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興大喝一聲,眾人分散,各自找掩蔽。


    淩胤雲從箭筒拔出箭矢,手勢嫻熟,屏氣凝神,霎那間,弓滿箭出,鐵箭斜飛,教眾人膽戰心驚。白子嵐不惶多讓,由於深諳地勢,策馬穿梭,箭如死令,不聞弦響,誰接誰死。


    兩人心有靈犀,默契十足,未發一語,卻同時展開攻勢,左右夾擊,如狼群驅趕羊隻,左右開弓。


    潘興底下家將,雖人數較多,無奈兩人俱百步穿楊,箭無虛發,殺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轉瞬之間,僅剩幾名家將,圍在潘興身旁。


    潘興深知情勢不妙,惟有犧牲他人,方可突圍。潘興一聲令下,命眾家將衝向前方,自身掉轉馬頭,朝反方向逃去。淩胤雲豈能放過他,夾緊馬腹,衝上前去。雖他騎射無人能及,但這群家將並非省油之燈,一齊射箭,他不能不避,隻得閃躲開來。


    淩胤雲心中一急,抬頭望去,隻見潘興身影漸行漸遠。


    眾人糾纏一番,兩人總算將其全部收拾,未喘口氣,立時馭馬追去。出乎意料的是,他才追上二百步,便見到潘興伏在地上,硬撐起身子。淩胤雲仔細一瞧,潘興身旁佇立一人,那人正是季冬梅。她身穿黑色勁裝,手握弩,麵露凶光。


    淩胤雲環視四周,發覺地上鋪有絆馬索,儼然是潘興墜馬主因。至於他為何不起身,攻擊季冬梅,原因則是他腳上中了一支弩箭。區區一支箭,未造成致命傷害,對潘興來說,不該是威脅。


    倏忽間,淩胤雲驚覺出手之人既是季冬梅,說不定此箭塗毒。他回頭看向潘興,果不其然,潘興臉色發白,身子微晃,明顯有異狀。


    淩胤雲瞧向白子嵐,他在確認其餘人均死透,才快鞭趕至,可是他一臉從容,彷彿早知季冬梅埋伏於此。


    季冬梅瞪潘興一眼,冷冷道:“狗賊,當日你屠村,可想過今日死期?”


    潘興咒罵道:“你這賤人,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你。”他硬挺身子,抽出長劍,打算玉石俱焚。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人影從樹上掠來,潘興聞聲瞧去,脖子立時一陣火熱,他伸手按住,驚見鮮血緩緩滲出,染紅雙手。隻見季夏荷手握匕首,眼射怒火,朝他淬了一口唾沫,道:“狗賊,你死有餘辜。”潘興悶哼一聲,倒向地麵。他身子扭動,雙目眥裂,在痛苦中掙紮死去。


    淩胤雲轉過頭來,看向白子嵐,問道:“你早算計好了?”


    白子嵐道:“若沒你幫助,我不可能殺光他家將,也不能取其性命,我安排她們在此埋伏,頂多傷他,造成騷動。正因你出現,加入戰局,方才順遂將他除掉。”


    淩胤雲瞧了季氏姐妹一眼,又瞥了潘興屍身,內心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問起。季冬梅確認潘興死亡後,收起弩,走到淩胤雲麵前,叩首道:“若非淩爺為我們做主,我們定殺不死這狗賊。”


    淩胤雲正想說話,便被白子嵐打斷道:“此地不宜久留,有話以後再說。”白子嵐讓季氏姐妹退下,躲入一處洞穴,避人耳目。旋即,他將剩餘箭矢,全數射在潘興身上,以免留下證據。不光如此,他還命淩胤雲,將所有中箭之人,箭矢砍斷。淩胤雲不解道:“為何要如此?”


    白子嵐笑了笑,道:“遲點你便知道,先幫我都砍下。”淩胤雲雖不懂,但仍照他所言去做,將箭矢截斷。白子嵐


    收集斷截箭身,找一處空地,將其埋下,並用薄雪鋪上。全都搞定之後,他與淩胤雲走隱密暗徑,繞至山下。


    甫至山下,便被禁衛軍通傳,滇成王要見他們,讓他們去山上。兩人自是知曉箇中原因,故作訝異,由禁衛軍引路,返回潘興死去的地方。


    滇成王瞧見他,道:“白將軍,你出生自荊鹿,熟悉東原山地勢。你來告訴寡人,刺客是如何行凶?”


    白子嵐尚未答話,一旁白園雙目怒視,道:“父王,與其問潘將軍死因,為何不先問問,為何白將軍不參與狩獵?”


