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璣是紈絝又不是傻子,真要去蠻荒之地,是死是活全靠生辰八字硬不硬。


    那裏最可怕的不是妖族、凶獸、魔物、異族等,而是人,與之相比,娶公主似乎就變得不是事了。


    秦慕楓見到秦天璣慢吞吞的走進來,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頭:“禦史台連上三十三奏疏,參劾秦家,參劾為父,言其權柄過重,子弟驕縱,朝中已是一片沸騰,若不是皇上一力壓下,我就得告老還鄉,作日之言,一旦流傳出,那些敵視秦家之人,定會落井下石,我不想因為這點小事驚擾到你祖父……”


    聞言,秦天璣也是氣得臉色漲紅,怒道:“爹,肯定是有人要害我們秦家,他們就是嫉妒我有個好爹,才讓我娶公主,目的就是拉爹你下水,我看你就順水推舟,咱們找個鄉下種田去好了。”


    秦慕楓脫下鞋子就要動手:“逆子,你還有膽提此事!”


    秦天璣臉色一變,往後連退幾步,說道:“你若打我,我便跑,正事可就聊不了了。”


    秦慕楓怒哼一聲,重新坐了下來,冷冷道:“自幼你祖父與我對你寵溺過甚,由你任性胡鬧,而你結交的狐朋狗友也越來越多,在外越來越跋扈,但你是個男人,還是秦家的嫡長子,你必須承擔起責任,秦家人丁眾多,不能因為你而被牽累,你可知道?”


    “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君子如果出手不重,就不能樹立威嚴,明兒你帶我回京,我去找出幕後黑手,不打得他半身不遂,我就愧對爺爺,愧對天下,愧對皇上……”


    秦天璣說得正帶勁,一隻巨大的拳頭落在臉上,接著被按在地上摩擦,嘴裏不斷喊道:“爹,我錯了。”


    秦天璣躺在地上,隻覺得人生無望,心灰意冷之下,拿出一把刀來,秦慕楓嚇了一跳,一言不合就弑父,連忙問道:“你要幹嘛?”


    “爹,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悔改,孩兒不孝,今日我就要斷盡煩惱根,區區一兩寸的事,完全小兒科。”


    “滾。”


    秦慕楓臉色鐵青,一巴掌把秦天璣拍出屋外,連帶著房門都被砸得稀巴爛,見秦天璣躺在地上裝死,勃然怒道:“滾進來,你真不想娶公主?”


    “爹啊,安寧公主根本就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子,不信你問杜三去,我們好多生死之交都成了異性姐妹,我是為了秦家著想,你也不想咱家無後是吧?”


    秦天璣整理了一下衣重新站起來,屁顛屁顛的跑回來,秦慕楓眉頭緊鎖,囑咐道:“此事還有待定奪,過幾日我就要啟程回京,你給我安分一點,別逼得我親自給你操刀。”


    “你真是親爹。”


    秦天璣趕緊夾住雙腿,灰溜溜的來到廳堂,看到杜三正給丫鬟看手相,氣不打一處來,跳起來就把杜三踢到對麵牆壁上。


    “臥槽,是誰偷襲本大爺……”


    杜三來了個鯉魚翻身,就要衝過來幹架。


    秦天璣趕緊認慫:“三哥,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有陰謀?不然你怎麽會來武安郡?”


    “哪能呢?我隻是來給你送藥,順便看下武安郡公認的第一美人,嘿嘿……”


    杜三說著都開始流口水了,秦天璣露出極為不屑的眼神,看在杜三真的帶藥來了,也就不打算計較,直奔正門。


    當然,作為權貴人家,正門是不會打開的,除非是主人婚喪嫁娶或是跪接聖旨。


    他們走的是側門,門外整整齊齊列著兩排將士,抱著胸膛而立,個個腰杆挺直,威風凜凜,沒有一個不是刺青刀疤,身經百戰的樣子,手裏各執兵器,皆是統一製式的橫刀,在戰場上的戰力更是強大。


    通常來說,將士都是兵家修士,除了體魄強健外,還能夠義無反顧地瘋狂汲取戰場上的殺氣、戾氣、死氣,迅速提升實力,同境幾乎無敵。


    “那個?我可以出門?”


