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嬌與陳靖淮的婚事在六月底很快被收回。


    不久後長期滯留在京城的陳靖便再次回到了雲州。


    一時間隨著婚事的塵埃落定,那段關於她與趙衍楨的流言便也漸漸淡去。


    而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更是早換成了關淵鎮遭了一股羌漠勢力侵襲,以及廷尉高毅忠已經從雲州返回的消息。


    高毅忠平安回來,高家與姨母那邊自然是歡喜不已且定了心的。


    但幾家歡喜便有幾家愁。


    隨著高毅忠的平安回京,關於侵吞糧草一案的案情便也漸漸大白了起來。


    而那案子樁樁件件都直指向陳家大房拉攏的一派官員在底下中飽私囊。


    薑念嬌前世倒也發生過此事,故而她對這樁案子並不意外。


    而且她記得因為陳家老太爺尚在世,也為了給陳家下一次風雨埋下更大的反撲。


    邕帝在一眾群臣力諫溯源此事時,隻將此事生生壓了下去。隻處理了一係直接參與糧草侵吞的軍官。


    而這除了大大削弱了陳家的實力,也為陳家被清算時積蓄了更大的風雨。


    隻是這一次,除了陳家侵吞糧草一案。


    關於高毅忠在邊關遇襲發生的事卻也牽扯出了另一樁驚天駭聞。


    那便是邕地朝廷之內有羌漠內女幹。且那內女幹打算與羌漠人裏應外合。


    故而私吞糧草一案雖也影響重大,然而與私通敵國相比,糧草一案倒像是小事了。


    加上陳家大房如今隻將重心布局在朝廷之內,故而陳家這邊也隻禍水東引,要求徹查與羌漠人勾結的到底是誰。


    這樁案子在從前是沒有發生過的,考慮到大舅當初被陳靖淮所救,而陳靖淮前世又與趙衍楨有所合作。薑念嬌自然懷疑今日這局麵多半與趙衍楨有關。


    不過她到底也不是朝廷中人,關於朝中的具體局麵,她也不甚清楚。


    加上這段時日,她在管著薑家事務的同時,還得擔心措珠的病情以及還要應付姨母不時給自己挑選過來的對象。


    故而每天都十分忙碌的她,也沒什麽時間與人聊那局中大勢。


    而且薑家如今不止是自己的嫁妝,便是薑家的產業在於瑟的把持下,也有大半與那些黑袍羌漠人大有勾結。


    故而薑念嬌每日都頭昏腦脹,大約這段時日以來唯一的好消息,也隻是措珠的病情被翠翹二叔治好了,而且她的疫病也不具傳染性。


    不過措珠也注定不是個好招惹的,在病好了見到薑念嬌後,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控訴薑念嬌不講信用,出爾反爾。明明答應替她找納達哥哥卻自己先開了溜。


    薑念嬌一直都懷疑措珠口中的納達哥哥多半與整日黏在自己好友陳嫤年身邊的納達皇子是同一人。


    而且眼見著陳嫤年如今與那納達越走越近,薑念嬌也擔心陳嫤年是遇著了什麽渣男,故而她對於措珠的訴求倒是盡力應承了下來。


    隻保證她必定能見到自己的納達哥哥,至於怎麽見?那就不是措珠能知道的了。


    七月初是陳嫤年的生日,不過與自己那小侄女相比,陳嫤年的生日相比之下便要寒酸許多。


    甚至似乎是因為與兩位嫂嫂發生了爭執,今年的生日她直接定在了康平坊的有家酒館。


    對於那家酒館,薑念嬌自然也是記憶深刻,畢竟當日陳嫤年為自己師父莫霞打抱不平時,還惹了當地一霸。後來她也聽陳嫤年多次提及那次差點脫不了身。


    而薑念嬌雖然上次與陳靖淮的婚事告吹,但倒也並沒影響她們二人的感情。


    故而薑念嬌也在受邀者的名單之中。


    而薑念嬌見薑芝這段時日似乎因為她母親的事悶悶不樂,加上自己的流言影響了她的婚事,故而她也有心帶薑芝出來散散心。


    到達康平坊的有家酒館時,當


    初那被砸了個一幹二淨的酒館似乎又重新修整了起來,而且規模比從前還大。


    老板還是從前那個老板,風格也還是從前的風格,大堂裏人聲鼎沸,賓客滿席,前麵的小舞台上羌漠的舞姬正跳著充滿異域風情的舞蹈。


    便連店裏招徠客人的小二都是羌漠的美人,一名羌漠美人一見著兩位一身金貴的小姐往客店而來,立刻便趕上去迎接“二位是有客約還是臨時來就餐?”


    薑念嬌直接將陳嫤年給自己的邀約函遞給那名羌漠美人,那美人立刻便領著二人穿過大堂上了二樓。


    薑芝顯然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在穿過大堂時,她也隻一副猶猶豫豫,畏手畏腳的模樣。


    加之來這裏的以男人居多,縱然有女客也是形同男子一般的打扮。


    像薑念嬌與薑芝這般一看就是閨閣女兒裝束的打扮倒是十分罕見。


    雖然她們已經用帷帽遮住了臉頰,但從身段看去也知這兩人應當都是美人,故而有些人的視線會十分大膽的落在她們二人身上。


    薑念嬌見慣了這場麵倒不以為意。


    隻薑芝卻是顯得有些害怕。


    她躲在薑念嬌身後小聲道“阿姐,我有些害怕,不如咱們還是回去吧?”


