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刺史.鄧艾,自建安三十六年西行至今,已經四年有餘了。昔日的那個橫衝直撞的典農小吏,如今也已經是做事沉穩有道的封疆大吏了。


    鄧家有子,已長成啊!


    而且他還娶了一房美嬌妻,生了兩個大胖小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那還未花甲的母親,在他西行後的第三年,便撒手人寰了,享年僅僅五十五歲。


    可憐這位有巾幗之姿的老夫人,還未來得及享受天倫之樂,便如此早的離開了人世。她臨終之前,也僅僅隻見過自家媳婦一麵。


    雖然鄧艾和他的妻子鄧李氏,曾經多次請求想讓老夫人同他們一起西行,可終究還是被老夫人以不願離開故土給拒絕了。


    老夫人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成家立業,並且有所成就的兒子,一臉嚴肅的告誡他,“兒啊,自古忠孝兩難全。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自當以侍奉君主為首要,母親這裏有司馬大人和朝廷的多般照顧,你不必掛念,待你歸來之時,母親一定會親自到城門口去接你。”


    隻可惜,那次一別,竟是天人永隔。


    如果他知道,那是他見母親的最後一麵,恐怕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次西行了;如果他知道,那是他見母親的最後一麵,恐怕他無論如何,也會將她帶著一起西去;如果他知道,那是他見母親的最後一麵......


    隻可惜,這世間沒有如果!


    司馬懿和曹丕總以為,鄧母如今還未到花甲,讓鄧艾曆練幾年,再將其調回中樞。可誰也沒想到,老夫人因為年輕時過於勞累,此時的身體還不如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雖然每日裏都有專門的仆人在侍奉鄧母,可畢竟......


    待鄧艾得到消息之後,急忙從涼州飛奔回來。可等他回到許都的時候,所看到的也隻是鄧母的一口靈柩罷了。


    鄧艾崩潰了,哭的歇斯底裏、昏天暗地。


    他自幼喪父,所以一直跟著母親相依為命。他們娘倆孤兒寡母的,又逢亂世,更是吃盡了人世間的苦頭。如今自己剛剛有所成就,可還未等到他的奉養,母親卻又離世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


    後來,大魏皇帝.曹丕親自下旨,欽賜了許多喪葬用品,更是以公侯之理安葬了鄧母,並追封她為誥命,以視殊榮,這可是本朝以來的第一例,而且還是一名女子。


    或許,皇帝.曹丕也是想著,借此來表達一下自己的歉意和哀悼罷了。


    再後來,眾人都以為鄧艾會選擇丁憂,最起碼也得許久之後才能重新赴任了。可沒想到,在鄧母下葬後的第二個月,他就又重新西行赴任了,司馬懿準備了許久的勸慰的話,竟然一點兒都沒用上。


    因為他深深記著母親臨終前,跟自己講的那最後一番話。自古忠孝兩難全,既然現如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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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已經無法盡孝了,那就好好盡忠吧。


    就這樣,經過鄧艾數年嘔心瀝血的勵精圖治,涼州終於大變樣了。


    昔日那個數百裏荒無人煙的涼州,早已經一去不複返了,開荒、軍屯在這更是得到了充分的推行,如今的涼州已然變成了小有名氣的“塞上江南”。


    自中平元年黃巾戰亂以來,天下戰亂紛爭不已,百姓們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苦不堪言。於是就有許多中原士子和百姓們,為了逃避戰亂,而東奔西藏。


    遼東、交州因為山高水遠,成為了士子們逃避戰亂的最佳首選。可除了這兩處之外,還有一處避難之所,是逃難士子們的好去處,那處場所便是如今的涼州。


    準確點來說應該是,涼州境內的祁連山脈之中。


    也就是在戰亂的年代,有僧人從西方天竺國而來,不遠萬裏來到了東方這個帝國宣揚佛法,欲拯救天下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送其去往西天極樂世界。


    也正是因為這個戰亂的年代,今日不知明日之事,百姓們的信仰崩塌。而佛法中的“般若性空”,以及往生的說法,給了百姓們極大的安慰。


    不僅僅是百姓,甚至當時避世到涼州河西走廊的當世大儒們,也莫不以“般若性空”充實其學,或增清談之資,佛教和佛法因此也得以在涼州得以深入和快速的傳播。


    此時,在祁連山.張掖郡境內的大山之中,有一著名的當世大儒名叫郭瑀。


    郭瑀,字元瑜,現年五十七歲,此人並非一般之凡人。他傳學所在之地,名曰林鬆山,因此涼州世人稱其為“臨鬆先生”。他精通經義,雅辯談論,多才義,善屬文。


    郭瑀本是敦煌人士,二十年前,還是鮮衣怒馬少年郎的郭瑀離開家鄉,開始漫漫求學路,後來拜祁連山隱士.郭荷為師。


    再後來,郭荷去世之後,他便留在了祁連山內繼承了他的衣缽,專心致誌的研究治學。十數年來,他藏於祁連大山深處,將自己一生之所學融匯貫通,寫下《春秋墨說》和《孝經錯緯》,希望能為後世所用。