    秦天璣抬腳便打算跨出門,一名將士攔在他麵前:“少爺可是要出門?”


    “啊,是想出去轉轉。”


    “將軍有吩咐,罰你禁足三個月。”


    “禁足?罷了,不讓出門就不出,我們回去。”


    將士一聲不吭地回到隊列,秦天璣好奇地眨眨眼:“我若跨出門去,你會打斷我的腿嗎?”


    將士一臉黑線,垂頭抱拳道:“屬下不敢。”


    秦天璣心裏有底了,試探著將一隻腿跨出門檻外,然後盯著將士的臉色,見將士沒動彈,就收回腿,等了一會兒,又跨出一條腿,然後再收回,見將士仍然沒有反應,膽氣一壯,索性整個人跳出門檻,又飛快跳回,在門檻內外反複橫跳……


    “哎,我跳出來啦,我又跳回去啦,怎麽樣?你打我啊……”


    將士們臉色越來越黑,一個人得多無聊才能幹得出這種事?


    秦天璣想了下,還是不為難將士,也就是慫了,選擇走後門,對於秦天璣的小心思,秦家上下都是看破不說破。


    ……


    ……


    街道上,幾道深深的車轍印在積雪中,轉眼又被大雪覆蓋,車廂裏鋪著厚厚的氈子,中間有個炭爐,上麵有個酒壺,散發著熱氣。


    這是杜三出行的馬車,速度不僅夠快,空間還大,更能如履平地,自己出門全靠兩條腿,檔次低得不行。


    “三哥,你怎麽知道柳憶雪?”


    “你不知道她已經被水雲宮收為正式弟子了?”


    杜三睜大眼睛,秦天璣跟柳憶雪同屬武安劍場,竟是都不知道?


    秦天璣擼起袖子就要幹架:“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老子這個月連大門都沒出,就被打了三次,還莫名其妙的被賜婚,是不是你爹幹的好事?”


    “咳咳……賜婚?難道……”


    “難道什麽?”


    “我從小道消息得知,皇上將最喜歡的安寧公主賜婚,安寧公主更是放下狠話,賞黃金萬兩要廢掉那個人,我看你還是小心一點,最好躲上一段時間。”


    杜三露出憐憫、同情的眼神,看得秦天璣心裏發慌:“你可別嚇我啊,感覺後背有股涼意。”


    “你不是更應該關心自己怎麽值黃金萬兩?”


    “滾……”


    說話間,馬車輕輕一頓,停了下來,秦天璣、杜三來到柳家門前,得知來的人是武安郡頂尖家族秦家嫡長子秦天璣後,柳家眾人紛紛前來迎接。


    柳家是順濟一個宗族,坐落於西南區域,占地足足有著百畝,單論麵積而言,比秦家大了好幾倍。


    杜三傳音道:“你在柳家地位很不錯啊,我看他們恨不得把女兒嫁給你,嘖嘖嘖……”


    秦天璣回道:“順濟隻是武安的一座城市而已,柳家又能強到哪裏去?真要得罪我,隻需要透出意圖,順濟其他宗族還不一起對付柳家,不出餘月就得家破人亡。”


    柳博皓、柳博岩、趙琪雅等人的熱情就像冬天的一把火,積極的招待著秦天璣、杜三……


    一是秦天璣、杜三的身份,二是帶來的禮物,一瓶玄元丹,三瓶青靈丹,用得好能給柳家增加不少高手。


    柳家真正的大喜事,還是柳憶雪成為水雲宮的弟子,單靠柳憶雪現在的影響,柳家已經是順濟第一勢力,再得到秦家的賞識,就要一飛衝天了。


    秦天璣左右看了一下,問道:“伯父,這麽重要的日子,我怎麽沒有看到蘇師兄,莫不是在閉關修煉?”


