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道下墜速度很快,僅僅不到十息的時間,便已經到了地步。


    ‘嘭……’一聲悶響,李無塵從滑板上跌下,掉到了一塊軟墊之上。


    晃了晃有些摔的七葷八素的腦袋,入眼的便是一株長在寒潭之上的豔紅色花蕊,花瓣輕顫抖,很顯然,要不了多久便要綻放。


    而在寒潭前,有一張石桌,桌上擺著一壺還在冒著熱氣的茶水,以及一塊鐵牌與一封書信。


    李無塵四下的打量了一眼,確定了並沒有任何人後,走至桌前,將信封打開。


    是老婦人所留的,信上的字不多,僅僅隻有十數個個大字。


    ‘收下信物,藏海為你所用,報仇可期!’


    李無塵猶豫了片刻,將鐵牌小心翼翼的收到了腰帶中之後,便盤膝坐在了玉桌前,倒上了一杯濃茶。


    茶香而不澀,回味甘甜,飲下之後心思空明,這絕對是一等一的好茶。


    也正在他飲茶間,一道道五色光華流轉,在幻海花上開始盤旋,花瓣內有道道粉塵飛出,隱約間,可以聽到道道的仙樂響起。


    李無塵當下一個點跳,躍到了幻海花前,可人剛到,卻突然發現四周的景象突兀間變了。


    “蘇兒,蘇兒……”


    一道女聲響起,緩緩傳到李無塵的耳中。


    他定睛一瞧,那是個宮裝麗人,雖看不清相貌,但膚如凝脂,身材凹凸有致,顯然是個絕代佳人,而在她懷中則抱著一個剛出世不久的嬰兒。


    “清兒,你身體還很虛弱,一定要注意身體。”


    說話的是一個男人,同樣的看不清相貌,語氣十分柔和,話語間滿是對這宮裝麗人的寵溺味道。


    他話音剛落下,又響起了一道聲音。


    “博才,這次此次派人通知我下山所謂何事?”


    聽到這句話,李無塵一愣,這聲音雖然聽著很年輕,但他卻能認出,這是他的師父。


    “天下人我能信得過的人不多,包括天機閣那群老不死的,我請你過來,是想讓你給蘇兒卜一卦,算算他的未來是否有劫難。”


    那年輕的老道士,姑且先稱之為李道士吧。


    李道士久久沒有說話,似乎是不想答應。


    而那名叫博才的男人卻說道“我知道你為難,但請你看在我的麵子,或者看在清兒的麵子上幫幫我們。”


    似乎是猶豫了很久,李道士開口道“你們家的命格若是擅自幹預,會遭天譴,而天機閣的人也確實沒有說錯,這孩子活不過今年,這是他的命數,是改不了的。”


    聽到李道士的話,宮裝麗人急忙起身,幾乎快要跪倒在地的時候被他扶了起來。


    “這如何使得,非我不願意幫,確實是大道輪回運轉,若是幫這孩子改命之後,可能連同你,也會受到牽連。”


    聽到李道士的話,博才頓時沉默了,讓他在孩子與妻子之間選一個,他必然選的是妻子。


    然而宮裝麗人卻不願,抱著孩子說道“若是蘇兒死了,那我便與他同去。”


    話音落下,直接拿起一旁的金剪,對準了自己的喉嚨,再次喊道“李道常,若是你今天不答應,我今天便死在這。”


    “清兒,你這是何苦啊,聽話,快把剪子放下,我明日便脫去了這身衣裳,咱們歸隱山林,這樣一定能保住蘇兒的。”


    宮裝麗人淒厲一笑,臉上滿是淚痕,道“你們都不要騙我了,我早就問過了天機閣的莫老了,這孩子除非有名教庇護,是絕對不可能活的。”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那鋒利的尖刺又進了脖子一分,一道鮮血自那雪白的脖頸緩緩淌下。


    李道士看了眼博才,又看了眼宮裝麗人,歎了口氣,頹然道“也罷,這也是我的命數,我應了便是。”


    聽到李道士的話,宮裝麗人方才歡喜的將剪刀放下,與那博才相擁在了一起。


    李道士的表情有些複雜,隻聽他說道“三天後,我來找你們,我需要三天的時間去準備。”


    時間流轉,三天轉瞬即逝……


    李道士來到了兩人的麵前,手上同樣抱著一個剛出世不久的嬰兒,不過他憔悴了不少,眼眶通紅,似乎三天沒有睡覺一般。


    “這不是你的孩子嗎?”


