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梅反問道:“張大人,為何如此問?”


    張揚凝視著她,沉聲道:“我聽聞藥王正在閉關,而你當時在房間休憩。方才在來醫館途中,我盤問了藥王穀其他人,他們皆聲稱並無注意賊人闖入。”


    上官梅板起臉,橫他一眼,冷然道:“他們是中了機關。至於這機關,乃藥王穀至高機密,恕不奉告。”


    張揚雙目遊動,上下端倪,似乎想找出話中破綻。宇文風從後方一瞧,知曉此話不可久談,見機而入,作揖道:“這藥膏已備好,共五兩銀子。”


    武德庸瞪大眼,怒道:“不過是跌打損傷,竟要五兩?”


    宇文風故作震驚,歉然道:“方才聽夫人說,要取最好的膏藥而來,因此在下便擅作主張,請人取來上等藥材。若武先生嫌貴,在下立即去換。”


    武德庸被他這招以退為進,弄得茫然無措,敢怒不敢言。鍾仲義見狀,一把抓過藥材包裹,推到武德庸胸前,道:“區區五兩銀子,武先生豈會放在眼裏,鬼大夫未免太小瞧五虎鏢局了。”


    武德庸瞟向鍾仲義,心中無奈,隻得接下包裹,道:“鍾大人說得對。”人犯與藥材皆獻上,眾人再無理由久駐,鍾仲義稍作寒暄,便率人離去。


    為了確保萬一,上官梅送至門外,確認幾人皆馭馬遠去,這才鬆下一口氣,緩緩走回醫館。才剛走進門,上官心便撲上來,蹭了蹭臉,好似撒嬌。她道:“娘,你跟鬼大夫真有一套,把他們耍得團團轉。心兒一輩子都不想嫁人,隻想要待在娘的身邊。”


    上官梅默然不語,半晌後,緩緩道:“傻ㄚ頭,你終究得嫁人。隻是你放心,娘定會找一門好親事,絕不讓你受委屈。”


    上官心不舍道:“心兒要是嫁了人,就見不著娘了。”


    上官梅長籲一口氣,摸了摸她稚嫩的小臉,微笑道:“傻ㄚ頭,等你有了夫君,你恐怕都把娘給忘了。”


    上官心甜甜一笑,道:“公平起見,若心兒嫁人,那娘也嫁人如何?。”


    上官梅苦笑道:“娘早嫁過人了,不然怎會有你?”


    上官心薄唇微抿,捉弄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改嫁。娘就別瞞心兒了,心兒知道娘喜歡鬼哥哥。”


    上官梅驀地別過臉去,冷哼道:“別亂說話,誰喜歡他。”


    上官心續道:“娘老是這樣說,但每次提到鬼哥哥,總是心花怒放。”


    上官梅橫她一眼,打岔道:“你別瞎胡鬧了,快去學好醫術。”話音未落,上官心已如狡兔般退開,一溜煙便逃出醫館,任憑上官梅喊喚她,也叫不回來。


    宇文風見鬧劇暫收,低聲道:“方才張揚似乎起了疑心。”


    上官梅收斂玉容,扭過頭來,擔憂道:“他竟知曉我昨晚沒出房間,這藥王穀裏肯定有他安插的眼線。”


    宇文風想起宋大夫一事,不管威逼利誘,人心總有弱點。藥王穀之人,又何嚐不會輕易被官府收買。宇文風問道:“對於那眼線,你可有眉目?”


    上官梅瞥向他,道:“說到官府,藥王穀近來,恰巧來了個官府的人。不知我是否該懷疑那人呢?”


    宇文風原先追問,忽然心念一轉,倏地明白她所指之人,輕歎道:“董小璿是不可能這麽做的。”


    上官梅瞇起雙眼,冷然道:“你如何證明?”


    宇文風道:“總之,那人不會是她,我敢以性命擔保。”


    上官梅抿起下唇,不悅道:“她竟能讓你以死發誓,還真是令人羨慕。”


    宇文風搖搖頭,轉過身去,道:“這醋罈子,我可不收拾。今日我還有要事,便不陪你喝了這碗醋。”


    上官梅訝然道:“你又要出門了?”


    宇文風回過頭來,道:“我要去墨江城一趟。”


    上官梅冷哼一聲,問道:“這次又是以什麽身份?朝廷李總旗,藥王穀鬼大夫,還是絕影門談劍笑?”


    宇文風箭步上前,湊近她耳珠旁,低聲道:“血月門門主。”


    上官梅聞言一驚,詫異道:“你……”


    不等她說完,宇文風長袖一揮,徑自轉身離開醫館,徒留上官梅一人,待在門檻旁訝然半晌,久久說不出話來。


    宇文風不想耽擱半會,迅速返回別院,便叫醒獨孤月。兩人稍作收拾,便牽了一匹駿馬,前後共乘,快馬加鞭,趕往墨江城。


    抵至墨江城,已是傍晚。墨江城乃繁華之都,白晝市集歡鬧,夜晚綿長花街,各有千秋。然而,熟知墨江城的人便知曉,墨江城尚有一處聚眾之地。


    宇文風來至枯井旁,掀開木蓋,一躍而下。倚靠輕功,滑牆之術遊刃有餘,很快便落至最底部。獨孤月雖不解,仍仿效其行,翻入井中。宇文風掏出火折子,吹開陣陣星火,環視四周。