    “怕什麽,來都來了,況且有人護著你,沒事的。”


    薑念嬌一邊安慰著薑芝,一邊將人往二樓領。


    到了二樓,羌漠美人隻將他們帶到了上一次訂過的東廂。


    推開東廂的大門,薑念嬌原以為這次的客人多半除了自己便隻有莫霞了。


    不想推開房門,卻見裏麵除了莫霞,居然還多了幾名男客,其中除了薑念嬌上次便見過的納達,還多了一名陌生男子。


    那男子一襲黑色勁裝,長發高束於頭頂,劍眉鳳目,英姿颯爽。不過這男子雖然生的英俊,卻是那種一看就不好惹的暴躁對象。


    他眉目冷冽,正如一把剛開鋒的利刃,感覺像是隨時要將人割傷。


    薑芝也不知是被那人嚇到,還是見這屋裏有男客,一時竟十分躊躇。


    陳嫤年顯然是不懂薑芝的顧慮的,畢竟她隨性慣了。可不是閨閣女子作態,故而見她們二人來了,雖然她與薑芝也沒什麽交集,但她卻還是十分熱情的招呼道“你們可算是來了,快點過來坐吧!咱們席都快開了,可就等你們了。”


    薑念嬌也不是扭捏的性子,見狀她隻摘了帷帽,遞予一旁的丫鬟,隨後便準備過去就坐。


    隻薑芝卻是怯怯的拉著薑念嬌的衣袖道“阿姐,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她這一聲雖然極小,但屋裏人顯然都還是聽到了。


    好在陳嫤年還算給麵子,隻開玩笑道“小薑芝,來都來了,你還想走不成,難道你這是怕我吃了你不成啊。”


    說話間,她隻自己起身將薑芝往屋裏推。


    薑芝倒不好再多說什麽。


    屋裏的人也算照顧薑芝。甚至莫霞還特意讓薑芝座到了自己身邊。


    之後薑念嬌也在薑芝就坐後,方才坐在了薑芝身邊。


    有自己姐姐在身邊,旁邊的婦人也似乎十分和善,薑芝這才掀下自己的帽子遞給身邊的侍女。


    而在她們將將就座後,莫霞忽然看著薑芝朝薑念嬌主動問道“薑小姐,不知這位是?”


    薑念嬌連忙主動介紹道“這是舍妹薑芝。”


    莫霞笑著點了點頭,隨後道“二位麵相瞧來倒不盡相同。”


    薑念嬌解釋道“我與阿芝非一母所生。”


    莫霞這才不再多問。


    見莫霞都開口問了薑芝,薑念嬌自然也問起陳嫤年對麵的酷哥叫什麽名字。


    陳嫤年見薑念嬌問起那人,也不知是出於什麽想法,她隻哈哈大笑道“你連他都不認識?上次咱們在這酒館喝酒,我差點被那鐵焰狂獅錘死,還好


    他出手幫我阻擋了對方的攻勢!”


    薑念嬌當日在酒館喝得酩酊大醉,哪裏會知道這些。


    看著薑念嬌這茫然神色,陳嫤年也終於想起她們鬧事的時候,薑念嬌根本沒有出來。


    故而她不再多提當日之事,隻言簡意賅道“這是我的小媳婦兒嚴子卿。”


    然而陳嫤年這解釋反而讓薑念嬌更迷糊了“什麽媳婦兒?難道你們訂了婚。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不過薑念嬌嘴上雖是責怪,但聽到陳嫤年有個小媳婦兒,雖然這酷哥一看就不好惹得類型。


    但比起跟納達有什麽糾葛,她還是更樂意看陳嫤年與嚴子卿在一起。


    酷哥臉上頓時黑成了一團“誰是她媳婦兒,我們可沒什麽關係。”


    陳嫤年聞言頓時笑得更張狂,那模樣倒是讓薑念嬌越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怎麽不是我的小媳婦兒,當初在關淵鎮,咱們玩兩軍對壘時,你哪次不是我的手下敗將?輸了的人便是俘虜,我隻是讓你當我的小媳婦兒,還把自己的戰利品都交給你保管了,怎麽?我難道還委屈了你不成?”


    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執,薑念嬌大概也猜出來這兩人大約是青梅竹馬。


    不過陳嫤年的這小竹馬顯然有些別扭,他隻冷哼一聲“我那是故意讓著你的,不然憑你那三腳貓功夫你還不得天天哭鼻子。”


    可惜陳嫤年聽了嚴子卿的話,顯然是半點也沒受到刺激,相反,她反而心情愉悅的扭曲了嚴子卿的話意“這麽說你是故意輸給我,就為了當我的小媳婦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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