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避之時,她還不忘抽出腰間軟劍。


    隨後二人正式交鋒,一陣刀光劍影閃過,二人身形如流水落花,薑念嬌根本來不及看清楚現在的形勢。


    她還以為是又有刺客襲擊,所以她十分乖巧的躲在大樟樹後觀看著二人你來我往喂劍招的行為。


    不過看著看著她就看出了不對勁,對麵被十三打的人怎麽那麽像翠翹。


    隨後她隻更加仔細查看那女子,在確定對方真是翠翹之後,她連忙高聲道“別打了!別打了!都是自己人。”


    “誰跟你們是自己人。”十三倒是在交手後便認出了翠翹,隻是那時想要抽身太難,故而在薑念嬌出聲之後,他立刻收手。


    但因為這幾日被薑念嬌當成了跑腿的,十三顯然對這個自己人的說法很有意見。


    翠翹見對麵不再攻擊自己,便也收回了招式,但是她顯然對十三十分戒備,她隻以手中軟劍指著十三問道“小姐,他是誰?”


    薑念嬌想緩和一下他們的關係,便出言解釋道“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誰料聽到救命恩人四個字,翠翹的手立時握的咯吱響。


    這原來就是她那缺了大德的救命恩人?


    一想到自己因為這人吃盡了苦頭,原本已經休戰的翠翹隻突然朝著十三棲身的樟樹一掌拍去。


    這顆樟樹也有一些年頭了,一個人合抱尚且有些抱不住,然而翠翹剛才的那一掌,隻震得那樟樹瞬間一陣瘋狂震顫。


    這般震顫自然是再不能棲身,十三一躍而起,像是隻受驚的小鹿一般,一蹦三尺高。


    十三不解的看向薑念嬌道“你這侍女是在做什麽?她是瘋了嗎?”


    薑念嬌沒來得及回答,翠翹便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森然道“報恩!”


    說完她欺身上樹,倒似乎是又打算與十三分個勝負。


    十三自然不想與翠翹交手,一時二人隻在樹梢屋頂疾奔的如同老鼠見了貓。


    而沒有功夫的薑念嬌縱然想管卻也管不著。


    她雖然不知道翠翹報恩的方式為什麽這麽獨特,但她想著十三一向十分有分寸。想來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故而在二人追打之時,薑念嬌看了看擦黑的天色,決定還是先回屋去等著二人。


    不過在那之後,她並沒有等回翠翹跟十三,倒是自己先趴在桌上睡著了。


    第二日醒過來時,她竟也不知是怎麽就回了床上休息。


    於此同時,她重新聽到了翠翹的聲音“小姐,你醒了嗎?”


    這次她的狀態倒是跟昨夜完全不一樣。


    薑念嬌連忙拉過翠翹的手,正想詳細問問翠翹這幾日在外麵是怎麽過的。


    然而外麵卻又傳來芷喬的聲音“姑娘!主母跟宮裏請來教習禮儀的嬤嬤此刻正在院子裏等著您呢,您快醒醒啊。”


    雖然薑念嬌對於於瑟向來沒什麽好臉色,但當她聽說除了主母還有宮裏派來教習禮儀的嬤嬤到了,她自然便猜到了是姨母安排的人到了,她此時自然再不敢賴床。


    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姨母安排的教習嬤嬤居然會在今日過來。


    而且按道理他們入府肯定會提前下拜貼,可她卻是此刻才知道這事。


    不過當她一想到於瑟那人的性子,她便也不奇怪了。


    她自然不想讓姨母帶過來的人久等,所以她也顧不得多問翠翹,隻連忙起了身。


    而在她梳洗打扮之時。於瑟便坐在花廳的首座位置之上,在她的下首那位宮裏請來的嬤嬤正麵無表情的端正坐著,她身後還跟著四個年輕的侍女。


    因為這幾人來時是以邕帝的名義在宮裏下的拜貼,於瑟倒並不知道她們幾人其實是毓賢妃的人。


    而她本以為今日初次入府便被薑念嬌撂在花廳等候,定然會露出不悅之色來。


    但當她偷偷瞧去,


    那幾人卻是一絲情緒也沒有。


    於瑟心有不甘,便看向端了茶點上來,恭敬侯在一旁的春華催道“春華,我前幾日收了拜貼,不是便讓你告訴嬌嬌今日教習嬤嬤會過來嗎?如今都這個時辰了,她怎麽還沒起身,是不是你昨日根本就沒同她說?”


    被主母責怪,那春華本也是於瑟的人,此刻自然隻跟著假惺惺的演著戲“知道幾位嬤嬤要來,奴婢哪裏敢耽擱,隻一再的提醒小姐今日要早起,便是昨晚臨睡之時,奴婢也沒忘記提醒,可奈何姑娘她卻說……”


    春華一副吞吞吐吐似乎不知該不該說的姿態。


    於瑟便道“她說什麽了?”