    柳博皓眉頭一挑,陪笑道:“他現在估計還在休息,賢侄是要找他?”


    秦天璣道:“我與蘇師兄許久不見,今日前來柳府,正好敘舊一番,勞煩伯父請他過來一聚。”


    “我這就去叫他,二位賢侄你與我夫君去內堂休息。”


    趙琪雅找個借口離開,秦天璣也沒有戳破的意思,估計柳家的人都不打算告訴蘇玄,可見蘇玄的地位極低。


    杜三的七竅玲瓏心轉動,問道:“希兒,這蘇玄是誰?我怎麽看秦大的語氣不善啊。”


    希兒笑道:“這個我知道,原武安劍場外門首席,現柳家上門女婿。”


    “你是說?”


    杜三臉色有些不好看:“柳憶雪已經成婚了。”


    “是啊。”


    “可惜了,這樣一個大美人,竟是嫁給一個廢物,奪妻之恨,天理難容,難怪秦大不甘……”


    杜三仰天長歎,對於柳憶雪也沒了興趣。


    “嘿嘿……”


    希兒神秘一笑,說道:“杜少爺你是不知道,我家少爺就是個修煉廢柴,自然被蘇玄虐了,加上柳憶雪嘛,那可不精彩絕倫,差點就成了都市情感劇。”


    “你這妮子,好的不說,壞的全說了。”


    秦天璣看到杜三的眼神,再看希兒,知道自己那些破事都被抖了出來。


    杜三安慰道:“年少不知少婦好,錯把少女當成寶,三哥支持你追求真愛,對了,聽聞醉仙樓來了一位清倌人,姿容秀麗、身段婀娜、冰雪聰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無數權貴趨之若鶩,比之柳憶雪也不妨多讓,來日兄弟必帶賢弟見識見識!”


    ……


    趙琪雅等到蘇玄回來,就看到他身邊跟著一位少女,生得一副美人坯子的模樣,大約十四五歲,是蘇玄的小姨子,也就是柳憶雪的妹妹柳憶夢。


    自打蘇玄入贅柳家,幾乎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對他冷嘲熱諷,百般奚落、挖苦,唯獨柳憶夢把他當做“姐夫”對待,還常常為他打抱不平。


    “娘。”


    柳憶夢看到趙琪雅在等他們,趕緊把胳膊從蘇玄手上鬆開,趙琪雅語氣一冷:“夢兒,你先下去。”


    “娘。”


    “下去。”


    趙琪雅臉色陰沉的說道:“夢兒是你小姨子,你連男女授受不親都不知道,虧你還是蘇家子弟,若你敢動歪心思,我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把你廢了。”


    蘇玄內心一寒,自己隻是把柳憶夢當做妹妹,沒成想趙琪雅把他當做那樣的人。


    “哼……隨我來。”


    趙琪雅不再廢話,也懶得再看蘇玄一眼。


    柳家幾乎都來了,依次坐在廳內兩側的座椅上,彼此談笑風生,氣氛輕鬆熱鬧,隨著一道趙琪雅、蘇玄的出現,都停止交談,將目光投向蘇玄,原本熱鬧的氣氛也變得沉悶了少許。


    趙琪雅回到柳博皓身邊坐下,蘇玄視線快速掃過,一道熟悉的靚麗身影映在腦中。


    正是蘇玄名義上的妻子柳憶雪,有著一副容色絕美,欣長苗條,嬌軀玉體,一身嫩綠衣裙,隨風送香,嬌麗絕倫,顧盼之間,風姿綽約,豔絕傾城,如出水芙蓉,冰清玉潤,恍如秋菊披霜,靜若鬆生空穀,較之西施清麗,比乎王嬙豔絕,武安第一美女,名副其實。


    柳博皓開口道:“蘇玄,這次找你前來,是有件事要通知你,憶雪天賦驚豔,已經被水雲宮收為正式弟子。”


    蘇玄一聽就明白,水雲宮是永朝的修行聖地,凡是能夠成為水雲宮弟子,都是一郡之內最頂尖的天才。


    “族長和各位長輩是想問一下我的意見?”


