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留街到大理寺不過三十分鍾的路程。


    在到達麵朝正街的大理寺門口之後,一路縱馬疾馳的陸之章便也立刻翻身下馬。


    然而就在陸之章即將踏進大理寺大門的時候,不想就在此時,一名身著藍色衣服風塵仆仆的官吏卻也突然來到了陸之章身邊。


    “陸大人。”


    聽到對方的呼喚,陸之章隻是一回身便看到了一個瘦高個的青年,他自然是認得對方的。


    這人是他的下屬官吏名喚肖白羽。


    此人也是他的崇拜者,不過近段時日,他似乎已經消失很久了。


    “白羽?你最近是去哪裏了?荒寺的那件案子你如今辦的怎麽樣了?”陸之章見對方同自己打招呼,便也不禁主動問起一個月前,自己在那荒寺發現的案子。


    麵對陸之章的問詢,那肖白羽隻低聲道“大人,我去了滄州,如今這個案子我們已經查到一些眉目了。”


    隨後不待陸之章開口,這肖白羽隻又像是想起了一個要緊的事情“對了,陸大人我們已經查到那無名屍體的身份了,說起來那無名屍體也許還與大人您認識,我想您絕對想不到他是誰!”


    陸之章心中並沒有多少好奇,不過為了不打擊這年輕人的積極性,他還是順著肖白羽的話頭道“哦?說得這樣神秘,不知那屍體是什麽人?”


    見陸之章出言問詢,肖白羽隻也立刻神秘兮兮的道了一句“是許天意。”


    聽到這個名字,原本對這個案子半點也不好奇的陸之章當下隻也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驚訝的看向對方“你確定那無名屍體真是許天意?”


    “當然!我們在現場,後來還是找到了一些正在謄抄的書稿,我們估計這人應該是個窮書生,平時他應該就是靠給人謄抄書稿為生,所以我們便拿了這書稿請人在各大書局裏進行辨認,沒想到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居然還真找到一個認識這字跡的書局老板,書局老板說謄抄者就是叫做許天意,他說這許天意當初為了幹上這謄抄書稿的活計隻還將自己的學籍都押在了自己手裏。所以他的姓名肯定不是作假,之後老板見他遲遲不來交稿,本來是打算去找他的,可是因為不知道許天意具體住在哪裏,所以老板便也隻能放棄了尋找,加上那段時間事務繁忙。他很快便忘了這事,如果不是我們找到他,他恐怕都不記得之前還有這樣一件小事。”


    “當然即使是如此,我們也不能肯定這屍體就是許天意,所以我們又開始四處尋找許天意的同學親友,不過很可惜,那一屆與許天意認識的滄州學子都落榜了,他們落榜之後便回鄉了,所以我們什麽有用的信息也沒有找到,我見學籍上標注著許天意是滄州人士,所以我們便帶著許天意的屍體去了一趟滄州。”


    “也是在滄州,我們終於確認了這具屍體就是許天意。當時這屍體還是他的父母親自指認出來的,我想這其中應該是沒有什麽爭端了的。”


    “隻是我也記得大人您曾經說過,這許天意迎娶了自己指腹為婚的周家小姐。”


    “可是如今這許天意人都死了,那迎娶周家小姐的又是什麽人呢?我們如今是越想便越覺得這個案子可能與那許天意有關,所以我剛從滄州回來,就是想請旨下令將那許天意給抓起來的。”


    一聽肖白羽的話,陸之章不禁歎息一聲“你若是早些告訴我這些就好了,如今你請旨也沒用了。”


    聽到陸之章這話,肖白羽也是一驚“大人何出此言?”


    陸之章聞言隻是神色平靜道“那許天意已經跑了,我們如今也在到處捉拿於他。”


    一聽這話,肖白羽也是懊惱道“怎麽會這樣?若是早知如此,我當時還不如早些告訴大人您,這樣一來,也不會耽擱了這事了。”


    然而陸之章此刻卻是比肖白羽看的開了“其實你現在告訴我這些,也不是一無是處,事實上,我如今也在調查他,我眼下隻知道他惡貫滿盈,可我卻不知道他居然甚至不是許天意,如果是這樣,咱們的方向或許也能明確一些,不如這個案子就你我合並一處來辦吧。畢竟這一係列的案子很可能是同一個人作案。”


    麵對陸之章的提議,本就是陸之章的小迷弟的肖白羽自然不會拒絕陸之章的這個提議。


    ……


    而另一邊薑念嬌在給大理寺卿下了請帖之後,便也擇了一個不錯的日子親自去大理寺卿家中跑了一趟。


    這老頭為了方便上朝,隻在主街靠近王留坊的方向租了一個帶著一間小院,隻有兩三間瓦舍的屋子。


    這屋裏除了他便是老婆孩子擠擁在一處。


    這樣的配置,不管怎麽看怎麽寒酸。


    然而能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租上這麽一間小院,其實這已經是一個非本地土著,又還算清廉的寒門官員所能做到的極致了。