    片刻,他找到斷石處,輕輕一扭,前方暗門旋即開啟。


    宇文風邁步前行,獨孤月緊跟其後。拐過一處彎,巷內掛滿火炬,明亮如晨,令人為之訝然。獨孤月雙目一掃,這條巷弄寬廣,足足可容五輛馬車並行,


    這裏正是鼎鼎大名的鬼市,也是所謂的黑市。許多罪犯為了逃避追捕,紛紛下井藏匿於此。當然,既名為鬼市,必然有商貿往來。隨處一見,各式攤販林立,甚至連奴隸都能買到。


    獨孤月頭一次來這,不敢亂逛,緊跟在宇文風身旁,深怕走丟。宇文風取出兩張水墨畫的狐狸麵具,分別與獨孤月戴上。鬼市之人不願以真麵目示人,熙來攘往的人群,不是裹個厚鬥篷,便是戴上麵具,宛如祭典。


    獨孤月侷促不安,左右環視,出言道:““主人,我們要去哪?”


    宇文風沉聲道:“你別慌,這樣反而令人可疑。”


    獨孤月心中仍是擔憂,幽幽道:“不如月兒先上去,等主人歸來。”


    宇文風搖搖頭,道:“鬼市有個不成文規定,凡是單人入內,必受監視。通常來此的買家,多半攜帶保鑣,隻有罪犯,才慣於一人行走。”


    獨孤月歪起小臉,問道:“這兒會管罪犯?”


    宇文風笑了笑,道:“鬼市不會,但官府會管。這兒是做生意用,可不是拿來讓人窩藏罪犯。”


    獨孤月皺眉道:“這兒賣的東西,難道官府就不管?”


    宇文風苦笑道:““利字當頭,塞些銀兩,誰還管你賣什麽。在這收到的稅,比一般市集不知多出幾倍。”


    獨孤月再度問道:“那我們來此,所為何事?”


    宇文風撓了撓鼻子,悠然道:“鬼市是冥府門的地盤,前些日子,藥王穀承蒙他們照顧,怎能不來『還禮』?”


    兩人走進客棧,招牌上刻著“鑲玉客棧”四字,取自老板娘秦鑲玉之名。獨孤月左顧右盼,雖然客棧看似普通,但裏頭燈光昏暗,氛圍詭譎。更令她在意的是,廚房不時飄出陣陣惡臭,令人作惡。


    獨孤月雙目一凝,瞧見一旁爐灶。上頭掛著不是雞鴨牛羊,而是用鐵鉤串起塊狀的狗肉、耗子肉和馬肉。一旁髒兮兮的牢籠,還有幾隻猴子緊抓鐵杆,搖晃鐵籠,發出哀號。


    秦鑲玉遠處瞧見他們,露出待客笑容,扭體擺腰,款款前來。她搔首弄姿道:“客倌幾位?”


    宇文風淡然道:“兩位。”


    秦鑲玉一邊打量宇文風,一邊引他們入座。臨走之前,她拋出秋波,似乎想試探宇文風反應。宇文風對此司空見慣,僅是揮手,示意讓其離去。秦鑲玉頓了頓,垮下臉色,沒好氣地轉身走人。


    獨孤月見她離去,低聲道:“主人小心,這女人有些古怪。”


    宇文風輕啜一口茶,笑道:“有些初次來的人,以為能享豔福了,殊不知是掉落了陷阱裏頭。她方才這般勾引,若是真著了她道,好一點便是被洗劫一空,差一點是連命也賠進去了。”


    獨孤月驚呼道:“主人是說,這間客棧謀財害命?”


    宇文風瞥她一眼,苦笑道:“一間客棧,若是要藏屍,你猜會怎麽著?等等吃飯之前,最好先看清湯裏頭是什麽肉。”


    獨孤月聞言大驚,身子一顫,無奈道:“可不可以不吃。”


    宇文風道:“隨遇而安,你就放心好了。”


    不到一會,秦鑲玉便派人端上馬肉湯。宇文風伸出筷子,撥開菜葉,仔細審視裏頭肉塊之後,方才點頭示意。獨孤月見狀,鬆下一口氣,開始大快朵頤。這湯外觀雖似普通,但湯頭鮮美,肉塊入口即化,實屬人間美味


    片刻,湯碗淨空,獨孤月一臉滿足。旋即,她想起正事,忙道:“主人方才說是來討公道,這冥府門莫非和藥王穀有仇?”


    宇文風想了想,道:“某些藥材,在鬼市較易入手。為此,藥王穀偶爾會與鬼市有所來往。但我印象中,並無因此結仇才是。”宇文風這話絕非臆測,因為他便是代表藥王穀來此采辦之人,自然再清楚不過。


    獨孤月問道:“該從何處下手?”


    宇文風沉思片刻,道:“先去九幽樓,那兒是鬼市最重要的拍賣場。”宇文風長身而起,扔了幾枚銅錢,便與獨孤月離開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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