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韶雲的喊聲,小劉側著身子進了夾皮牆。


    腳下是脫落的磚頭,和一些垃圾枯葉,在牆體的盡頭處,一堆白骨,泛著光,靜靜地躺在夾皮牆內。


    “媽呀,還真是人的骨頭,怎麽會在這個牆體裏,看這骨頭鈣化的樣子,有年頭了。”小劉金琳後和韶雲一起看著枯骨發愣。


    “這房子是梁方的,那老太太說他已經死幾十年了,會不會是他的枯骨呀”小劉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說不準,要不要把這件事上報給所裏,房主換人,牆內有枯骨,戶籍部應該核查一下才是。”韶雲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嗯,這涉及很久的命案。南苑人命案件比較多,都是懸案,這裏早期都是漁民上岸的。成分複雜,回頭給陳所長匯報一下,要不要上報,由領導決定。先不要動他,測量完就走,別聲張出去。”小劉還是很謹慎地對韶雲說道。


    韶雲和小劉把邊牆的滴水測繪完,就退了出去,小房子很快也測量完了。


    看看弄堂裏的光線暗了下來,決定回所裏交差。


    韶雲見金琳和梁珊珊還沒有回來,就跟著小劉往回走,他打算回學校去。


    “劉哥,你一個人回單位吧,我就直接去學校了,和我舅舅說一聲,有空再過去。”韶雲把測繪工具交給小劉,準備往學校去。


    “好嘞,和你在一起幹活真開心,再見!”小劉愉快地和韶雲分手。


    黃昏的光線漸漸的暗了下來,餘暉灑在落葉上。


    韶雲剛拐上主街,邊上一家店門口有人喊韶雲:“二弟,過來幫忙!”


    金琳和梁珊珊的麵前,購買了一大堆東西,有床上用品,有廚房用品,還有一些桌椅板凳。


    韶雲緊走幾步來到近前:“姐,咋一下子購這麽多”


    “還說呢,姐這不是剛想過正常人的日子嗎,以後有空就來吃飯。看看做飯的灶具都置辦齊了,再也不用打食了。”金琳臉上有光澤,明顯是汗濕了。


    “那有口福了,我拿大件,你們倆拿小件。”韶雲說著話,一把提起袋子和座椅。


    “哎喲,可累死我了。總算弄回來了,二弟不來,得兩三趟搬。”金琳喘著氣,把東西放在門前,邊開門邊說道。


    “我從這剛走,來給房主測量房子,誰想你們去購物了。”韶雲也累得不輕,放下肩上的東西,對金琳和梁珊珊說道。


    “量房子為什麽”韶雲的話讓金琳產生了好奇。


    “先進屋,回頭和你們說。”韶雲催促著金琳開門,把門前的東西搬進屋。


    三個人忙亂了好一陣子,才把購買的物品運完。


    坐在大屋的凳子上,梁珊珊給每個人倒了一杯茶水,三個人麵對麵地坐在喝茶。


    “二弟,說說吧下午你怎麽又過來了”金琳開口問道。


    “來幫姐量房子,啊,不,給房主量房子,姐你知道這房子是誰的嗎”韶雲邊喝茶邊說道。


    “金花婆婆的呀怎麽啦”金琳不明白韶雲為啥這樣問。


    “金花婆婆,今天我見著了,她是房主的老婆,梁方才是房主,死了幾十年了。”韶雲拋出的話,讓金琳大張著嘴巴。


    不過韶雲沒敢透露,夾皮牆內枯骨的事情,擔心金琳知道後,不敢在屋裏睡覺,會害怕。


    “原來是這樣,她們是一家人,房主也可以是金花婆婆。房租就是交給她的,靠著房租,金花婆婆吃喝不愁。”金琳釋然道。


    “這兩天估計她會過來討要房租,她還惦記著我的耳墜呢。”金琳一想到金花婆婆的那雙貪婪的眼睛,心裏就不是滋味。


    “姐,你知道金花婆婆的過往嗎給我說說。”韶雲一想到夾皮牆內的枯骨,就想從金花婆婆那裏找出答案。


    這個房子是金花婆婆的,命案一定和她有關聯。


    金琳在沉思著,她從自己的記憶中,在尋找著關於金花婆婆的記憶和傳聞。


    “金花婆婆,我的印象中,她是個奇怪的人,孤獨一人,但看不出孤獨的樣子。”金琳抿著杯子裏的茶,緩緩地說道。


    “有人叫她老巫婆,是因為她比較狠辣,年輕的時候名聲不好,害死了丈夫,一個寡婦卻活的很滋潤。”金琳在組織語言,盡量把聽聞說得逼真。


    “她脖子上的牌子是個往生牌,沒有生過孩子的她,卻接生好多孩子,所以她有個往生坊。”


    “傳聞金花婆婆武功很厲害,年輕的時候都是男人教給她的。我們租的這個大房子以前是個客棧,有許多來往的客人租住。能教她一招半式的客人,不需要付房租。”