    “額……”


    柳博岩帶著厭惡的語氣說道:“你想多了,隻是通知你。”


    從古至今,贅婿的身份都極為尷尬,如同家奴一般,極少數能有好的待遇,柳博岩的態度在意料之內,情理之中。


    蘇玄聽到後,顯得極其平靜和從容,宛如置身事外,讓不少打算看笑話的人,感到一陣不舒服。


    “你們都已做好決斷,還找我來幹嘛?”


    “怪我,怪我,我以為與蘇師兄許久不見,今日能夠見上一麵,沒想到蘇師兄誤會了。”


    秦天璣、杜三、希兒走了進來,柳家眾人起身迎接:“秦公子、杜公子,請坐!”


    蘇玄聽到柳家人毫不掩飾的巴結和諂媚,心裏暗自搖頭,這般作態,可真令人作嘔……


    “有點意思……”


    杜三托著茶杯,仔細瞧了一眼蘇玄,是得到氣運眷顧的人,就連當今太子的氣運都稍遜一籌。


    作為頂尖權貴,望氣術也是耳濡目染,多數人的氣運太過平常,可能看不出來,但是像蘇玄這種無時無刻都有氣運匯灌,產生的氣運力量,稍微懂一點都能看出,他不相信秦天璣不知道。


    希兒湊過頭問道:“怎麽了?怎麽了?”


    杜三解釋道:“這個蘇玄不簡單啊,氣場不僅強大到能夠影響周圍人,還能將氣運源源不斷的吸納,你再看他的眼神,帶著與年紀不相符的滄桑深邃感,那是一種曆經世事浮沉後,所留下的從容淡然,唯一缺點就是腦子有點不正常,自以為很聰明,結果說話就像沒有腦子一樣,處處透著挑釁、怒火,還以為自己波瀾不驚,真要在其他地方,早就被一巴掌拍死了,一名贅婿就算是柳憶雪的丈夫,也不敢如此優秀,事情有古怪,秦大遇上氣運之子了……”


    “我理解了,不是奪舍就是轉世,嘿嘿……”


    希兒眼角一彎,心中有數,蘇玄應該就是其中一種,不知道前身抗不抗揍?


    “這人身上的殺戮氣息極重,是個沒有王法的人,視朝綱法典於玩物,跟他作對的人有苦頭吃了。”


    他們是權貴裏的紈絝子弟,可家庭教養擺在那兒,最惡劣的大抵不過是爭風吃醋,打架鬥毆,亦或是狐朋狗友出城遊獵等等,殺人是不可能親自動手。


    若是真的如此,奏折就得堆成一座山,然後上演父慈子孝的一幕,皇上也壓不下去,不付出一點代價,根本不可能結束。


    最關鍵,紈絝還得帶腦子,就衝蘇玄的做法,正常來說是活不過一個呼吸,而蘇玄就像沒有事人一樣,依舊活蹦亂跳,處處透著詭異,除了氣運之子的身份,還能是啥?


    希兒的小眼睛黑溜溜的轉動,落井下石道:“少爺啊,我怎麽覺得你拿錯劇本了,曾經的天才淪為廢物,往往是廢物逆襲重生的開始,主角必定身懷絕世功法,手持逆天神器,帶著一幹紅顏、兄弟、知己,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裏,一步步成長,一步步走向巔峰,你就是墊腳石,反正你也是個龍套,早點下線早點結束。”


    “一邊涼快去,沒大沒小,還有沒有少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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