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薑念嬌渾身惡寒之際,另有一道清冷聲音冷冷喚了一句“阿琅,別動她。”


    少年雖然不情不願,但在青年開口之後,少年還是收回了剛才作弄薑念嬌的心思,他回身準備去抓薑念嬌的手腕。


    薑念嬌想著這少年剛才手裏抓的大青蟲,正嫌棄對方的緊。


    一見他伸手來捉自己的手腕,薑念嬌下意識便想避開。


    但那少年的手比薑念嬌翻轉的更快,片刻他便抓住了薑念嬌的手,他那冰冷指尖的觸感隻讓薑念嬌想起他剛才抓的那條青蟲。


    她厲聲警告道“你別碰我!”


    然而少年並不將薑念嬌的告誡聽在耳裏。


    他修長的手指隻如跳舞一般在薑念嬌的手臂之上躍動。


    於此同時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如滾珠一般從薑念嬌的手臂一直往下遊走。


    也是因為看到了這玩意兒,薑念嬌才沒敢亂動。


    “你給我下了什麽東西?”雖然不敢動,但這半點也不妨礙薑念嬌出言質問。


    少年不答,隻緊緊握著薑念嬌的手。


    最後在那潛藏在薄薄皮膚之下的滾珠落到薑念嬌手心位置之時,少年突然對著薑念嬌輕笑了一聲“姐姐等下可能有點疼,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薑念嬌還沒來得及問他想做什麽,少年便側手,對著薑念嬌的手背就是重重一敲。


    隨後在手背一陣震痛之後,那潛藏在薑念嬌皮膚之下的滾珠瞬間化作一條白色蠕蟲在少年手心蠕動。


    在發現自己居然被人種了蟲子,薑念嬌已經小臉煞白,尤其是那蟲子還在少年手心蠕動。


    想到這玩意兒曾在自己手上遊走,薑念嬌甚至有種整條手臂都不能要了的感覺。


    在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過來之時,她下意識便摟住了對方的腰身“翠翹!蟲!”


    “嗯,不怕,蟲沒了。”那人的音色低沉,如同清泠泠的鬆濤清溪。


    薑念嬌此時方才意識到翠翹雖是習武之人,但到底是女子,身板並沒有那麽硬。


    而且翠翹也不可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她循著聲音抬頭朝那人望了過去。不經意便撞進一雙溫柔疏離的琥珀色桃花眸子之中。


    他揚唇淺笑“嬌嬌可抱夠了?”


    薑念嬌這才想起自己還抱著對方沒撒手,她手忙腳亂鬆開了對對方的禁錮。


    隨後鄭重聲明道“我認錯人了。”


    說完不待對方回答,她便先轉了身去。


    不想一轉身迎上的又是那一襲青衣的小登徒子。


    少年此時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蠱蟲,他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一臉壞笑道“姐姐原來害怕蟲子啊,早知道我就不直接下蠱了。”


    薑念嬌想著自己被這少年反複捉弄,不免怒上心頭,為了緩解剛才認錯人的尷尬,她虛張聲勢一般惡狠狠瞪著少年道“誰怕蟲子了!臭弟弟,你再多嘴一句!小心姐姐撕爛你這張小嘴!”


    少年立刻委屈巴巴道“姐姐好凶。”


    “知道我凶!以後離我遠點!”薑念嬌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自以為十分凶悍的瞪著少年。


    不想這少年也是個不知羞的,見薑念嬌瞪著自己,他反而笑出了聲“可我就喜歡被姐姐凶。”


    薑念嬌已經找回了理智,她知道自己鬥文鬥武鬥下限大概率都不是少年的對手。


    故而她隻冷笑一聲“原來你喜歡凶的啊?”


    “不是喜歡凶的,隻是喜歡被姐姐凶。”少年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可惜薑念嬌根本懶得與他多費口舌,她直接開口喚幫手“翠翹!給我打他!千萬別客氣!”


    剛才便在圍觀,不知自己要不要上去湊熱鬧的翠翹,在薑念嬌召喚之後,便飛身而起朝著少年攻去。


    那少年撩閑撩夠了,見那丫鬟身形淩厲,也知道那丫鬟惹不起,立刻便躲在了趙衍楨身後,高聲嚷嚷道“三哥救我!”


    趙衍楨自然不能放任自己弟弟真被一個婢子打了去。


    故而他隻護在少年身前道“嬌嬌,幼弟不懂事衝撞了你,你能否看在我的麵子上,饒過他這一回。”


    隨後他又對著身後的趙琅道“阿琅!還不給薑姑娘道歉。”


    薑念嬌聽這少年喚趙衍楨一口一個三哥。


    自然知道對方也是皇子龍種。


    雖然自己在這事上是占理的。


    可彼此身份尷尬,鬧大了誰都沒麵子。


    故而她從一開始就隻是打算嚇唬嚇唬對方。如今又見趙衍楨已經示意趙琅給自己道歉了。


    她自然也打算順坡下驢,饒了對方這一次。


    不想少年卻是死鴨子嘴硬“我才沒錯呢,我不過是喜歡這個姐姐,喜歡一個人能有什麽錯呢?”


