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柯在喚過這幾位族中的長輩後,那些長輩們倒也沒有立刻便提及陳柯母親的事情,他們隻先寒暄了一番陳柯的近況,隨後又提及讓陳柯先在他們家住下。


    陳柯見狀卻隻看向陳三叔道“謝謝各位伯父的好意,不過我三叔早先便跟我說了,讓我住在他家裏,所以我打算先住在三叔家中。”


    什麽都沒說的三叔一臉懵。


    不過還好他三叔也沒拆他的台,畢竟他雖然沒有開口,但也是默認自己這大侄子是住在自己家裏的。


    那些人見陳柯不住在自己這邊,便也提及了陳柯若是有人倒是可以與自己兄嫂硬碰硬。


    聽了這話,陳柯隻是苦笑,他被那婦人買走後,原以為會被直接送去象姑館裏,然而那婦人卻將他們帶去京郊的莊子裏養著,他們並不接待客人,每日吃喝供養都用的最好的,也是因此,他原本麥色的皮膚隻也被養的白皙起來,當然那婦人也不養閑人,他們每日除了吃吃喝喝,隻還得學琴棋書畫,更得學著如何討好女子,他其他也都會一些,不過最精湛的還是琴藝。


    如此好吃好穿的供養著,每到宴會時,那些與他同來的俊美男子們每去參加宴會都會少許多人,他隻聽說那些人已經跟自己的買主走了。


    他沒被挑走,倒不是因為他不起眼,相反恰恰因為他學的太好,那婦人想將他賣個更高的價錢,所以他被婦人一直收著。沒有賣給其他人。


    後來是他自己耐不住好奇心驅使,隻主動去看了那宴會,他才發現那些宴會上的女買主幾乎全是老女人,如果是老女人倒也還好,雖然這些人年紀大,可保養得當,也到底還是女人。


    但這裏到底是個男子為尊的國度,能主動出來找男人的女人也很少,大多數人服務的還是同性。


    而比這更恐怖的是他們中有相當一部分人還得扮做女子伺候男人。


    他看到那情形,自然被嚇得不輕,偏偏他準備躲回去時,還被一個男人發現了,那男人看他的眼神就不對勁。


    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作為男人的自己居然會被另一個男人用那種輕佻的眼神注視。


    那男子問他叫什麽名字,之後更是直接拉著他進入那宴會的現場。


    他自然掙紮,他的心理上可不能接受服務同性。


    而在他掙紮著跑開之時,自己的舉動顯然惹怒了男人,接著那男人便直接拿了弓箭準備射殺他。


    他慌不擇路,逃到了二樓一間紗幔圍繞的房子裏。


    當時的徐芷蘭便正在那屋子裏的一名他的同伴做快樂事。


    徐芷蘭見了他闖進來也毫不在意。


    而這二樓的客人顯然比一樓的客人尊貴,那拿箭射他的人根本不敢上樓來追他。


    可那人雖不敢上樓,卻也一直在樓梯口等著他,他無奈之下,便也隻能一直在屋裏等著。


    等到他們結束後,他立刻出言哀求那貴女,他心知自己如果不能求得這貴女庇佑,那男人十有八九要糾纏自己,而且他們的那位主人如果也將他送給那男人,自己的悲慘生活豈不要開始。