    宮裝麗人見到李道士手中的嬰兒,有些驚訝的說道。


    “改變命格沒人可以做到,但卻可以欺天而行,以命換命。”


    李道士笑的有些僵硬,甚至留下了一絲淚水。


    “若是如此,我可以給你找來十個,百個,乃至千個孩子,你何必讓無塵來換蘇兒的命呢?”


    博才亦有些急切,且覺得如此萬分的不值當。


    “必須要施法者的至親骨肉,否則此局做不成。”


    李道士說完,輕輕的摸了摸無塵的臉頰,滿是慈愛的在他左臉頰吻了一下。


    “靜兒知道嗎?以她的性子是斷然不能接受的。”


    宮裝麗人的話剛說完,便被李道士打斷了。


    “她不知道,我用了替身符,此刻,她估計還在抱著孩子入睡。”


    “不行,我不答應。”


    宮裝麗人剛準備抱著孩子離開,便被博才給打暈了。


    “這是我欠你的,我會還!”


    博才語氣凝重,將孩子遞給了李道士。


    李道士的笑容相當苦澀,對著博才說道“若非是她,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的。”


    博才顯然也是知道的,自而兩人的直接的氣氛突然沉寂了下來。


    李道士在地上開始瘋狂的畫著符篆,各種閃爍著光芒的天材地寶被他不停地埋在個個角落,接下來的一切便再也看不見了。


    等李道士再出現時,他的懷中抱著一副隻剩下皮包骨的嬰兒,而他,原本的黑發,亦變得了花白。


    “不負所望!”


    李道士虛弱的將手中的蘇兒交付給了博才,自己則抱著自己的孩子,蹣跚的離開了。


    夕陽穿過雲層撒下,將李……老道的身影拉的長長的,那佝僂的背影下,多了一絲遲暮的氣息。


    “這是我欠你的,以後但凡你有所求,哪怕是要了我這身衣裳,我也會給你。”


    男人表情冷酷,但能說出這句話,已經是天大的承諾了。


    ………………


    畫麵自這裏轟然破碎,李無塵不知何時,眼睛已經濕潤了,他始終忘卻不老道士那孤獨無助的背影,李無塵始終沒有想明白他為什麽不認自己。


    而且他還沒有搞懂自己的母親是怎麽死的,但接下來,他必須要去一趟京城,不論是為了最後一株‘天星草’,還是為了當年的真相,他都需要去看看。


    幻境中的三天,現實中連一炷香都不到,花依舊開的嬌豔異常……


    李無塵小心的將它采摘下來,未傷根莖,同時用玉匣裝好後,對著那水簾一躍而出。


    ‘噗通……’


    在經過幾次的輕身漂浮,停頓之後,李無塵掉入了淩雲峰山腳下的水潭。


    剛一上岸,便被一群來等待幻境顯現的文人墨客給圍住了。


    “方才觀兄台從天而降,且腳踏祥雲,可是仙人下凡?”


    還不待李無塵將衣服擰幹,便有一人搶先開口。


    李無塵搖了搖頭,並未太過搭理他,一個提縱間,跳離了包圍圈。


    “誒,仙人,你別走啊,敢問天上可有宮闕,月亮可有嫦娥,太陽可有星君?”


    聽著身後密集且嘈雜的聲音,李無塵滿頭黑線,右手一翻,自腰帶中取出一個小紙包,打開後,重重一揚,隨即便是一道淺顯的‘清風術’。


    看著眼前一片暈倒在地的文人,李無塵歎了口氣,剛得知真相的他,並沒有心情陪這群成天不幹正事的人扯皮。


    而且幻海花能喚醒人前世今生回憶的一件事,邱老頭說過,但卻並非深提,畢竟概率太小了,小到人走到街上,被遠在千裏之外被大風吹飛的石子砸死一般的微小。


    迅速的換過了一身幹淨衣服以後,隨意牽了一匹他們的馬,李無塵便迅速走了。


    而在他走後不久,淩雲峰頂的臧海莊內的小閣樓中,老婦人躺在躺椅之上,慢慢的搖動著。


    一名黑衣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她的身後,滿臉恭謹的朝她拱手說道“姥姥,他走了。”


    老婦人沒有回頭,閉著眼睛,語氣有些冰冷的問道“藏海令他拿了嗎?”


    “拿了,而且入了幻境,顯然看見了當年的一角真相。”


    老婦人輕‘嗯’了一聲後,便不再說話。


    黑衣人見狀十分識趣的退下了,一如他來時一樣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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