    也正是因為這兩本經典的出世,使得他的聲名遠播。每日都有慕名而來之人,前來拜訪,可那些人到了這大山之後,往往都是待了沒幾天,吃不了這清心寡欲之苦,又選擇了離開。可是即便如此,幾十年下來,郭瑀座下還是有著一心求學問道的弟子千餘人。


    與此同時,在涼州境內,有一著名僧人,名叫“樂[yuè]僔[zun]和尚”與郭瑀十分交好,二人時常在一起坐而論道。


    郭瑀雖是當世大儒,但是他對佛法一學並不排斥。這十數年來,在講學閑暇之時,他更會率領一眾弟子在祁連山的岩壁之上,開鑿石窟雕刻佛像,以作講學之處所。


    數十年下來,岩壁之上被郭瑀率領弟子們,在岩壁上開鑿出來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石窟,甚為壯麗,曾有詩讚日,“古刹層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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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上方,雲梯石磴步回長。金身寶相蓮開座,玉梵清音月近床。”


    郭瑀所在之地,傳聞有一天馬經過此地,在岩壁之上留下了一個馬蹄印,因此郭瑀先生將自己所開鑿的石窟,戲稱為“馬蹄窟”。


    也正是因為郭瑀率領弟子開鑿石窟的壯舉,樂僔和尚對其十分敬仰,所以才會不避艱險多次來到這大山深處,與他坐而論道。


    而郭瑀對於這位佛法高深,但卻不執拗的和尚也十分的欣賞。因為除了佛法之外,這位樂僔和尚還幹了一件前無古人的大事,那便是憑借著一己之力在敦煌的大山深處,開鑿了一個巨大的佛像。


    郭瑀在向弟子講學之時,樂僔和尚也會常常坐在一旁,安心聽教。郭瑀也常常邀請樂僔和尚,為自己的弟子們講經說法。


    也正是因為他們二人如此的取長補短,相得益彰,才使得二人集儒家、佛家的經學典注於一身。馬蹄窟也因此成為了,繼太學、國子學以及信都書院之外的,天下第四大書院,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它並不能稱之為書院。馬蹄窟也成為了帝國境內為數不多的,聲望還要大於州郡國學校館的傳學之所在。


    鄧艾,早在數年前剛來涼州不久,就已經聽聞了這位大儒的名聲。於是,不遠百裏,深入大山之中尋找這位臨鬆先生,想要請其出山,為帝國效力。


    可惜,無數官員前赴後繼而來,都沒有請得這位臨鬆先生出山,鄧艾又怎麽能夠功成呢?更何況當時的他,也還隻是一個小小的武威郡.郡丞而已。


    不過與他人有所不同的是,鄧艾並沒有像以往的官員們那樣強行逼迫,也沒有因為拒絕來一次就不來了。反而在後來,多次屈身拜訪,真心求教,且隻談論經學典故,不再談請其出山一事。


    最初郭瑀也隻是以為,他是一個跟往日那群人一樣的普通官吏,為了自己的前途才前來請自己出山。可後來,鄧艾的執著也漸漸打動了他。他雖然沒有答應鄧艾出山,可是態度上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引薦了樂僔和尚與鄧艾認識,而且三人經常會坐在一起講經說法。再後來,郭瑀和樂僔和尚二人知道了鄧艾所創的“軍屯論”,對這位年輕人也就更加的推誠相見了。他們二人雖然無心政事,但也知道這軍屯論,乃是利國利民之策。


    鄧艾會經常帶自己所搜集到的前朝,或者上古的典籍來,而郭瑀也會經常的,將自己近日的一些心得與其分享。


    朝廷的興學詔令下發以後,郭瑀更是派遣了一大批已經出山的弟子們,前往各州郡的國學校館,擔任教瑜,為鄧艾助力。可以說整個涼州的河西走廊地區,有一大半都是出自郭瑀門下。他本人更是應允了,三百名求學子弟來臨鬆山聽他傳學講教。


    郭瑀雖然不出山,但並不代表他對政事一竅不通。有時鄧艾遇到了難解的煩心之事,也都會求惑於他,可以說鄧艾這幾年的改變和升遷,這位臨鬆先生助力不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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