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次的事情,還真怪不得薛蟠。


    當然,也不怪李昭。


    原本兩人在薛府上吃了東西就準備出去耍耍,李昭既然都跟著薛蟠出來了,一時倒也不急著回去,他要帶自己回薛府那就過來,要帶自己去錦香院也就去看看。


    當然了,他現在這身衣服有些紮眼,走在街上很容易就被人認出來了。


    偏偏薛蟠還就喜歡這樣,本來說是飯後出來走走消食,李昭有理由懷疑他是故意這樣想要借自己狐假虎威。


    看著那些百姓們都拿敬畏的目光看著自己的飛熊服,旁邊的薛蟠還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李昭心裏無語,但也由得他去了。


    隻要不是仗著有自己在身邊去欺男霸女,就這麽嘚瑟一下,也沒什麽好管的。


    當然,以後也得看著點他,不能讓他隨便用自己的名頭去幹什麽壞事,不然肯定得被這豬隊友坑。


    不過自然,有退避的,也就有不願意退讓的。


    這回打了薛蟠的楊公子便是如此,哦,也就是那次打算坑李昭一筆,反手就被李昭掏幹淨私藏現銀的李公子。


    這是賈璉介紹的人,跟薛蟠顯然不夠交情,也不認得他。


    原本在這路上突然偶遇,也是本來想要找找李昭的麻煩。


    因為上次的事情,讓他對李昭印象深刻,然後當晚就有人跑到自己家中脅迫自己劫掠財物,很難不讓他將其聯係起來。


    當然真幹什麽他肯定也不敢,畢竟楊家雖然蠻有實力,但跟繡衣衛對著幹,哪怕是個小旗官,那也是找死。


    何況他雖然心裏對李昭是有些懷疑的,但也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那一晚的就是他。


    之所以會懷疑,也是跟後來得知李昭居然成了繡衣衛中人有關係。


    就如先前所知,外界對於繡衣衛的認知,是不包含內勤的這一部分,大多人都覺得繡衣衛就是能夠飛簷走壁、抄家滅門的武夫。


    楊公子又不知道李昭先前是什麽樣的,還以為他本來就是靠著武藝才能得賈璉賞識,然後出頭,得以脫籍並且不知道走了什麽關係進入繡衣衛中的。


    雖然因為家中父兄都在軍中,按說楊公子比一般人要更了解一些規則,但繡衣衛本身也不是一個按規則辦事的地方。


    不管是文官武將,反正跟繡衣衛都是屬於不對付的立場。


    楊公子本來或許隻是想要過過嘴癮,尤其是看到原本在自己麵前隻能夠畏畏縮縮的小人物,突然有一日身上披著一件皮就得讓人另眼相看了,心裏多少有些別扭,轉不過彎兒來。


    他也想要試探一下,李昭究竟是不是那晚的人。


    但沒想到薛蟠這小子虎啊,雖然看著楊公子那陣勢也明知道對方不太好惹,但眼見著李勇被他們堵上了,他頓時就想著強出頭。


    結果那邊楊公子的一個幫閑以為他想做什麽,立刻衝上去頂他。


    薛蟠當時想也不想就賞了他一巴掌,而這幫閑平日也是欺負人習慣了的,頓時腦袋一熱,就照著薛蟠的腦門來了一下。


    薛蟠的腦殼當然不軟,可他幹架的經驗不足啊,再加上常年沉迷於聲色犬馬之中,身體虛著呢,根本來不及躲閃。


    而後麵的李昭雖然其實提前預判到了將要發生的事情,卻因為有些距離他不好一下子展露真本事,所以隻能眼睜睜看著薛蟠挨了這一下,當場就眼冒金星倒地。


    說來就是一個無意識地小舉動引發的大騷亂,結果最後卻又是薛蟠受了傷。


    當然了,真實情況是他受的傷其實也不嚴重,當時也沒有昏倒。


    隻是後麵的事情發生的太快,他都來不及起身,然後就在五城兵馬司的人趕來之前,李昭先拖著他脫離了是非之地。


    所以李昭此時在旁邊看著薛姨媽哭得梨花帶雨,妝都花了,寶釵在一旁安撫著,也是不時用擔憂的眼神看著兄長的場麵,心裏就很無語。


    楊公子那邊的事情倒不必去擔心,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之後去跟顧遙說一下,自己這是不知道碰到誰在暗中相助,當然也有可能隻是為了針對楊公子一夥。


