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兜裏的蛐蛐實在是太小了,我估摸著最大也就五厘重。


    莫不是還沒有把洞搞穿?不死心,我又讓大頭順著洞挖,直到完全挖通,還是隻有這個黑乎乎的小蛐蛐。


    把小蛐蛐放到蛐蛐罐裏打量了一下,一是頭大,灰黑色的頭比身子都大了一圈。二是牙黃,整個是三原色的黃,正黃牙,不是金色牙,就連江東流和沈康他們這種老手,也從未見過這種牙色的蛐蛐。


    一定不能落下了那隻咣咣咣大叫的好蟲,李重樓他們以為沒有找到正主,還不死心,於是又在幹塘內找了好一陣,到是又抓了幾隻蛐蛐,不過都不是什麽好蟲。


    捉完蟲時間也不早了,去不了夜市了。眾人回到家後,那條黑乎乎的小蟲卻沒有人願意要。


    李重樓和江東流眼界高,這種小蟲他們看不上眼,扔了又不甘。我對蛐蛐也算不上精通,雖然感覺這蛐蛐不一般,但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我看這蟲就給大頭養了,你們看他們的頭都一樣的大,緣分啊!”李重樓又調侃上了大頭。


    頭大一直是大頭的禁忌,聽了李重樓的調侃加上兩人以前的一些小矛盾,大頭紅著眼就要找李重樓理論。


    我在一旁趕緊拉住了大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聽了我的話後大頭冷靜下來,開口對李重樓說道:“兩天後我用這隻黃牙大頭蛐蛐和你的黃麻頭比一場,誰輸了誰給對方作揖道歉,你敢不敢?”


    “切,這有什麽不敢的,你就等著哭吧!”黃牙大頭蛐蛐體重比黃麻頭輕了近一半,就好比一個輕量級拳手和一個重量級拳手對壘,結果不言而喻,在加上大頭又是個新手,毫無鬥蛐蛐的經驗,李重樓對於這個賭局那是信心百倍。


    隨後眾人各自回了房間,我則去梅眉的房間裏看了看象豬。前兩天象豬在瓜地裏大吃特吃後,這兩天跑肚拉稀了。


    看著房間裏象豬精神頭恢複了一些,又在撒歡後,我也放了心。和梅眉打了一聲招呼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你說的那個方法有用嗎?”看見我一進房間,大頭就拿著他的黃牙大頭蛐蛐走了上來。


    “絕對有用,你這蛐蛐的頭和牙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個頭小了一點,但力量絕對不小,我用罩網罩住它的時候最有體會。”說著話我把裝有碎骨蛇粉的一個小瓶遞給了大頭。


    “這個怎麽用?”大頭接過瓷瓶問道。


    “明天你去市場買上幾隻上好的大蝦或者河蟹,取出嫩肉搗爛後加入適量的碎骨蛇粉,喂給蛐蛐,我保你蛐蛐變成銅筋鐵骨。”我特意強調了加入適量的碎骨蛇粉。


    大頭是求勝心卻,要是不提醒一下他,我估計他能把整瓶碎骨蛇粉都給喂了蛐蛐,那就暴殄天物了。


    第二天一早,大頭第一個起了床對江東流嚷嚷著要去縣城。我知道他這是要買大蝦和河蟹去了。恰好江東流也正想去逛逛縣城裏的蛐蛐早市,所以也就答應了。


    這寧津除了有蛐蛐夜市,在縣城還有規模更大的蛐蛐早市。早市裏的蛐蛐雖然品質比夜市高的多,但價格也隨之水漲船高。


    而且這些蛐蛐都是二道販子在買賣,個個都是行家,在他們手裏不光很難買到絕頂的好蟲,還容易花大錢買假蟲。


    最通常的就是用棚養的人工蛐蛐冒充野生蛐蛐,這棚養的蛐蛐叫白蟲,因為經過選種培育,品相都是個頂個的好,但這種蛐蛐卻沒有鬥性和戰力。


    梅眉不喜歡喧鬧就沒去,最後隻有我、大頭、江東流和李重樓去了縣城,沈康不賣蛐蛐也就沒有同行。


    到了縣城蛐蛐市場,近千個買賣蛐蛐的攤位前人山人海的,耳邊充斥著各種方言和口音。


    我們四人挨個在攤位上選著蟲,這些攤位上的蟲經過層層選拔,品質都不錯,但大多也就是一些將校級別的蟲,那些王、帥級別的根本瞧不見,有也早都通過特殊渠道買給有身份、有背景的人了。


