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放的話如給於瑟下了定心丸,於瑟歡喜道“阿芝若是知了此事定然會十分高興。”


    語落,於瑟對著薑放隻又是殷勤了不少。


    青瀾院裏,被禁足的薑念嬌自然不知道今日發生的這些風波。


    畢竟此刻青瀾院裏的風波就夠讓她頭疼得了。


    她一直都知道薑放是個狠人,可她沒想到薑放能狠到這個地步。


    昨日夜間,於瑟的大丫鬟憂伶還給她過來送了一次飯,那憂伶還說這飯是於瑟偷偷送的,老爺不許她吃飯,什麽時候她知錯了,待她認了錯老爺才能放她出來吃飯。


    她一直以為是於瑟在刻意賣好,順便嚇唬自己。


    但今日餓了一整天了,她自己也灌了整整一壺白開水了。


    她便知道那憂伶說的是真的了。


    此刻她隻覺得肚子又餓,胃裏還泛酸水。


    偏偏此刻她屋子裏這幾個大丫鬟還圍著她哼哼唧唧的她腦瓜子疼。


    剛剛升任三個大丫鬟裏的主事芷喬低聲慫恿道“小姐,咱們要不還是跟老爺低頭認個錯吧?不然咱們青瀾院裏沒吃沒喝的,小姐若是餓出個好歹可怎麽得了?”


    春華與晚冬今日倒是難得跟芷喬同一戰線“是啊,小姐,還是您的身子要緊,如今不過是認個錯罷了。隻有填飽了肚子,您才能有機會繼續跟老爺對抗啊。”


    聽到春華這話,薑念嬌差點沒被他們的天真氣笑。


    她被關禁閉的原因除了她推搡了繼母的緣故,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緣故便是她爹不能同意她跟陳家的婚事。


    所以如今這個禁閉大概率是要關到她答應反悔婚事的。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薑念嬌這才咬牙死不低頭。


    隻可惜好漢難抵肚中饑。


    在屋內四人同步發出咕嚕嚕的腹鳴聲。


    薑念嬌也有些困窘。


    如果隻是她一人挨餓便罷了,問題是薑放這一禁足是將自己連著她院裏十幾號人一起禁足。


    這不是要人命?


    她現在都不敢往院裏去,就怕院外的那幾個丫鬟餓得狠了,會眼冒綠光的把她烤了吃。


    隻可惜翠翹如今也還遲遲沒有回來,不然憑借著翠翹的功夫,她大可以唆使翠翹去給自己偷些吃食。


    想到翠翹,隨後薑念嬌很快便想到了另一個人。


    她院裏不是還有另一個高手嗎?


    雖然這不是她的人,但對方如今既然天天在自己蹲著,四不就等於是自己的人。


    想到這裏薑念嬌隻覺一陣興奮,仿佛什麽珍珠糯米雞,金玉茄盒已經在自己眼前晃悠了。


    尋找到了出路,薑念嬌立刻揮了揮手道“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我今天絕對讓你們吃飽。”


    雖然那三人並不相信薑念嬌除了認錯還有旁的什麽路可走,但現下在薑念嬌麵前嘮叨,顯然也尋找不到出路。


    反而能量消耗的更快。


    故而這幾人在薑念嬌揮手讓她們退下之後,他們隻互相無可奈何的看了一眼,便離開了薑念嬌所在的院子。


    而薑念嬌在他們離開後,立刻便展開了行動,她先是用茶杯倒了一杯已經放涼了的涼白開,隨後在確定院子裏已經空無一人後,她便鬼鬼祟祟的走到院子西南角樹蔭最濃密的地方。


    她試探性的輕喚了一聲“十三。”


    院子東南角很快便傳來了回應“我在這。”


    十三之所以回應的這麽快,實在是被昨晚吃飽了撐著的薑念嬌纏怕了。


    再沒有哪個暗衛能比他更有存在感了吧。


    薑念嬌立刻便噔噔噔跑到了東南角,她揚頭看著東南角濃密的樹蔭,似乎是打算找出隱匿在樹蔭中的十三,不過也不知是她眼睛不好使,還是十三偽裝的太好,她仰著脖子瞪了老半天,也沒看出來十三在哪裏。


    她好奇的問道“你怎麽在這?西南邊的樹蔭不是更濃密。藏起人來也更不容易被人發現。”


    十三當然不會說他其實是為了躲薑念嬌,雖然這一點用處都沒有。


    他幹脆自暴自棄的掀開了大團樹葉的偽裝,隻探出了他趴在樹幹上的身子。


    此刻他正在享用自己的晚飯。那似乎是一個幹澀的炊餅。


    平日裏,薑念嬌根本不可能看上這種吃食,但餓了一整天的薑念嬌此刻還是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十三三二的解決了那個炊餅,隨後低頭看向樹下一直盯著自己看,還眼泛綠光的薑念嬌道“你找我有事?”