    真不知道自然是不可能,畢竟那些人的傷勢都是一陽指弄出來的,不過就連吳百戶當場都看不出來的事情,現場的那些百姓、楊公子和幫閑們自然也看不出來。


    尤其是李昭熟練掌握了一陽指後,著重練的就是如何在暗中出手而不被人察覺。


    這種遠程攻擊方式的確對他很有用,因他現在不便於曝露身份,關鍵時刻想要出手的話都會有所顧忌,若非如此的話,也沒必要讓薛蟠倒黴受傷了。


    而隨後為了避免再出什麽意外,李昭自然是幹脆將楊公子並他那一眾幫閑幹倒了,而且一陽指搭配十八針領會的穴位,基本八九不離十的都能打到自己想要的穴位上。


    致死致殘不至於,昏過去難受一陣子肯定是沒問題的。


    等之後回頭再讓顧遙出麵,楊公子又不是什麽大人物,楊家和繡衣衛比起來也啥都不算,五城兵馬司兩邊都惹不起,隻會置身事外獨善其身,更不可能來找李昭這邊的麻煩。


    至於薛蟠這邊,他也算是受害者嘛,其實讓薛姨媽他們去鬧一鬧,也肯定會沒事的。


    先前才剛被冤枉過,輿論肯定對他是同情居多。


    反正這事情先把自己兩人摘出去,至於之後髒水是潑到“破曉”身上,還是暗衛的好兄弟們繼續背黑鍋,那就不關李昭的事情了。


    不過薛蟠的演技不過關,薛寶釵的觀察能力也是不可小覷的,所以之後暴露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蟠兒,你……”薛姨媽氣急,指著薛蟠一時竟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她眼淚都要流幹了,結果跟她說都是假的,浪費感情了?


    薛寶釵也是頭疼又心累,然後下意識轉頭看向了李昭。


    李昭立刻擺擺手,直接把薛蟠賣了,誰叫他這麽沒用呢:“夫人、寶姑娘,實在是文龍兄一再要求,在下不想誤了交情,才暫時幫他瞞著一下。


    “而且雖未真個昏過去,不過文龍兄受的傷也是真的,此事若對外說起來,正可說文龍兄至今昏迷未醒,如此也省的那邊來找麻煩。”


    寶釵一想也正是如此,然後轉頭叫住鶯兒,吩咐道:“去請大夫……”


    “且慢!”李昭叫住了她,然後輕咳一聲道:“實不相瞞,在下其實也略通醫理。”


    薛蟠忍不住道:“李兄,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你就別再演了。”


    卻原來先前他跟李昭商量好的,他裝病人李昭當大夫,互相打配合。


    不過如今他這病人已被戳穿了,雖然李昭也說他受了傷,但薛姨媽她們都不會再相信了,隻是也不可能因此追究他什麽,誰叫這是他們的兒子和哥哥呢。


    李昭搖搖頭道:“你這病人半真半假,我這大夫可是真的。那南安老太妃你們可認得?”


    薛姨媽猶豫了一下,問道:“可是南安郡王家那位老太妃?”


    李昭點點頭,笑道:“先前老太妃路上受驚,回府便病了,還是我去治好的。”


    薛姨媽和寶釵對視一眼,薛蟠是不知道,但她們先前可都有聽說的,薛寶釵更忍不住問道:“莫非,你就是那位醫好了老太妃的年輕大夫?”


    她這幾日在外頭,自然消息要靈通一些,聽說了老太妃身體大好的事情,還聽說不是太醫、而是一個不知來由的年輕大夫治好的。


    消息是從南安郡王府傳出來的,多半為真,隻是那些人大多也不清楚李昭的身份。


    而且因為南安太妃的情況尚未穩定下來,北靜王等人也不願意此事過多往外流傳,自然也不會去證實。


    這大概也是,至今也不見皇帝有封賞的原因。


    還得觀察觀察,說不定什麽時候再讓李昭去看一次,確認一下。


    李昭點點頭,說道:“看來寶姑娘的消息倒算靈通,你們對外自可以說請了醫治老太妃的大夫來看,此事越少人曉得,也就越不容易外泄。”


    薛寶釵深深望了李昭一眼,到底還是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出去吩咐下去。


    主要是讓這邊幾個丫鬟、小廝注意不要外傳消息,他們本就是關係比較親近的,其實也是能信得過的,何況此事也不至於引來別人的探尋,這就是以防萬一。


    然後這幾天都讓他們在這裏伺候著,也讓薛蟠莫要外出,以免被看破。


    薛蟠立刻就不滿意了,“我並無大礙,再說了……就說,就說是大夫將我治好不就行了?”