    當然在這些將校級別的蛐蛐裏也不乏被埋沒的好蟲,但那畢竟是少數。


    隨意在市場裏走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好蟲。但李重樓還是撿不錯的買了幾隻,準備回去給黃麻頭當陪練。


    就在我們準備出了早市,陪大頭去魚市買蝦時,蛐蛐市場裏突然發出一陣驚呼。


    李重樓那裏能錯過這種熱鬧,趕緊帶著我們折回,向人群聚集地跑去。


    好不容易擠進人群中,一看裏麵的人,我和大頭都嚇得一縮脖。


    一個穿著白裙,帶著玉鐲、足墜的少女,一個肉山似的大胖子,還有一個矮小幹瘦的老頭。這不正是被大頭掀倒在鴨屎裏,李重樓他們口中的皇室後裔完顏思煙嗎?


    我和大頭對視一眼,各自往人群中隱了隱身體後,開始觀看起來。


    原來完顏思煙剛剛花了十萬塊,在一個老主顧那裏買了一隻紫三段。


    雖然價格貴的很,但這隻蟋蟀看起來確實威風凜凜,紫頭殼,黑臉龐,頭上星門前凸,複眼突出,紫翅紫須紫尾焦金皺翅,大腿圓長有力,還長有一對頂尖的紅牙。


    蟋蟀古譜上說的:紫頭藍項焦金背,白肉紅牙鬥三秋,就是這種變異的蛐蛐,萬中無一的存在。


    李重樓手上那隻不錯的麻黃頭和這隻紫三段一比完全可以扔了。


    就在圍觀人群以為完顏思煙會帶著紫三段離開時,她身邊的矮小幹瘦老頭把紫三段放在了一個鬥盆裏,又從身邊的木盒子裏拿出了一個琺琅彩的蛐蛐罐。


    “我算是開眼了,光這罐子就不下五百萬吧!”李重樓看了琺琅彩的蛐蛐罐後徹底的服氣了。


    我也對完顏思煙的財力也有了客觀的認識,真不是一般的有錢啊!一個養蛐蛐的罐子就幾百萬,要是碎了……


    圍觀的人裏許多都是行家,知道這宮廷禦製、皇室專用的琺琅彩的價值,一時間紛紛猜測什麽樣的蛐蛐才能配的上這罐子。


    老頭打開罐子,把一隻蛐蛐放到了鬥盆隔板的另一邊。


    “青頭大王”人群中又發出一聲驚呼。


    蛐蛐的分類是按古老而傳統的分類方法為:青、黃、紫、紅、黑、白六大類。其中以青為最,就像翡翠以綠為尊一樣。


    這隻大青頭,頭圓似珍珠,皮色如金漆,腦線細白,項如靛染,藍砂鋪項,青金戰袍,翅梢尖長,鳴聲渾厚,六足如霜,大腿粗長,灑有靛斑,兩尾過身,一對白鉗,牙根粗壯,鬥相穩健,能盤善夾,重口退敵。


    蟋蟀古譜上說的,正青頭如菩提子,項是靛染毛別致。更得芝麻牙白色,將軍百戰破竹勢。在這蛐蛐幾乎都有體現,而且這蛐蛐的體重罕見的超過了八厘,離九厘估計也就是一線之差。


    一下子看見一隻紫三段和一隻絕世的青頭大王,在場所有玩蛐蛐的人都覺得此生無憾了。我身邊的李重樓更是看的癡了,望著青頭大王,流露出的渴望眼神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青頭大王和紫三段都放在了鬥盆裏,幹瘦老頭拿起隔板,人群瞬間鴉鵲無聲,都迫不及待的等著兩個蛐蛐的開戰。


    兩蟲一照麵,青頭大王就發出一聲驚雷般的叫聲,同時一展金翅。紫三段在青頭大王的威壓下馬上別過頭,似乎有些怯戰。


    鬥盆旁的老頭一見這種情況,趕緊重新放好隔板,拿出一支馬鬢做的鬥草開始撩撥起紫三段的鬥性。


    這紫三段到底是異品,在老頭老道的挑逗下馬上恢複了鬥誌,開始張牙舞爪起來。老頭收了鬥草,準備重新打開隔板。


    圍觀群眾知道高潮馬上就要來了,個個屏住呼吸,期待著馬上就要上演的龍爭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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