    滇成王皺眉道:“園兒,你這話是何意?”


    白園道:“白將軍諳知地勢,若論狩獵,如魚得水,為何與淩總兵一起,兩人俱無狩獵?”


    白子嵐無奈道:“稟告太子,正因熟知東原山,為臣才不敢認真,怕被人說有失公允。”語畢,他瞥向淩胤雲,使過眼色。淩胤雲微微點頭,明白他意。淩胤雲躬身道:“卑職所想,恰巧與白將軍相反。正因卑職不熟這裏,所以想詢問白將軍意見。”


    正當白園還想追問,滇成王揮了揮手,叱道:“園兒,不要岔開話題。”滇成王正視白子嵐,問道:“方才寡人所言,白將軍尚未答寡人。”


    白子嵐道:“王上,不知可否讓微臣去檢查一下?”


    滇成王點頭道:“寡人準你去看。”


    白子嵐轉身而去。打轉幾圈後,故作了然模樣,走了回來。白子嵐單膝跪地,作揖道:“王上,微臣發覺一件事。”


    滇成王問道:“你有線索了?”


    白子嵐平靜道:“屍首上,箭矢均被砍斷,行凶之人削去塗漆箭矢,以為謹慎,實則欲蓋彌彰。”


    滇成王驚呼道:“難道說,行凶之人便在這裏?”


    白子嵐道:“若能找到折斷的箭矢,便能查明真凶,還請王上封山,進行大規模的搜索。”


    白園不以為然道:“白將軍未免太過天真,凶手為何不帶走證據?”


    白子嵐笑道:“這些斷箭,加起來數十支。帶在身上,未免過於顯眼。我推估凶手定找了個地方,將其埋起。”


    滇成王道:“白將軍言之有理。”旋即,滇成王一聲令下,禁衛軍紛紛散開,在屍體四周尋找。不出半炷香,便從


    白子嵐埋藏的窟窿,找到了那些斷箭。禁衛軍將斷箭呈上,滇成王麵色驟變,道:“這是誰的箭矢?”


    白子嵐故作訝然,喊道:“這不是徐將軍的箭嗎?”原先在後方的徐龔,當場怔住,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滇成王怒視道:“徐龔,你好大膽子,竟敢刺殺潘將軍。”


    徐龔麵色倏地轉白,慌張道:“冤枉呀,微臣絕沒有謀害潘將軍,此事定是有人要陷害微臣,還望王上明察。”


    白子嵐佯裝鎮定,走上前來道:“王上,事關重大,或許徐將軍真是冤枉。微臣有一法子,或許可判斷。”


    滇成王道:“白將軍快說。”


    白子嵐緩緩道:“狩獵所用箭矢,均分發相同數量。不若這樣,我們先檢查徐將軍的箭筒,再做定奪。”


    滇成王點了點頭,命禁衛軍去查辦。片刻,禁衛軍返回,報告徐龔所帶回的箭矢確實少了。禁衛軍轉述,徐龔底下副將楚晏聲稱甫至山上打獵,不知為何,便發覺箭矢少了一綑。原以為是忘了帶,所以沒多細想。滇成王聞聽此述,猛然回頭,勃然大怒,叱道:“徐龔,我白虎國待你不薄,將你升至將軍職位,率領千軍萬馬。想不到,你竟是此等卑鄙之徒!”


    徐龔為之愕然,瞠目結舌,待他回過神來,雙肩已被禁衛軍架住,動彈不得。徐龔忙道:“王上,微臣是冤枉的!”滇成王命禁衛軍,將徐龔押入大牢,嚴刑拷問,逼問共犯。


    滇成王呢喃道:“潘將軍隨寡人多年,被奸佞小人害死,寡人不僅要還他公道,更要厚葬他。”


    白子嵐故作為難,作揖道:“王上,有一事令微臣困惑。”


    滇成王問道:“白將軍請說。”


    白子嵐皺眉道:“就微臣所知,上山狩獵,一般將士至多帶三四名家將,協助搬運。太子身分特殊,約莫二十人,包含禦醫。可潘將軍竟帶三十多人,未免不合常理。”


    滇成王默然頃刻,肅容道:“白將軍在懷疑什麽?”


