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個人從宅邸逃出的時候,帶走了能帶上的所有東西,包括錢幣和一眾金銀器皿。


    在男人的指揮下,他們在離開這個暫歇的村子後,便順著路直接去到下一個小鎮。


    湊巧的是,這座小鎮在舉行血祭,以求取悅苦難之主,為保佑那遠在天邊的巨塔順利落成。


    苦難靈廟的祭司,他站在高台上,底下一群奴隸簇擁在那,看著他麵前,一個被綁在柱子上的年青山卜人。


    男人看著那遭血祭的年青人,被人蒙住雙眼,堵住了嘴,祭司舉起儀式彎刀,將他的肚皮緩緩地切開,邊切邊念經文祝聖。


    卡塞爾盯著這些,他頭次見到如此殘忍的畫麵。


    而偏偏,那些奴隸們聽從祭司的命令,跪到地上,集體向苦難之主求乞,對那年青山卜人的死熟視無睹。


    高個子凱克憤恨地盯著這個,攥緊的雙拳在打顫。


    男人隻是說:“我們要找到和我們一樣,對此憤怒的人,總有人不願屈服。”


    待這整場血祭結束,那些奴隸們各自去忙活自己的本分。


    他們隨便找了一處人家,打聽到這整個村莊都是祭司的,他們都是祭司的奴隸。


    那家奴隸對他們十分殷勤和小心,不敢懈怠,一口一口“老爺”地喊著,把他們當作路過的貴族。


    由於逃得及時,他們還帶上了宅邸裏的貴族著裝,加上那三匹帶出來的馬,沒有人把他們當作逃跑的奴隸。


    “死的那年青人是誰”男人問道。


    “老爺,是阿卜杜勒萊兌弗,”奴隸躬著腰。


    “他有兄弟姐妹嗎”


    “有,他雖然是個病癆,但有個年青力壯的弟弟,也叫阿卜杜勒。”奴隸如實回答。


    “為什麽要將他血祭”凱克忍不住地問道。


    “這位高個子老爺,因為他是病癆啊。”奴隸很訝異地回答,不知道這問題有什麽好問的。


    凱克憋住湧到氣管喉頭的怒氣。


    “帶我去找他弟弟。”男人朝奴隸說。


    奴隸很聽話地為他們領路,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他帶著這些人穿過田壟,越過護欄,在村子的邊緣,一個窩在橋底的角落裏,找到了阿卜杜勒,那個年青人的弟弟。


    男人看著他,看見他死死盯住村子裏頭,祭司居住的神廟。


    讓奴隸回去後,男人走下斜坡,來到阿卜杜勒麵前。


    “你哥哥死了。”


    阿卜杜勒擰過頭,帶著怒意地凝視男人。


    男人隻用一句話便折服了他。


    “走,我們帶你報仇。”


    這天的黃昏時分。


    六個人闖入祭司的神廟,拿著準備好的幾把伐木斧,還有兩把長劍。


    祭司跟他的仆役還沒反應過來,便倒在突如其來的刀劍下。


    阿卜杜勒一遍又一遍地舉起伐木斧,將那祭司從腦袋到肚皮,全都開了一遍。


    五個人靜靜地看著這個憤怒的人。


    “你們要去哪”阿卜杜勒渾身都是血跡,他緩緩道,“帶上我,我給你們當奴隸。”


    出乎阿卜杜勒意料的,男人指著那祭司說:“你不是奴隸,你的枷鎖已被你自己斬斷了。”


    阿卜杜勒愣愣地看著這個男人。


    “走,跟我們來,


    我們帶上同你一樣憤怒的人,


    我們去喚醒那些不願屈服的靈魂。”


    這一天的夜裏,他們壯大了,離開村莊時,已是八人的隊伍。


    晚上的時候。


    他們已遠離了那座村莊,這些人坐到草地上,圍繞著篝火。


    男人坐在他們之間,翻開那本日記,上麵記述著經文句子,以及自己每一次的總結。


    “主說:‘我無所在,又無所不在。’”


    “主又說:‘地獄並非地獄,仍可再造人間。’”


    男人說完,開始同這些人解釋經文。


    每天晚上他都會這樣,男人明白,要想拯救,必須讓他們拋棄掉原有的,勸人受苦受難的神,接受新信仰。


    “農頭...地獄不是地獄的話,那是什麽”科爾文不解地問道。


    “它可以是人間。”男人說著,拔起地上一棵草,“你看著這顆青草,這裏一樣有水,一樣有麥子,與人間沒什麽兩樣,我們可以在這裏,再造人間。


    我們要砸碎那英雄的雕像,推翻王宮裏的安德裏王。”


    除了卡塞爾,在場的幾人,不禁產生莫大的震驚,上半句就已經足夠罪大惡極了,推翻安德裏王那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科爾文小心地問道:“可是,農頭,沒有了國王,我們該怎麽辦”


    “主見過世間第一位王,在地獄裏受盡折磨。”男人凝視著他,“主說:‘以為人們要有國王,這是最大的過錯。’”


    .....................