    “有一個客人武功很厲害,抱著把破刀,說是從關中過來的刀客,在這裏住的時間最久了。”


    “金花婆婆就是跟那個刀客,練得一手刀法,至於他們之間的關係,沒人知道,因為許多到客棧鬧事的人,最後都被刀客的斷刀砍去了頭顱。”


    “有人傳,當時金花婆婆除了這個刀客,還養著一隻黑背貓,是跟著刀客過來的。通靈的那種,一次跟著去給一戶有錢人家接生。”


    “接生完孩子,正精疲力盡的金花婆婆,抱著剛出生的孩子,走到大門的時候,一眼看見主家一幫子人,正焦急地站在門前。心裏一慌,孩子從手裏掉落下去。”


    “眼看著孩子就要被摔死了,眾人皆驚,來不及搶救。如果那樣,金花婆婆也活不了。”


    “危急關頭,房簷下蹲在那裏的黑背貓,瞄地一聲竄了出去,一口叼著了孩子的包被,然後輕輕地放在地上。”


    “黑背貓,轉頭看了一眼金花婆婆,又竄到遠處的樹上,靜悄悄地舔著爪子。好像剛才叼住孩子的不是它。”


    “眾人虛驚一場,得了個男娃,健康的很。金花婆婆的往生牌,就是那戶有錢人家用純銀打造鑲著金字牌,送給了她。”


    “後來,關中刀客失蹤了,有人說那刀客是個門派的頭,可能被接走了,也有人說是被金花婆婆給害了。”


    “因為金花婆婆好像又有了一個新租戶,是個首飾匠。金花婆婆迷戀起穿戴和首飾來。在那個刀客失去蹤影後,那隻黑背貓不知道去哪了,再也沒有人看見過。”


    “但奇怪的是,幾年後,那個首飾匠,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這個房子裏。脖子上有爪子的印痕,有人說是被貓抓死的,沒有具體的說法。”


    “金花婆婆,後來就把這個房子出租了,自己再也沒有來住過。”金琳悠悠地說完,好像都是她親眼看見似的。


    “大姐,這個金花婆婆,太傳奇了吧,這些傳聞你是哪裏聽來的啊”梁珊珊忽閃著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都是這附近的人傳的,有些是那個老家夥南老頭和別人議論,我偷著聽見的。”金琳眯著眼睛回憶著。


    韶雲的心,也被金琳的話撥動著。


    他想的最多的還是牆體內的枯骨,想從金琳的故事中推敲出,可能的存在。


    首先被排除的是房主梁方,因為他的死,傳聞是掉進了河裏,沒有屍骨,也是金花婆婆對外人宣揚的死亡場景。


    眾人同情她守寡,但金花婆婆沒有再嫁人,因為她有死鬼丈夫的房產,吃喝不愁,衣食無憂。


    其次,從金琳的敘述中,金花婆婆似乎不寂寞,寡婦不寡,活的很快活,有人教她武功,還有人給她錢。


    也許更多的還能給她一種不寂寞。


    韶雲猜測著,那個刀客是個迷。是什麽原因失蹤了,人最後去了那裏。難道牆體內的枯骨會是他嗎


    韶雲想到自己的揣測,心中一動。看來有時間要研究一下枯骨的特征,要真是那刀客,一定會有線索的。


    這些可能是金花婆婆內心的秘密,也隻有她清楚一切。


    “好了,姐,天不早了,我得回學校了,你們早些收拾一下做飯吃吧。”為了不讓金琳起疑心,韶雲打算告辭。


    “說什麽呢姐這缺你一口吃的啊,以後這裏就是我們三個人的家!吃的喝的,姐全包了,不是說好了嗎”


    “珊珊做飯,我打下手,姐還不會做飯。二弟去買瓶酒,晚上接著喝,昨天那場合沒喝好。”金琳拿出大姐大的架勢,一聲命令,分配著韶雲和梁珊珊。


    “大姐說的是,二哥吃了飯再回吧,回去學校也還要吃飯。我會做飯,嚐嚐我的手藝。”梁珊珊高興地站起身,勸韶雲道。


    韶雲看著金琳和梁珊珊真誠的臉,想了想道:“好吧,恭敬不如從命,可說好了,酒不能喝多了,傷身體。”


    “去買酒吧,別囉嗦了,姐這有零錢,買兩瓶,喝不完以後喝。”金琳掏出零錢塞給韶雲,然後起身拉著梁珊珊去搭灶做飯。


    韶雲出了弄堂,去買酒。


    夜風襲來,天色漸晚。


    巷口靜悄悄地,幾隻麻雀,煽著翅膀,嘰喳渣地追逐著飛過弄堂。枯葉被風卷住隨著麻雀的翅膀,伴飛著翻滾著落在牆頭上。


    呲溜一聲,弄堂口一個影子從麵前滑過。


    轉眼就不見了蹤影,韶雲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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