    趙衍楨居然好脾氣的解釋道“當然有錯,其一喜歡一個人時不能在對方沒有同意的情況下使用惑情蠱,其二她可是你未來的嫂子。”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便是薑念嬌也心口一震,根本不敢細想這位大反派話裏的含義,但趙琅卻是直接不可置信道“三哥你要娶她?”


    然後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的頭上便挨了個小鼓包。


    趙衍楨似笑非笑道“不是我,是你靖淮哥哥。奪人所愛,可非君子所為。”


    “可我也不是君子啊,她若是要嫁給三哥你,那我沒什麽好說的,可靖淮哥哥嘛,我覺得我比靖淮哥哥強!”


    趙琅如此冥頑不寧,趙衍楨也終於失去了教化的耐性,他隻笑意盈盈道“哦?阿琅是想倒立在牆角抄華嚴經?”


    一聽到趙衍楨這話,趙琅立馬不再多嘴。


    他態度端正道“我錯了。”


    “錯哪了?”趙衍楨淡淡問道。問道。


    “我在使用惑情蠱時,應該問過姐姐的意思再使用。”


    不知為何,他低眉斂目的模樣雖然乖順,但這話聽在耳裏卻顯得有些奇怪。


    直到趙衍楨糾正道“就算是問過對方,如果對方拒絕,你也不能使用。”


    趙琅嫌棄的撇了撇嘴“那誰會同意?”


    趙衍楨聞言眼神如刀“嗯?”


    趙琅自然接收到了趙衍楨的警告信息,他隻得乖乖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還有呢?”趙衍楨繼續問道


    “姐姐害怕小蟲子,我不該故意拿蠱蟲嚇她。”


    說完這話,那小登徒子甚至還真鄭重其事的過來給薑念嬌鞠躬道歉。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薑念嬌見他這麽誠懇,便也不打算再與他計較。


    而道歉完畢之後,趙衍楨也沒在此多做停留,隻帶著那小登徒子匆匆離開。


    待二人離開後,一直隻在廊簷旁觀望,不知自己該不該上前的蘇止柔這時也終於從廊下走上前來。


    “薑姑娘,找我有什麽事嗎?”蘇止柔似乎有些訝異於薑念嬌會主動來找自己。


    而薑念嬌這時也想起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雖然窈萍一口咬定蘇止柔與姨母的矛盾是因為與趙念澤的爭執。


    但薑念嬌對窈萍的話顯然心存懷疑。


    所以在問過窈萍之後,她便決心來找蘇止柔問問。


    “沒什麽,隻是你今日不是與我姨母發生了爭執嗎?我就想知道你們為什麽會發生爭執?”薑念嬌有些不自然的問道。


    蘇止柔微微一愣,隨後也不知她給自己腦補了什麽,她笑著道“姑娘不必擔心我。”


    薑念嬌一臉懵逼“誰擔心你了?”


    蘇止柔好脾氣的附和道“是,是,是,姑娘說的是。”


    也不知為何,薑念嬌總覺得對方的口吻似乎有一絲無奈的意味在其中。


    可她雖然覺得對方的口吻奇怪,卻也沒有過多糾結於這一點。


    “所以你今日到底為何會與我姨母發生爭執?”薑念嬌出言問道。


    蘇止柔卻是神色一頓,隨後搖了搖頭一臉無辜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昨日姑娘不在時,我主動提出為娘娘熬藥,不小心燙了手,曾引得大殿下誤會,我想娘娘或許是為了這樁事生氣吧。”


    薑念嬌倒沒料到蘇止柔的話與窈萍的猜測大致上也差不多。


    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薑念嬌也不免對自己的猜測充滿了懷疑。


    不過對於蘇止柔最後的一句話,她還是表示了認同。


    而蘇止柔此時又小心翼翼的補充道“其實我挺能理解賢妃娘娘的,畢竟兄長下落不明,宮中又是爾虞我詐。一人獨撐,若我是她,我恐怕也不會比她做的更好。”


    薑念嬌倒沒想到蘇止柔居然會共情自己姨母。


    蘇止柔隨後又小心翼翼的出言道“薑姑娘,當真選擇了接受皇後的保媒?”


    薑念嬌怎麽會聽不出她的試探之意,又想著自己與她情敵十幾年,雖然自己從未得到過表哥,卻也給她暗中使了不少絆子。


    如今自己退出,她多半還有些不可置信吧。


    薑念嬌想到過往,多少還有幾分愧疚,隻是她性子傲,倒說不出那樣的話,故而她隻道“你放心,從今以後,你與表哥的事我再不會摻和了,你不用擔心我會破壞你們的感情。”


    乍然聽到薑念嬌如此直白之言,蘇止柔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她連連擺手道“薑姑娘誤會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麽意思?”薑念嬌不解道。


    蘇止柔支支吾吾道“其實我隻是覺得姑娘與殿下才更相配,我……我給不了大殿下半點助力。好像隻會拖他後腿。”


    沒想到蘇止柔居然是這種想法。


    她似乎也是鼓足勇氣才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垂下頭去,隻不安的攪著自己的手指頭。


    而這話,前世的薑念嬌從來也沒從蘇止柔的嘴裏聽到過。


    雖然她其實也不太清楚蘇止柔的個性,但這話與趙念澤說說尚算是另一種方式的撒嬌。


    她現在與自己說這些是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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