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道:“這麽說,我倆和小彩他們都是中了這種迷香,所以小彩他們被人帶走了,我倆一無所覺。”


    “沒有這麽簡單。”蒼月薰說道,“這迷香隻是針對我倆,對高階魔獸作用不大,更何況天堂羽是氣係魔法類魔獸,她的斑斕彩蜃就有迷幻效果,比這迷香強了何至萬倍,這迷香對她半點作用也沒有。”


    “你是說,他們的失蹤另有玄機?”


    蒼月薰點了點頭,歎道:“看來真被我們料中了,安德門對我們早有預謀。”


    李諾道:“沒有小彩,我們很難離開愛琴城。當務之急,需要盡快找到小彩。”


    兩人不敢遲疑,悄然打開房門,走出房間,門外走廊空空蕩蕩。


    作為伯爵府邸的貴賓接待室,昨晚這裏還是侍從林立,護衛森嚴,可是現在一個人影也見不到。


    李諾和蒼月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和警惕,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


    兩人下到一樓,前方是一座庭院,綠蔭成林,鬱鬱蔥蔥,一條小徑自腳下蜿蜒沒入林間。


    李諾率先踏上林間小徑,卻沒有深入,沉聲道:“不對勁,這林子太安靜了,一點鳥叫聲都聽不到。”


    蒼月薰手提魔杖,緊跟在李諾身後,道:“萬事小心。”


    兩人沿著林間小徑一路慢行,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周圍的動靜,有種危機四伏的感覺。


    前方一棵樹下蜷縮著一個人影,那人衣衫襤褸,雙腿屈膝倚在樹幹上,雙手抱頭埋在膝蓋上,頭發亂糟糟的看不到臉。


    “誰?”李諾將蒼月薰擋在身後,低聲喝問。


    那人雙肩顫抖了一下,一言不發。


    “你是何人?為何在這裏?”李諾見那人活著,再次問道。


    那人緩緩抬頭,是一個清瘦老者,臉上滿布胡茬,汙穢不堪,雙眼白多黑少,空洞無光。


    蒼月薰驚呼:“加登神父,你怎會在這裏?”


    這人竟然是愛琴教堂的神父加登,蒼月薰本來計劃今天去探望他,沒想到在這裏見到。


    “加登?加登是誰?”那人臉色茫然,木訥地說道。


    “你就是加登神父,安德門對你做了什麽?你怎會變成這樣?”


    “不,我不是加登,我想起來了,加登已經死了。你是誰?為什麽認識加登?”那人瘋瘋癲癲地叫道。


    蒼月薰難受地道:“我是牧師蒼月薰,三個多月前見過你的,在愛琴教堂,你還記得嗎?”


    “我知道了,你是惡魔,你勾結那個邪惡的亡靈法師。審判……對,我要審判你。”那人突然嘶聲大吼,瘋狂地撲向李諾。


    李諾怕那人冒犯到蒼月薰,不敢避讓,一腳踹了出去。


    那人不知閃避,被踹在腹部,身形飛出,後背撞在樹上。好在李諾見蒼月薰認識他,沒有用多大力氣,這一腳的目的隻是不讓他接近。


    那人不知疼痛般挺身而起,再次撲了上來。口中不斷嘶吼:“殺了你,殺了你這惡魔……”


    李諾還待再踹,身後蒼月薰的魔杖前端暴發出一團亮光,一片光雨灑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雙手抱頭,踉蹌後退,一直退到背靠樹幹,身形像蝦米一般彎曲,全身劇烈顫抖,搖搖欲墜,喉間仍然不斷發出低吼。


    蒼月薰道:“我給他施了聖光寧神術,希望他能平靜下來,恢複一些神智。”


    話音剛落,那人突然大吼一聲,仰麵跌倒,口角流涎,全身抽搐,雙手在地麵不斷抓撓。


    “不對勁。”蒼月薰邊說邊衝到那人身旁。


    李諾趕緊跟上,隻見那人又目圓睜,麵色青紫,嘴唇大張著極力抽吸,似是想要吸入更多的空氣。


    “魂……鴉……”那人利用大口吸氣的間隙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後,全身驟停,一雙眼睛仍是睜得滾圓,卻是已如死灰。


    李諾道:“他死了。”


    蒼月薰臉色淒涼,道:“加登神父是一個善良的人,想不到落得如此下場。我的聖光寧神術明明是針對神智錯亂的治療術,怎會最終害了他?”


    “他的死與你無關,你不用自責。”


    “哎……”蒼月薰長歎一聲,“不管如何,我絕不會放過安德門。”


    李諾正要勸蒼月薰離開,忽聽林中不斷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響,隱約聽到有人喊叫“殺殺殺……”


    蒼月薰也聽到了聲音,仔細辨認了一會,道:“是德蘭頓。”


    兩人循聲進入林中,一路尋去,隻見前方枝葉橫飛,一個人影手持大劍在林中不斷劈砍,口中發出陣陣呐喊,瞧身形正是德蘭頓。


    蒼月薰叫道:“德蘭頓,你在幹什麽?”