    三個月後,男人的隊伍迅速壯大。


    從一開始從農莊帶回來的五個人,到三個月後,他們已經聚起六十多人,全部出自那些受盡苦難壓迫,仍不泯滅希望,仍不屈服的人。


    男人幾乎每晚都講經,那拯救的主,自此深深銘刻在每個人心中。


    隊伍壯大後,他們開始劫掠那些貴族們,這些人幾乎每個人都對他們恨之入骨,加上受男人感召,他們沒有下不了手的理由。


    這些劫掠來的財富,男人將大部分用來購買糧食、武器、防具,留下小部分備用,沒有一點用在享受上,即使手底有人勸誘。


    麵對那少數幾個受錢財蠱惑的人,男人說:“你想讓我作壓迫你還有你家人的人麽”


    這些企圖勸誘或禁不住誘惑的少數,一旦被發現後,都會遭到嚴厲的懲罰——男人製定了數條規矩。


    這隻隊伍就沒有糧食不充足的時候。


    而在短短時間聚起如此多人的另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是:


    這群人走到哪裏,就把糧食分到哪裏。


    隨著他們帶來的,還有那有別於苦難之主的信仰,那位“我在即我在”的拯救的主。


    當整隻隊伍即將壯大到百來人時,男人意識到單靠劫掠貴族而得來的財富,已經不足以維持整隻隊伍,他們必須有自己的一方領地。


    為保能安穩地繼續發展起來,男人近半個月來,不斷攤開地圖,和同伴們討論,最後,他們選擇了瀕臨荒漠的邊陲之地,一個名為薩拉爾領的男爵領,據他們打聽,那裏有座舊城堡,但由於男爵,比起成日灰暗、冷冰冰的城堡,更喜歡他位於農莊的宅邸,所以空置下來。


    而且經他們打聽查探,因奴隸們的服從,男爵甚至沒有提拔近衛或騎士的打算,連衛兵們的訓練,也常常空置。


    一塊史前巨石上,男人跟卡塞爾坐在那裏,麵前是從某個貴族的馬車上搜出的地圖。


    男人指向薩拉爾領,它位於整張地圖的東南角,估計走到那裏,遠方那座巨塔,將在重重雲霧裏,隱沒身形。


    “它應該有個新名字。”卡塞爾同男人說,“首領,我們將奪取它,該給它一個名字,象征我們的新生。”


    “說得很好,卡塞爾,”男人朝卡塞爾笑了笑。


    男人旋即覺得勾起嘴角的弧度不自然,十分僵硬,回想起來,自己很久沒笑過了。


    “命名吧,我的朋友,為我們的主。”卡塞爾說著,“推翻安德裏王後,我將寫下長詩,記下這些日子。”


    “那會是一首史詩。”


    “絕對是。”卡塞爾頓了頓,半開玩笑半嚴肅道:“史詩從今天開始。”


    “不、不是今天。”男人凝望著手邊的燭台,“是多年以前。”


    “想個名字吧,無論是哪天開始,今日都將是一個重要章節。”


    關於那即將誕生的,山卜人新的國。


    男人麵對著地圖,良久後,凝望燭台。


    他抱著難以言喻的情緒,吐出一個真阿文名字:


    “艾蘭必因。”


    那是被經文記載的名字,是一位聖人的,他以終身流浪各地,為貧苦之人醫治疾病而聞名,他走到哪便將信仰帶到哪。


    許多年之後,當卡塞爾垂垂老矣,已經寫下無數長詩的執政官,臨終時會回想起那個沒有名字的人,那個嚐遍世間苦難的人。


    卡塞爾會回想起那邊陲之地,回想起荒漠上的日出日落,那時的他總能見到,男人走在人群中。


    在所有斬斷枷鎖的山卜人中,艾蘭必因,將有一個新的寓意。


    希望起始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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