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事情其實也是我連累了薑姑娘。”蘇止柔雖然聲音如同蚊呐,不過被她扯住衣袖的趙念澤顯然還是聽到了蘇止柔的辯解。


    一時之間,與蘇止柔爭執不休的趙念澤隻如同被人按下啞穴一般應聲而停。


    隨後他想了想隻又一把揪住蘇止柔沾滿鮮血的衣袖道“那你這衣袖是怎麽回事?”


    蘇止柔怯怯道“是薑姑娘的侍女為了保護我受了傷,我剛在給她包紮呢。”


    霎時,趙念澤隻臉色漲得通紅,倒是半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薑念嬌難得見自己表哥吃癟,此時自然隻順勢道“表哥這下怎麽不說話了?”


    趙念澤被薑念嬌這話一激,下意識就想反駁,可想想今日到底是自己理虧,故而他麵色稍霽,隨後抵唇輕咳一聲道“今日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


    薑念嬌倒也是個見好就收的“行了,反正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我都習慣了。況且保護蘇醫官的人也不是我,你真要感謝的話,不如替我將落花送到附近的醫館去如何?”


    趙念澤聞言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薑念嬌見事情順利,便接言道“那就拜托你了。”


    語畢,薑念嬌便準備帶著翠翹去葉家的產業走一趟。


    然而她不過剛剛轉身,那隊騎著高頭大馬的金吾衛便攔住了自己的去路,薑念嬌分外不解的回頭看向趙念澤道“表哥,你讓他們攔著我的去路做什麽?”


    趙念澤原本已經拉著蘇止柔翻身上馬了,聽到薑念嬌的話,他隻低聲道“自然是將你們一並送回去。”


    聽到這話,薑念嬌隻試探性的問道“這是趙衍楨的意思?”


    “是三弟的意思,城西如今局勢混亂,而且疫情肆掠,他也是擔心你。”趙念澤隻低聲道。


    趙念澤原本以為薑念嬌必然十分難說服,畢竟她這性子從來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不想薑念嬌隻十分配合道“知道了,不過我不想和他們同乘一匹馬。”


    趙念澤聞言隻道“那你想怎樣?”


    薑念嬌眨了眨眼睛道“我自然是要跟表哥同乘一騎啦,就像我們小時候一樣。”


    聽到這裏,趙念澤顯然十分擔心的看了蘇止柔一眼。


    蘇止柔的神色倒是平常,並沒有吃醋的意思,她隻好奇的問道“你們什麽時候同乘過一匹馬?”


    薑念嬌含情脈脈道“就之前在毓秀宮的時候我見念澤哥哥騎馬,便想同他一起學騎馬,結果我的馬兒發狂帶著我往欄杆撞去,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念澤哥哥當時飛馳過來,直接拉住了我的馬兒的韁繩,然後他還直接摟過人家的腰……”


    聽到薑念嬌越說越離譜,趙念澤的臉色一黑,他隻連忙出聲打斷了對方的話道“你不會說話便別胡說,阿金你替我將薑小姐先送回薑府。”


    扔下這話,為免薑念嬌說出更多亂七八糟的舊事來,趙念澤幾乎是直接一拉韁繩,一馬當先的飛馳離開了。


    薑念嬌卻仿佛嫌這刺激不夠一般,隻高聲道“止柔姑娘咱們府上見,我還有更多我和表哥有意思的舊事要同你說呢。”


    聽到這話,趙念澤當下驅馬趕得更快了。


    趕走了趙念澤,薑念嬌當下便也無所顧忌了。


    她隻看著被驅使留下的那名金吾衛道“我不跟表哥以外的人同乘一騎,你們若實在想送我回去,便替我尋輛馬車過來吧。你放心,我在這裏等你。”