    基本上這老頭每個月的俸祿足有三分之二的銀子都成了房東的收入。


    也是因此這老頭一到月末總有那麽幾天就上自己父親的府中打秋風,連吃帶拿,毫不客氣。


    父親自然不會說什麽,畢竟他們本就是同一個師門的師兄弟。


    同門之人窮困潦倒,他自然是能幫扶一把就幫扶一把。


    不過她父親也明白這人在某些方麵卻又是有著一些奇怪的自尊心的,所以他從不主動提幫他,於是最後能與這老頭相處的最自然的人還是自己的父親。


    所以即使是薑念嬌提著東西上門,她當下倒也不顯得奇怪。相反,因為父親的緣故,對於她的到來,他們家隻還表現出了最大的禮遇。


    薑念嬌自然也不空手而來,她備了一些路上要用的東西,又備了一些衣服糕點之類的小東西。


    之後便上了門,她來的早,此時大理寺卿還沒回來,所以來給薑念嬌開門的是對方八歲的小女兒。


    小女兒一見薑念嬌上門,便也十分歡喜。


    她是這夫妻二人最小的孩子了,也是因為寵愛,小姑娘也沒少跟著父親來薑府蹭吃蹭喝,一來二去,薑念嬌便也與這小姑娘認識了。


    “薑姐姐!”小姑娘甜甜的喚了薑念嬌一聲。


    薑念嬌聞言隻是笑著應下,她摸了摸小孩的手,隨後低聲道了一句“你爹娘在家嗎?”


    小姑娘隻道“我娘在家,爹爹還沒回來。”


    隨後她甚至主動乖巧的接過了薑念嬌手裏的點心,之後她便領著薑念嬌進了主屋。主屋裏此刻並沒有人,不過那張八仙桌前卻是擺了許多糕點。


    廚房裏,老太太正在與自己兒媳一起做菜。


    看著一家子忙碌,薑念嬌不禁笑著道“伯母您也太客氣了吧,每次我來,您總要備上這麽一大桌子的菜。”


    聽到薑念嬌的話,那老太太立刻起身。


    她用手擦了擦自己裙擺,隨後低聲道“王妃說的哪裏話,您能來看我們,是我們的福氣呢。況且我那老頭子上你們家打秋風的日子還少了嗎?”


    說完這話,老太太似乎是也覺得自己說這話多少有些笨嘴拙舌,所以她立刻便又改口道“行了,不說這些了,屋裏油煙味兒大,你別動了胎氣,咱們還是出去說話吧。”


    說完這老太太便要將薑念嬌送出去,薑念嬌隻能與對方的兒媳互相點頭帶笑的示意一下。


    而在出去之後,老太太隻又對自己兒媳道了一句“念娟,你帶王妃去外麵堂屋坐著吧,你們小年輕有話說,我老婆子燒飯就好了。”


    說完這話,她也不管自己兒媳怎麽說,當下的她,便將人往外轟。


    拗不過自己婆婆,最後那念娟也隻能忐忑不安的陪著薑念嬌出去說話了。


    他們二人雖然年紀相仿,不過因為不常見麵,所以二人都有些尷尬。


    不過薑念嬌的性格還算隨和,在短暫的尷尬過後,年輕人們便也快活的說到了一處去了。


    而此時在薑念嬌與那念娟談天說地之時,那大理寺卿隻也終於回了家。


    他不過剛剛踏進自家大門,他的小女兒便興衝衝的拉著自己爹爹往堂屋裏來了。


    “爹爹,薑姐姐來了。”


    女童稚嫩甜美的聲音在屋裏響起來,不止是念娟,薑念嬌此刻隻也在同時下意識站起來了。


    大理寺卿此時隻是寬厚一笑道“這不是王妃嗎?”


    薑念嬌隻笑著道“鄭伯伯。”


    大理寺卿隻道“王妃來我這小院是有什麽事嗎?”


    見大理寺卿問起,薑念嬌也不拖泥帶水,她直接開門見山說明來意“果然什麽事情都瞞不過咱們鄭伯。我這次過來的確是想請鄭伯伯幫我一個小忙,這件事對我來說的確很重要,還請鄭伯伯一定要幫我。”


    見薑念嬌說得如此嚴肅認真,雖然大理寺卿仍舊不知道薑念嬌想讓自己幫什麽忙,不過他還是滿口答應道“那是自然,隻要伯伯能幫的上的忙,伯伯都可以幫忙。”


    見大理寺卿這樣說,薑念嬌便也直接說明了來意。


    “鄭伯伯,是這樣的,我就是想問一問在十月二十一號的渭水河官道區域是不是曾經發生過搶劫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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