    薛寶釵白了他一眼,說道:“受了傷,便是治好了,也得靜養一段時日。你要是現在就這麽出去,豈不惹人懷疑?”


    薛蟠嘟嘟囔囔道:“惹什麽懷疑,又不是人人都像你這般聰慧……”


    薛寶釵有些哭笑不得,尤其是李昭在旁邊看著、聽著,哥哥還說這樣的話,總讓她有幾分羞惱,幹脆不再管他,轉身對薛姨媽說道:“母親,既然哥哥無礙,你還是先回去歇息吧。”


    薛姨媽又瞪了薛蟠一眼,薛蟠隻能訕訕一笑。


    而等薛姨媽走了,薛寶釵卻過來對李昭說道:“李大哥,可否借一步說話?”


    薛蟠在後麵又叫道:“妹妹有什麽話,還不能當著我的麵說?”


    寶釵根本不理會他,李昭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寶釵到了門邊上。


    等左右都隻有鶯兒一個丫鬟了,寶釵先是福了一禮,謝道:“若非李大哥,我哥哥怕真會有什麽損傷。”


    李昭擺擺手道:“與我無關,若不是我的關係,蟠哥兒還未必會受傷,說來還是我牽連了他呢。”


    薛寶釵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李大哥,你也曉得,我哥哥是什麽樣的人。想要讓他待在府上,他怕是安分不住,所以……有個不情之請。”


    不情之請還是不要請了,李昭原想這麽說的,不過看著那對明眸注視著自己,瞳仁裏亦倒映出自己的模樣,仿佛將自己裝在了那眼中,他到底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寶姑娘但說無妨!”


    “能否請李大哥這些日子,有時間多來府上做客,也能陪哥哥說說話。”寶釵說著,又解釋道:“我也曉得這有些為難,李大哥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但我媽媽管不住他,我也……有事要做,怕是沒兩日他待不住了,便要跑出去。若是李大哥能偶爾過來看看,擔待擔待他,也讓他能有個念想。”


    李昭麵色有些古怪,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這話聽著怎麽有點奇怪的感覺。


    不過薛蟠現在是真把他當哥們兒了,他沒那個意思薛蟠也就絕不會再往那個方向想,又不是大臉寶。


    另外就是,能夠常有到薛家來的正當理由,這是求之不得啊。


    其實繡衣衛的日常工作並沒有那麽緊張,尤其是他這一旗的人,都是和尋常在衙門裏做事的人一樣,“朝九晚五”,規律而單調。


    隻要不出什麽意外,李昭當然也有足夠的時間安排自己的事情。


    “我與文龍相交一場,再說此事也是因我而起,有什麽擔待不擔待的。隻是寶姑娘和夫人不要嫌我叨擾才是……”


    寶釵想到先前薛姨媽提及的事情,但看了李昭一眼,見他沒什麽反應,似乎全然不記得那回事兒,她自然也不會再提起。


    然後李昭想了想,還是說道:“其實,先前我幫蟠哥兒看過一下身子,許是先前在鎮府司中被抽打太多,身上留有一些暗創,也早該悉心調養一番。


    “隻是我畢竟不好勸他,勸了他也未必會聽,所以此次倒也是個機會。我會定期過來給他以針灸療養一番,旬月之間就能見效。”


    典獄的那幾位雖然經驗老到,但也不可能麵麵俱到,一點後患都不留。


    薛蟠這還算是好的了,隻要好好調養,其實自然也能恢複的過來。


    當然指望他安分靜養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會說這次正好是個機會。


    薛寶釵剛開始聽的不免有些緊張,直到最後才鬆了口氣,然後笑道:“多謝李大哥……還有,那‘黛安芬’的事情……”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臉色突然又一紅。


    李昭沒注意,問道:“怎麽了?”


    “我讓徐掌櫃——就是我家布行的掌櫃,與邢老板說了,他說還要與李大哥這邊計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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