    白子嵐道:“微臣不敢擅自揣測。”


    滇成王沉思半晌,道:“寡人明白了,此事便交由你追查。若潘將軍另有他意,寡人要知道箇中原因。”


    白子嵐忙道:“微臣定將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不辱王命。”。白子嵐接過兵符,主動請纓,要求搜山,檢查是否有共犯躲藏。他調動羽林騎,登時前往山上深處。一旁淩胤雲他其搜山,心下甚喜。如此一來,季氏姐妹定不會被人找到了。


    滇成王的興致被破壞,再無狩獵之意,命人吹響號角,整軍回營。潘興等人屍體,便由禁衛軍抬下山。


    待到返回營寨,已是傍晚。按理來說,淩胤雲應先盥洗,再行晚膳。但是,他認為有件事不處理,他如鯁在喉,食不下咽。


    淩胤雲直接來到王後營帳,請人通傳。一如既往,邢夢縈支開眾婢女,獨留兩人。邢夢縈美眸凝視,悠然道:“淩總兵,你滿身髒汙,神色不佳,為何不先入浴梳洗,再來找哀家呢?”


    淩胤雲狠瞪她一眼,沒好氣道:“卑職命賤,即便整齊幹淨,也入不得王後眼中,卑職來此,僅是稟報潘將軍已死於東原山。”


    邢夢縈笑道:“此事有勞淩總兵了。”


    淩胤雲冷冷道:“卑職尚有一事,還望王後成全。卑職剛升總兵,有些事須交待,不知王後,可否解除袁小翎擔任護衛一職?”


    邢夢縈瞧她一眼,不動聲色道:“既知你這般重視她,我為何會放走她?”


    淩胤雲握緊雙拳,目光一閃,現出忿然之色,道:“王後,卑職已完成所托,還請王後放過卑職,放過袁小翎,卑職感激不盡。”


    邢夢縈大喝道:“好大膽子,你竟敢威脅哀家?”她走下鑾台,湊近過去,正當淩胤雲想回話,孰料她竟泛起一抹笑容,嫣然道:“你用不著擔心,哀家不會對她怎麽樣。”


    淩胤雲冷哼一聲,不以為然道:“事到如今,王後莫非還要卑職信任?”


    邢夢縈歎道:“哀家知道,你是為了東原山一事,感到憤怒。哀家承認,確實有把你犧牲掉的打算。但是,哀家亦做了準備,命人帶上那些箭,在山下伏著。倘若你未背叛哀家,哀家便讓其替你頂罪。倘若你良心不安去告發哀家,那哀家可不能坐以待斃。”


    淩胤雲冷笑道:“原來王後對卑職,如此沒信心嗎?”


    邢夢縈皺起黛眉,歎道:“待在宮中久了,你很難真正信任別人。”她伸出手,提起一壺酒,斟向酒盅,遞給了淩胤雲,道:“這杯酒,便是哀家給你賠不是,你將它喝了吧!”


    淩胤雲道:“卑職話已至此,不再逗留了。”


    邢夢縈聞言一驚,檀口忽張,忙道:“淩總兵,再怎麽說,哀家已低聲下氣了,你好歹也將這杯酒喝完。”


    淩胤雲本想拒絕,但心念一閃,好像明白了什麽,質問道:“難道這杯酒有問題?”


    邢夢縈為之愕然,螓首低垂。片刻,她緩緩道:“這杯酒沒問題,但你若不喝,將會真有問題。”


    淩胤雲驚呼道:“此言何意?”


    邢夢縈道:“事到如今,哀家也不騙你了。今早哀家給你的祝酒,裏麵有毒,三日後會發作。哀家現在這杯酒,正是解藥。”


    淩胤雲震驚之餘,目露凶光,憤然道:“你竟然下毒!”邢夢縈見他發怒,嬌驅為之一震,瑟縮肩膀。她抿起朱唇,歉疚道:“你快喝下這解藥。”


    淩胤雲見她玉容陰晴不定,怒火騰湧,不屑道:“說不定這也是毒。”


    邢夢縈瞧他氣在頭上,什麽話也聽不進去,無奈之下,取過酒盅輕啜一口,接著遞給他,道:“若裏麵有毒,哀家便陪你死,這總成了吧?”


    淩胤雲霍地起身,仰天一笑,撫掌道:“待我服毒死去,你再喝下解藥,這招真高明。”


    邢夢縈蛾眉輕蹙道:“你這家夥,平常不精,這時候倒聰明,但哀家委實沒說謊。”


    淩胤雲冷笑道:“哼,不用這般麻煩了,你喚禁衛軍進來,就說我妄圖輕薄你,故令人將我拿下。”


    邢夢縈知他在說氣話,不予追究,她湊上前來,輕歎口氣,低聲道:“接下來之事,將是哀家此生最大秘密,你若說出去,哀家定當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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