珂郡主聽到他的名字,嫌惡的道了一句:“管他做什麽,你好好養著。”


    雲柏看向永威候,永威候歎了口氣道:“你剛醒,要好好休息,棱兒在候著你的消息,下人已然去告訴他了。”


    雲柏點了點頭,他此時真的沒有力氣,嘴唇雖有了點顏色,卻還是泛白,寧珂郡主給他掖了掖被子,道:“不相關的人不要管。”


    “好!”雲柏應了一聲,便閉上了眼睛。


    “郡主,咱們出去吧,讓柏兒好好休息。”永威候微扶著寧珂郡主的肩道。


    寧珂郡主歎了口氣,道:“好。”如今,她終於鬆一口氣了,為了雲柏的病,她已經好幾個月沒休息好了。


    永威候回去時,雲棱正坐在台階上,開門時射進來的光刺著了眼,用袖子擋了擋,待看清是永威候,立刻站了起來,道:“父親,大哥醒了?”


    “嗯,現在郡主回去休息了,你去看看他吧!一夜沒睡,我也去閉閉眼。”永威候一邊說著一邊揉著頭進了裏間。


    “好。”雲棱說完便出去了。


    雲棱到雲柏那邊的時候,院子門口有兩人受的,看見是他,便擋住了:“二公子,郡主有令,您不能進去。”


    寧珂郡主可真的是處處防著他!


    正門走不通,他隻能走老路子了,那便是——翻窗!


    這段時間,每次雲棱要來看雲柏,都是翻窗進去的。


    “啊!”雲棱按照老方法爬窗近來,卻不知窗這邊何時被人放了一排釘子。


    “二弟嗎?”雲柏聽到聲音,問道。


    “大,大哥,是我!”雲棱右腳中招,好不容易爬起來,單腳蹦到雲柏跟前。


    “哈哈,你這是怎麽回事?”雲柏笑道。


    “大哥你就笑吧!”又蹦到旁邊的椅子上,把釘子拔出來,幸好釘子不長,他又穿的鞋,不然腳掌都要被刺穿了。


    緩了口氣,又道:“也不知是誰在你窗台上放了釘子,是怕哪家小姐來把你拐走嗎?”


    “噗呲!”雲柏聽到他的話笑了,道:“恐怕防的不是哪位小姐,是你吧!腳怎麽樣?”


    雲棱委屈道:“這可是釘子啊!當然疼啊!”


    “下次小心點,我娘走時讓貼身丫鬟來我房裏轉了一圈,原來就是放釘子!”雲柏緩了緩又道:“我娘她其實不壞,隻是忍受不了父親有異生之子。”


    “我知道了,這釘子給你,好好收著!”雲棱將從腳底拔下來的釘子放到雲柏手裏。


    “怎麽?”雲柏不明所以。


    “我要你記得,我為了來看你,被郡主娘娘的釘子紮了腳掌!”雲棱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又一瘸一拐的走回到位子上。


    “大哥,你……算了!”雲棱看著他似乎有話要說,可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怎麽了?”雲柏大概是躺厭了,要自己拿枕頭靠著,雲棱見狀立馬過去扶住他,讓他靠著枕頭。


    “沒事,大哥好好休息,你沒事……就好!我先走了。”雲棱笑道。


    “唉,釘子紮的可不能如此,那個櫃子裏有藥拿一瓶回去敷上。”雲柏攔道。


    雲棱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過去拿了藥,便有從窗戶翻了出去。


    雲棱關了窗,回頭看了看。


    便走了。


    傍晚時,寧珂郡主與永威候又來看了一遍雲柏。


    此時雲柏氣色已經好了許多,唇上有了顏色,看著也有精神了。


    “柏兒啊,這些日子,可把娘給急死了。”寧珂郡主抱著兒子哭了好一會兒。


    “娘,孩兒沒事了。”雲柏笑著道。


    ,


    “嗯,沒事就好。”寧珂郡主擦了擦眼淚,摸著雲柏的臉,心疼道:“瘦了,這幾日娘親自下廚,給你做些好吃的,要補補。”


    “娘,不用了,是兒子不孝,讓您操心了。”雲柏看著寧珂郡主鬢角斑白的發絲道。


    “為娘的,就是要為孩兒操心的,隻要你能安然無恙,那我便放心了。”寧珂郡主笑道。


    “娘,兒子,兒子想求您一件事。”雲柏突然道。


    “嗯?什麽事?”寧珂郡主擦了擦麵上的淚水,道。


    “讓二弟留在府上吧!”雲柏說著話時明顯的底氣不足。


    “不行!”寧珂郡主回頭,狠狠地看了眼永威候,他娘發過誓讓他一輩子留在莊子上的!


    又回頭朝著雲柏道:“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總之娘不會去害他,就讓他老老實實的在莊子上度過一生,隻是沒有永威候府公子的尊榮罷了!”


    “可是娘……”雲柏話還沒說完,就被寧珂郡主打斷了“柏兒,什麽事娘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事!”


    雲柏沒繼續說,又道:“那娘答應孩兒,與王家的婚,就不要想著退了。”


    “柏兒,你父親是侯爺,母親是郡主,你身份尊貴,而王家不過一介商賈,配不上你的!”寧珂郡主道。


    “人家是姑娘,若這婚退了,便是害了人家姑娘一輩子啊!”雲柏皺著眉頭道。


    他知道,若今日他不提出來,日後他的母親必然會去王家退婚,屆時京城所有人都知道王家三姑娘被永威候府退了婚。


    試問,一個被退了婚的姑娘,有誰願意娶?


    ,


    “不退也行,給你做個貴妾也算是抬舉她了。”寧珂郡主在這事上算是妥協了。


    “雖說王家是商賈之家,但這婚是咱們家要去結的,也是許了人家正妻,如今再說讓人家當個貴妾,傳出去名聲也不好。”永威候道。


    他知道雲柏要說什麽,也知道郡主不會同意,這話便由他說出來,也會比雲柏說管些用。


    寧珂郡主聽永威候也這麽說,歎了口氣,連連搖頭,道:“罷了罷了,你們看著來吧!”


    說完,寧珂郡主便出了房門。


    “父親。”房間裏隻剩了雲柏與永威候。


    “你母親脾氣向來如此,她也是太看重你了。”永威候拍了拍他的肩,輕聲道。


    “孩兒知道,孩兒隻是覺得不能失信於人。”雲柏說完歎了口氣。


    他感覺,這位王三姑娘應該也是個可憐人罷!


    在她得知要嫁給他這個將死之人時心裏應該是崩潰的,家裏能讓她嫁給他,必然也是不受寵的。


    。


    雲柏陷入一震沉思,任永威候叫了他幾聲都沒回神,直到永威候拍了拍他。


    “嗯?父親,怎麽了?”雲柏道。


    “你二弟的事不要急,慢慢來。”永威候道。


    雲柏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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