    那薑念嬌並沒有表現出抗拒回府的意思,故而那金吾衛也沒多想,隻果然依照薑念嬌的意思,打馬去尋馬車車夫。


    隻可惜他前腳剛離開,薑念嬌後腳便拉著翠翹匆匆離開了此處。


    而憑借著翠翹對這一帶的熟悉,薑念嬌隻與翠翹繞著小路離開了城郊。


    二人拐過彎彎繞繞的小巷,最後隻在一個水灣港口停下了


    自己的腳步。


    而這水灣港口隻見得許多穿著短打褂子的男人正從大船之上扛著各種粗麻布裝的貨物下來。


    這淮安葉家在城西一帶生意經營的極大,故而這唯一的運河港口倒像是成了葉家的專營之地。


    而葉家這幫子從淮安帶過來的漢子們個個身形都十分精壯,幾乎沒有感染上蠹吸蟲的存在。


    顯然要在這一群人裏尋找剛才那名指認死者的漢子是十分有難度的。


    而且她們甫一靠近港口,一名手持短鞭,生得凶神惡煞的漢子便驅逐起她們來。


    薑念嬌自然也不好硬闖,畢竟今日動靜鬧得太大,如果再引起那些刺客的注意,她們可不敢確保這次還能安然無恙了。


    好在這葉家港口搬運貨物時,雖不允許閑雜人等靠近。


    然而這樣一個港口還是有其的生態係統。


    附近賣各種吃食的人可也不會比城西臨郊坊的人少。


    既然此處有這種存在,那必然便有所交易。


    薑念嬌想了想,倒是先去換了一身平民的衣服,又刻意易容了一番,直到自己與村姑無異。


    她方才再次來到那港口。港口上賣什麽吃食的都有,她隻粗略勘察了一番,便將自己的生意定在了其中一名賣茶葉蛋的小姑娘身上。


    而選中這小姑娘的緣故無她,隻在於這小姑娘是挎著籃子過來的。這樣提攜起來也分外方便。


    在與小姑娘問過價錢,隻將她這一籃茶葉蛋連著籃子也一並買了過來。


    薑念嬌與翠翹便也像模像樣的蹲守在此處了。


    二人如此蹲守一番,而到了午時,這些碼頭的勞工有的便朝這邊走了過來,也有的仍留在港口上吃著自己媳婦備下的飯食。


    薑念嬌與翠翹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卻怎麽也不見今日指認死者的小哥。


    難道那小哥也是個自己帶飯的主。


    想到這裏薑念嬌自然是直接往這碼頭上走去。


    這一帶碼頭也確有些小販走到碼頭上去做生意的,此時正是飯點倒也沒有人阻攔。@


    而且這些勞工與小販顯然都是淮安過來的,他們說著淮安家鄉話,薑念嬌倒是聽得稀裏糊塗的。


    故而薑念嬌與翠翹還是決定盡量不開口。


    隻可惜她們這模樣還是引起了幾名勞工的注意力,那勞工隻用淮安話同她們嘰裏咕嚕的說了一通。


    薑念嬌可是一句也聽不懂,不過見他們朝自己招手,薑念嬌便也走了過去,隨後隻見她一把揭開自己那籃子上蓋著的布簾子。露出裏麵的茶葉蛋來。


    這些人嘰裏咕嚕同她說話時,她便指指自己的喉嚨隨後同他們擺了擺手,仿佛自己是個天生的啞巴。


    見她這般,其他人便也沒了調笑的心思。


    畢竟這小姑娘家家的還是個不會說話的,他們有的人便也會出於可憐買一兩枚茶葉蛋。


    如此一來靠著裝可憐,薑念嬌這茶葉蛋生意居然還不錯,不過薑念嬌可不是來做茶葉蛋生意的。


    眼見著一籃子茶葉蛋都快賣完了,今日的那名小哥卻還是不見人影,薑念嬌不免心中有些暗暗著急。


    恰在此時,原本人聲熙熙攘攘的港口忽然一陣靜默。


    隨後一群勞工也突然站了起來。


    薑念嬌不免回身望去,這一望才發現原來是那葉家二少過來了。


    這些勞工隻同那葉懷芝齊聲問好,葉懷芝是孤身一人過來的,其中一名工頭見他過來,便主動相迎。


    那工頭隻討好的說了些什麽,葉懷芝麵帶讚許的也回了那工頭幾句話,隻可惜他們說的還是淮安話,薑念嬌那是一句也沒聽懂。


    不過那小哥找不到了,或許跟著這葉懷芝也是能行的,故而在眼見著那葉懷芝與工頭消失在一處船艙之上,薑念嬌隻默默記下了他


    們進入的船艙。


    不過那工頭倒是個謹慎的性子,在進入船艙之時,他隻又讓兩名壯漢把守著此處。


    薑念嬌混水摸魚,趁著沒人注意倒能靠近船艙,然而到了船艙她們卻沒法直接進入,幾乎但凡有靠近的人,他們都會揮手示意對方走遠些。


    如此看來倒更有些古怪了。


    好在翠翹是個會功夫的,她隻帶著薑念嬌繞了個彎,隨後偷偷潛入了那船艙的一個窗戶口。沒想到那窗戶口居然都被釘上了板子,還好翠翹心靈手巧,拆卸之術十分了得,當她拆出一個可容人過身的大小,她便拉著薑念嬌翻身潛入了窗戶之內。


    不想這室內卻幾乎黑的什麽也瞧不見,薑念嬌與翠翹隻能憑嗅覺聞到這屋子裏一股硫磺硝酸的臭味。


    而且看那些擺的四四方方的物品也確實像是煙花之物,這淮安煙花十分出名,而如今天成節將近,京中自然會要舉辦大宴會,在這種宴會上又怎麽可能少得了煙花的存在呢。


    故而薑念嬌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好在這船艙裏堆滿了煙花,薑念嬌與翠翹倒也能憑借這些煙花躲在一隅。


    船艙裏能聽到有人嗚嗚咽咽掙紮的聲音,還能聽到重物被砸倒的聲音。


    聽起來倒像是有人被綁在了船艙裏。


    而待薑念嬌適應了這處船艙的黑暗,她便微微挪開了一些雜物,隻露出一道縫隙朝船艙中央看去。


    於此同時船艙裏此時也亮起了幽光。


    薑念嬌恰好能看到那葉二公子與幾名黑袍打扮的男子正同處一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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