    就算擺脫了男人,他大概率也隻能去陪伴老女人,畢竟京裏有權有勢的女人除了那些貴族寡婦,似乎也沒有別的可能了。


    而像這麽年輕貌美的,他簡直不敢相信。


    他向來是個豁得出去的,在徐芷蘭麵前,他隻一番哀求,又說了自己如今處境艱難,他那一番手段下來,很快便將原本陪著那貴女的同伴都擠了下去。


    徐芷蘭說可以替他贖身,不過要先驗貨。


    他記得在離開前,他的那位同伴因為被搶了客人隻用一種怨毒的眼神盯著他。不過他才不在乎。


    他用盡手段討好徐芷蘭,而徐芷蘭顯然對他也十分滿意。


    之後徐芷蘭直接便為他用高價贖了身,離開這座日日都有宴會的


    大樓後,他記得那媽媽都用一種不甘願的眼神看著自己。很顯然這位媽媽對他另有安排。


    不過他想對方再怎麽安排,也不會比徐芷蘭更好了,畢竟年輕貌美,有權有勢的富婆誰不喜歡。


    而他原本以為徐芷蘭也是那新喪了夫婿,有權有勢的寡婦,不過後來隨著她將自己帶去梁王府後,卻以管家身份安排他後,他方才知道自己是跟了梁王妃,而梁王還活著。


    起初他心中還分外忐忑,隻怕梁王哪天知道了這事會殺了自己。


    不過很快他便發現那位梁王並不常回來,而且就算撞見了,他似乎也並不在意,徐芷蘭說他也在外麵養著外室,根本不會在乎自己。


    所以從那之後,他便安心的一直跟徐芷蘭在一起了。


    他幾乎沒有經曆過別的女人,從頭到尾他都是陪著徐芷蘭的,若不是後來徐芷蘭與自己的事被那什麽小鄭侯爺發現,他根本不敢想著離開對方。


    可也是因為如此,雖然當初那樓裏接待的都是達官顯貴,然而他卻並沒有結識更多有實權的人物,他所唯一接觸到的人也隻有徐芷蘭而已。


    可徐芷蘭的權利來自於自己的丈夫,如今她已經假死脫身,她的夫君恐怕也未必再願意幫她,所以關於徐芷蘭這條人脈線,似乎也隻是癡心妄想。


    陳柯隻能失落的道了一句“我當初雖然在京城,可並沒有結識什麽達官貴族。”


    聽到這話,那叔伯們對他顯然也有些失望,故而很快他們便離開了。


    而陳柯待他們都離開後,整個人也冷靜下來了,既然自己這兄嫂如今已經這樣不要臉麵了,自己跑過去質問大吵,說不定到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故而要報複他兄嫂,他還得從長計議。


    而在所有人都離開後,陳柯隻同自己三叔要了一碗米飯,加一些香燭隨後便上了鹿林村的後山。


    那後山說是一座山,其實也不過一座小土坡,坡上隻還有不少村裏人的墳墓安在此處,他母親的墳便在這些墳墓之中,別的墳墓多少還修出了個形狀,隻有他母親的墳墓隻有一個簡單的土包,上麵甚至連牌位都沒有。


    陳柯一想到自己做出來的選擇,便隻在這墳前哭了起來。


    他後悔啊,後悔自己當初如果沒有離開鹿林村,是不是老家就不會被兄嫂賣掉,是不是阿娘就能開心一些呢。


    不過如果當初沒有那筆橫財,或許他兄嫂也還與自己在同一個屋簷下,自己也未必能看清他們的本性。


    而且如果沒有那筆錢,說不定他們全家都會餓死也不一定。


    他的思緒飄揚,他也深知後悔也沒用了。


    母親不可能死而複生,一切也不可能再重來。


    他除了過好當下的生活,便是同自己母親報仇。


    他低聲在母親墳前道了一句“娘,你放心,這一次我不但會將老家拿回來,我還會讓我兄嫂他們付出代價的。”


    在自己母親墳前發完毒誓,陳柯這才隨著三叔離開了。


    他到底還懂一些財不外露的道理,故而在三叔那裏他從來沒有打開過自己的包裹,除了給各家散了些點心,他是直到離開後才在三叔的床前留了一小袋碎銀。.


    對於他們這些農家人來說,一個月恐怕也用不了一兩碎銀,故而他用這一小袋碎銀給自己三叔,至少也償還了他三叔這些年照顧自己母親所用的花銷了,甚至那筆錢可能還遠遠超過了他母親的花銷。


    不過不管如何這都是他三叔應得的,畢竟三叔與自己母親,屬於平輩,按照一般道理,照顧自己母親怎麽樣也輪不到三叔,若不是自己那兄嫂不要母親了,三叔也不可能收留自己母親。


    一想到這點,他甚至覺得這筆銀錢根本不足以報答三叔。


    畢竟他當初給自己兄嫂的錢,可比這筆錢要多得多。


    隻是如今他還沒能找兄嫂算完帳,要對付他兄嫂,他無權無勢,唯一能有點用的,也隻有自己手裏的這點錢了。


    所以在這之前,他不敢散出去太多。


    他隻在心中暗暗想著,若是他能鬥倒自己兄嫂,還有餘錢,他便打算來日在鎮上買一棟宅子供養三叔,若是沒有餘錢,便回老家來照顧三叔。


    畢竟自己三叔膝下無子,他照顧三叔倒也正合適。


    當然實現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活著。


    他在村裏不過歇了一夜,天色不過蒙蒙亮,他便出發離開了。


    在他離開時,三叔自然也起了身。


    三叔知道他想做什麽,本是想挽留他的,可是陳柯的意念很堅定,三叔知道留不住他,便也隻能由著他走了。


    而陳柯之所以這麽早離開這裏,自然也是不想驚擾了鄰裏鄉親。


    他匆匆而去,從鹿林村到小鎮,他也足足走了半個多時辰。


    鎮裏自然比村裏要熱鬧許多,不過這規模也遠不能與京城相比,京城的城池繁華,雕梁畫棟精美無比自不必說。


    便是那內外城的城牆也比這小鎮子築的土牆要氣派堅固許多,這鎮裏大概唯一能與京城相同的,便隻有那些守在土城牆內外收錢的小廝了,他們隻在城內設了兩個點,車馬入錢一次,行人入內一文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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