    德蘭頓置若罔聞,隻顧劈砍,原本高明的劍術此時使得毫無章法,淩亂不堪。


    “小白臉,我殺了你。”


    “該死的混蛋,你竟敢勾引蘇羿伯爵的女人,我要送你下地獄。”


    “我殺了你這淫婦,你竟敢對不起蘇羿伯爵。”


    “殺殺殺……我殺光你們這對狗男女。”


    ……


    不用猜也知道,德蘭頓把那些樹木當成了李諾和蒼月薰,一心想要將兩人碎屍萬段。


    李諾道:“他也瘋了。”


    “是巫佗,安德門和巫佗果然有勾結。”蒼月薰恍然說道,“巫佗的蠱魂術能無限放大人的執念,惑人心智,令人發狂。在呼羅迦山脈,我們好些教廷騎士就是中了此術,發狂而死。”


    “有沒有化解之法?”


    “隻有高階牧師的聖光淨化才能起效。”蒼月薰道,“我的聖光寧神術達不到那個級別,用了隻會和亡魂術起衝突,反而會害了對方。是我魯莽了,加登神父正是因為如此,才丟了性命。”


    李諾道:“我去將他打暈,先帶離此地再說。”


    德蘭頓仗劍亂砍,李諾不敢空手靠近,伸手折斷一根樹枝時,發現那根樹枝在他手中如紙糊一般,毫不費力。想了想,扔掉樹枝,看準一棵碗口粗細的小樹,用力連根拔起,這才滿意地衝了上去。


    蒼月薰看得一呆,咂了咂嘴,暗忖:“原來他力氣這麽大。”


    李諾見德蘭頓砍得興起,便將滿是枝葉的樹梢湊到他劍下。德蘭頓果然上當,不一會便將枝葉砍淨,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


    李諾把樹幹當成棍子用,看準德蘭頓的劍勢,用力敲在他手背上,打落大劍,接著一棍敲在他腦後。


    德蘭頓痛呼一聲,被打倒在地,卻是沒暈,爬起身來,張牙舞爪地撲向李諾。


    李諾用樹梢頂在德蘭頓胸口上,腳下跑動,將他抵在一棵樹上,不讓他動彈。


    德蘭頓破口大罵,掙紮不已,卻硬是脫不得身。


    李諾不禁犯愁,他徒具一身神力,卻不懂控製,有心想將德蘭頓敲暈,卻不會把控力度。力量輕了,打暈不了德蘭頓,力量重了,又恐將他一棍打得腦漿迸裂。


    蒼月薰看出他的為難,彈出一顆藥丸,正中德蘭頓張開的口中。


    不一會,德蘭頓軟軟地癱倒在地,呼聲陣陣,像是睡著了一般。


    蒼月薰道:“我給他吃了一顆安眠丸,讓他暫時睡了過去。這藥對盅魂術不起作用,他醒來後仍然會發狂。”


    李諾扔掉樹幹,道:“他什麽時候會醒?”


    “用不了多久。”蒼月薰扔來一根長繩般的東西,“這是山狡筋,你將他捆上,憑他的武魄,無法掙脫。”


    李諾想了想,又撿起那根樹幹,將德蘭頓牢牢捆在樹幹上。


    身處險地,這根樹幹說不定還會派上用場。德蘭頓的那柄大劍雖然更好,但李諾不會使,還不如樹幹亂掄一通方便。


    蒼月薰撿起德蘭頓的大劍,收進空間寶石,道:“這樹林詭異得很,我們快點離開。”


    李諾扛起樹幹,德蘭頓掛在樹梢一端,像是被李諾挑著一般。


    兩人尋著路徑,快速走出樹林。


    林前是一片廣闊的池塘,池水清澈,碧波蕩漾,水麵上浮著連片的荷葉,魚兒遊戲其間,不斷泛起一串串水泡。林間小徑延伸出一座浮橋架在池塘上,到了中間一分為二,一座浮橋穿過涼亭通往城堡,另一座浮橋伸向西方,通向西側別院。


    兩人選擇通往城堡的那座浮橋,到了涼亭,卻見池塘荷葉間浮著一個腦袋,雙眼緊閉,臉頰浮腫,身體被荷葉掩蓋在水下,早已死去多時。


    這人李諾和蒼月薰都見過,是昨晚晚宴出現的愛琴城執法院院長巴克學士,想不到僅隔十幾個小時,居然死在了這裏。


    兩人來到城堡後門,大門敞開,裏麵陰森森的看不到任何人。


    城堡像是匍匐在前方的凶惡巨獸,那扇門就是巨獸的血盆大口,不斷噴吐出陰森恐怖的氣息,靜侯著兩人主動走進它的肚腹。


    兩人一咬牙,終是走進了城堡,小彩他們可能就在城堡裏,無論如何也要尋到。


    外麵天色陰沉,裏麵燈火全無,城堡裏處處昏暗無光,充斥著陰冷詭異的氣息,令人毛骨悚然。


    李諾將綁著德蘭頓的樹幹放在走廊上,和蒼月薰一起從一樓開始,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搜尋過去,諾大的城堡像是荒棄了一般,一個人影沒有見到。


    城堡一共四層,兩人搜完三樓的房間,登上通往四樓的樓梯,轉過樓梯拐角,卻見四樓樓梯口前站著一名侍者。


    這名侍者兩人也都見過,昨晚晚宴期間一直站在安德門身後服侍,是城主府的管家。


    那管家見到兩人,先是彎腰行禮,接著說道:“伯爵大人正在恭候兩位,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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