    春華似乎是怕惹得主母不悅,這才一副為難的表情道“大小姐說她不想學這些無用的規矩,剛才晚冬催她,她還說讓他們等著又怎麽了。”


    聽了這話,於瑟心裏雖讚賞這春華上道,但麵上卻還要裝出一副分外為難的模樣,自我譴責道“真是讓幾位瞧了笑話,我家這大姑娘平日裏便是懶散慣了。也怪我沒好好教養於她,老爺前些日子還讓我去請些教習嬤嬤過來,我正挑選的毫無頭緒呢,不想陛下竟然親自安排了人過來。我們薑府真是深感聖恩。”


    於瑟說這話時,原本以為坐在下首的嬤嬤定然會順著自己的話說下去。


    然而那老嬤嬤跟那四個丫鬟別說是接話了,她們甚至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剛才她跟春華演戲的樣子倒像是成了跳梁小醜。


    於瑟自討了沒趣,隻得又道“嬌嬌是個嬌縱性子,還請諸位到時莫要見怪。”


    隨著她這話一落下,剛才的嬤嬤終於隱隱皺了眉頭。


    於瑟便也以為是自己的話起了效應。


    她正要再說,卻聽到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


    她轉頭瞧去,才發現原來是剛剛起身梳整完畢的薑念嬌此刻正提著裙擺,匆匆往花廳而來,她跑的環佩叮當,釵飾竟也有些微淩亂。


    見薑念嬌已經過來了,她自然也不再多嘴,隻又換上一副仁慈表情。


    “嬌嬌,你怎麽這會子才起?剛才我讓晚冬可催了好幾次了?你現在可吃過早飯了?”


    雖然薑念嬌一見著這女人便覺有些惡心,可她也不想再重蹈過去的覆轍,故而她隻也換上一副溫婉的表情。


    她收斂了剛才的情緒,隻低頭先請罪道“嬌嬌起來晚了,累得幾位長輩在此等我,實在是嬌嬌的過錯。”


    見薑念嬌此刻的表現還算中規中矩,那嬤嬤方才抬手道“起來吧。”


    得了教習嬤嬤的話,薑念嬌這才起身跟堂中長輩見禮。


    雖然她半點也不想理會於瑟,但惡心於瑟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用同樣的表情還回去。


    故而在給於瑟見禮過後,她隻一臉天真表情主動問起於瑟道“母親,既然宮裏有嬤嬤過來,您怎麽也不與我早些說上一聲,嬌嬌若是知道宮裏嬤嬤過來,定然不會這麽晚才起身。”


    於瑟沒料到薑念嬌會主動提起此事,一時也有些尷尬,不過她自己是不肯背這口鍋的,她隻先是驚訝道“我不是前幾日便讓春華將這事告訴你了嗎?”..


    薑念嬌隻驚訝道“竟有此事?”


    隨後她隻看了春華一眼“春華,你從母親那邊得了消息怎麽也不將此事提前告訴於我?”


    春華欲要狡辯,然而薑念嬌哪裏會給她這個機會,畢竟春華如果咬定自己說了,這事也沒有證據,到頭來還不是各執一詞。


    故而她隻看了一眼身邊的翠翹,翠翹很快便搶在春華開口之前道“小姐,咱們院裏的人都被禁足了,這幾日誰都沒法出去,春華能從哪裏得到這消息啊。況且這幾日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不是有過來給咱們送飯嗎?若夫人真有心說起此事,憂伶送飯的時候說上一句也便是了,哪裏還用得著春華傳話。”


    他們兩人一唱一和倒是


    虛晃了一槍。


    縱然春華有心想反駁,但在這事上倒不好對質了,畢竟青瀾院裏雖有大夫人的人,卻並非全部是大夫人的人,這種事情,找幾個丫鬟一問便知。


    而被薑念嬌這樣一懟,於瑟一時也有些尷尬。偏偏她還無法抵賴,故而於瑟隻能幹笑道“你瞧我這記性,自從上次在書房摔倒,我便老有些忘事,看來又是我忘記了。”


    薑念嬌自然知道於瑟在暗示什麽,前世她其實一直對推了於瑟,致使其孩子流產之事,十分自責。


    畢竟她縱然再頑劣,也知道那可是一條性命啊。


    然而當前些時日聽到翠翹說於瑟打算借用自己的手去掉肚裏的胎兒時。


    要說沒有震驚那必然是假的。


    而當她回想過往種種時,更是發現,看起來每次吵嘴都是自己贏了,然而這種不分場合的拌嘴在外麵卻也更加坐實了自己不敬長輩,性子頑劣刁蠻的事實。


    甚至是那次流產之事,仔細想來,竟也都分明是於瑟早就算計好了的,她知道自己性格不好,也知道自己的痛點在哪裏,那日自己推她之前,她恰好一反常態的戳了自己的痛點,一再試圖激怒自己。之後在互相的推搡裏,她倒地之後孩子就沒有了。


    想到過往全是有所預謀,薑念嬌隻越發覺得於瑟實在是個可怕的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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