    眼見著炊餅轉眼便消失了,薑念嬌終於回過神了,此刻那十三因為吃東西的緣故,已然摘了自己的麵巾。薑念嬌也終於看清楚了麵前暗衛的臉。


    不得不說這暗衛小臉還挺白的,十分清秀,看起來倒有些稚氣未脫。


    “想不到你小模樣長的還挺標致啊。”薑念嬌下意識誇了一句。


    然而那暗衛一聽薑念嬌的誇獎,臉色便是一紅,他隻立刻拉上自己的麵巾。倒是一點臉麵也不肯露給薑念嬌看了。


    在被十三瞪過來時,薑念嬌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像個登徒子。


    她隻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隨後殷勤道“十三,你剛才吃了那麽幹的東西。要不要喝點水。”


    無事獻殷勤,非女幹即盜。


    十三盤腿座在樹上,並沒有理她。


    薑念嬌便接著道“十三,你守一天了,不渴嗎?要不喝點水潤潤嗓子吧?”


    十三實在是被煩的受不了了,隻立刻解了自己的水囊遞給薑念嬌看了一眼。


    知道對方是斷然不會喝自己的水了。


    薑念嬌本著不浪費原則,隻立刻便將茶水送入了自己的肚中。


    隨後她尋了顆樹幹依著,大有要在這賴著與他嘮嗑的嫌疑。


    “十三,你們平日就隻吃這個啊?你們主子好歹也是皇子殿下,就給你們吃這個,這也未免太摳門了吧?”


    “十三我看你年紀也不大,還在發育期吧,隻吃這個營養可跟不上,以後肯定長不高的。”


    “十三,要不我給你錢,你去買點好吃的吧。”


    底下薑念嬌喋喋不休,十三實在是被擾的不勝其煩。


    而且什麽叫營養跟不上,什麽叫個子長不高?


    他如今都二十三了,根本就不可能長個了好嗎?


    況且一個個天天蹲守的人怎麽可能有功夫吃那些所謂的美味珍饈。


    所以在腹誹一番後,十三終於忍不住朝底下問了一句“你到底想說什麽?”


    薑念嬌等的便是這一句,她立刻可憐兮兮的看著樹上的十三“我餓。”


    薑念嬌的臉十分具有欺騙性,小美人隻露出個可憐模樣便有些閃了人眼的嫌疑。


    但十三看著樹下巴巴望著自己的少女,莫名有種看到了嗷嗷待哺的雛鳥的錯覺。


    他下意識便從自己的袋子裏摸出了一個炊餅,隨後躍下樹將炊餅遞到了薑念嬌麵前。


    然而薑念嬌顯然還在盤算著別的,她不肯接那炊餅。隻略帶嫌棄道“你這餅都放了多久了啊,我咬不動。而且我從來沒有吃過這個。”


    十三可不是薑念嬌府裏的丫鬟,她若不吃還得哄求著她吃。


    故而見薑念嬌不接炊餅,他立刻便收了手。.


    眼見著炊餅就要重新回到他的袋子裏。


    薑念嬌哪裏好再多說,她隻連忙劈手奪過十三手裏的炊餅。


    似乎是為了不給對方後悔的機會,薑念嬌搶了炊餅,便在炊餅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牙疼。


    薑念嬌廢了好大力氣,才咬了一小塊。


    不得不說這東西不管是用來磨牙還是當武器砸人都挺好使得。


    而且即使她已經餓得七葷八素,她也不得不承認這炊餅烙的是真他喵的難吃。


    她實在難以想象這種炊餅店居然能開在上京。


    待她解了禁足,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這炊餅鋪子砸了。


    費力咽完一小塊炊餅,薑念嬌問道“十三,這餅子是哪家鋪子賣的啊?”


    “不是哪家鋪子,我們從不吃外麵的食物,我們吃的食物都是我們師傅親手做的,他每三天都會過來給我送一次幹糧。”十三看著薑念嬌呲牙咧嘴吃出痛苦麵具的臉容,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不由得便多說了兩句。


    薑念嬌捧著餅子一時隻在饑餓與牙齒咬崩之間做著抉擇。


    “你師傅真不愧是暗衛營的高手。”


    連做出來的餅都是能打死人的存在。


    終於薑念嬌還是決定不再為難自己。她開門見山央求道“十三~你能幫我一個小小的忙嗎?”


    十三十分懷疑的看向薑念嬌,顯然在糾結要不要幫忙。


    畢竟不幫的話,這人是會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十三還在糾結,薑念嬌卻自動將十三的表現當做了願意“要不你幫我去外麵買點回來吧?我要吃食味齋的筍丁鴨簽,金玉軒的黃金雞,煙雨樓的奶油鬆瓤卷酥……”


    聽著薑念嬌一口氣背了不知多少個酒樓的招牌菜。


    十三一頭黑線。


    她這明顯就是有備而來。然而他隻是一個小小的暗衛,可不是頂尖酒樓裏的飛毛腿跑堂。


    故而在薑念嬌沒有背完她想吃的東西之前,十三便分外果斷的打斷了薑念嬌的念想“停。”


    “這個我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您要想吃自己去。”


    聽著十三如此無情無義的拒絕,薑念嬌留下了無理取鬧的淚水“十三,你忍心看我餓死嗎?而且我要是餓死了,你豈不是也不能再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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