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天使遠道而來,一路車馬勞頓,想必很是辛苦,還請二位隨小臣上車前往驛館好好歇息一番。”辜季看著為首的馬車上走下來一個身穿淡藍色長袍的儒雅年輕人,彎腰作揖對他們隨和地說道。辜季將這個年輕人與腦海中伏淵閣給出的情報一一對應,心知這應該是很得西伯侯姬昌看重的第四個兒子公子旦。


    雍檀也想到了這位年輕人就是那個才名遠播的公子旦,西伯侯姬昌本就賢明善政,在大商八百鎮諸侯中權勢最盛的他膝下幾個兒子也各有千秋。


    姬昌嫡長子姬考謙遜儒雅,仁厚孝悌,他於音樂之道有極高的天賦,彈得一手好琴,相傳他奏響手中“號鍾”名琴時聲音婉轉動聽,甚至可引來百鳥環繞飛舞,十分神異。姬昌的第二子姬發胸襟開闊,素來有容人之量,又文武雙全,領兵治政無不精通。第三子姬鮮則癡迷武道,於修道一途別有所長,如今已有大乘境界,是放在整個大商疆域中都數得上的天才。第四子就是眼前這位公子旦,他學富五車之名傳遍大商,又極有容人之量,處事圓滑,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物。


    因為諸侯國擁有很高的自由度,所以宗主國大商不時會派使者巡查。他們此次前來西岐,用的名義就是雍檀與辜季二人代天子巡狩之名巡查西岐,並沒有透露真實的目的,帝辛也沒有特殊的旨意傳下。


    使臣代替天子巡狩在大商是每年都有的常規巡查,而且此事全憑天子心意而定,並沒有什麽規律。所以雍檀與辜季前來並沒有大張旗鼓擺開天使出行的儀仗,隻是用巡查的名義輕車快馬而來。不然西岐一方定然會有所警覺,到時候迎接他們的就不會僅僅是公子旦,而是西伯侯姬昌親自出麵,他們受到的注視也定然會多上很多。


    雍檀是這次出行的正使,見到大名鼎鼎的公子旦親自出麵,就知道西岐一方擺出的姿態並不倨傲,還是比較恭敬的。他與辜季翻身下馬,笑嗬嗬地走到公子旦麵前,兩位同樣飽讀詩書、以文才名動天下的年輕人相視一笑,一旁冷眼旁觀的辜季沒來由覺得有種針尖對麥芒的意味生出。


    西北民風剽悍,就連看去嬌滴滴的女子都可騎馬射箭,男子更是尚武善戰,他們大多身量修長,眼前這位公子旦也不例外。文質彬彬的他身材高挑,雖然是大商少有的詩書傳家的子弟,但是雙目光彩熠熠,腦畔兩側太陽穴微鼓,一看也是個文武雙全的風流人物,隻是西岐對外隻說姬鮮是大乘境的修道者,其餘西伯侯子弟都是無法修行之人,現在看來這話也未必屬實。隻是每當辜季的神識一靠近公子旦周圍時,就感覺到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擋開了他的神識探測,應該是有高人法寶在身。


    雍檀微微躬身行禮,嘴角含笑著說道:“公子旦是何時來這黃沙飛揚的路邊等候的?西北寒風酷烈,貴體可別受凍,不然我與辜貂寺可擔待不起啊。”


    公子旦哈哈笑道:“西北苦寒荒涼,可不比朝歌氣候宜人,小臣自小在這塞外風沙中摸爬滾打,早就適應了,隻是二位天使還得多多保重身體啊,哈哈哈……”


    雍檀雙眼眯了眯,擺手笑道:“公子旦多慮了,我與辜貂寺都是皮糙肉厚之人,哪有那麽嬌貴。”


    公子旦仿佛全沒在意兩人方才話中的詞鋒,五指攤開指向一架他剛剛從上麵下來的馬車,出聲笑道:“哈哈哈,二位遠來辛苦,咱們還是閑話少敘,先請二位道驛館安歇吧。”


    “接下來這些日子……可就得勞公子旦多多費心了……”見禮之後一直沉默的辜季突然開口,冷冽低沉的聲音在公子旦耳邊響起,他想到這個紫衣年輕人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惡名,心中不由打了個寒噤,但是表麵上卻毫無波動,隻是大大方方地笑著:


    “辜貂寺客氣了,所謂賓至如歸,二位天使這些日子吃住行程但凡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都盡管對小臣開口,小臣定然會安排妥當。”公子旦邊說邊引導他們登上那架為首的馬車,雍檀與辜季緊隨其後,將兩匹快馬的韁繩交予公子旦的隨從手中,隨他一道上了車。


    馬車從外看去隻是普普通通的模樣,裏麵的陳設也隻是尋常官宦人家的標準,雖說空間開闊,三個人坐進去都不覺得擁擠,但是莫說不如累世豪族的雍家,就連辜季自己平時出行乘坐的馬車也比這一架華貴上不少,馬車兩壁的木頭甚至有些斑駁,一看木質也隻是普通的樹木製成。


    不知這是西岐故意給出的下馬威,還是公子旦平時出行真的就如此樸素,辜季看了眼公子旦,他沒有任何不適的模樣,仿佛全沒在意或者說早已習慣了這架馬車的簡陋。於是辜季也沒多說什麽,閉上雙眼緩緩調息,開始閉目養神。


    雍檀上了馬車後就盯著窗外的風景東看西瞧,並沒關注這架簡樸的馬車,雍家最出名的貴公子向來不會責怪外人的車馬住宿不夠富麗堂皇,反正除了皇室以外,甭管哪一家都不會比他家裏錢更多,布置得更奢華。


    公子旦不時與雍檀介紹介紹西岐的風土人情,辜季則一直閉目養神。這架馬車沿著官道緩緩行駛著,外麵的天色原本還是萬裏無雲陽光普照,但是窗外的天色突然間就暗了下來。來西岐之前雍檀了解過西岐的天象與地貌,知道這十有八九就是突兀而來的一場沙暴。


    北方的天色越來越晦暗,雖然他們是往西邊行走,並不會直接行入沙暴之中,但是那遠方傳來的暴虐塵土龍卷,依舊讓從未見過如此奇景的雍檀十分驚歎,西岐邊塞,果然堪稱一川碎石大如鬥,隨風滿地石亂走。


    “這等沙暴平時也不多見,大約一年才有個一兩次左右,但是每次沙暴起時都驚天動地,甚至能卷走圈中的牛羊,周邊百姓苦不堪言。父侯便令臣子安排人手在百姓的居住地周邊種植許多樹木,時至今日,沙塵已經少了許多,就算是沙暴起時,百姓隻要在家中緊閉門窗就可相安無事。”公子旦緩緩介紹著,言語中滿是對西伯侯姬昌的崇敬與尊重。


    二人正說著,果然見到前方有一片整齊的綠樹,這一片樹木被大風吹得飄搖不止,原本翠綠的樹葉上都被沙塵覆蓋,可是它們依舊堅定地挺立風沙之中,將那沙暴牢牢抵禦在外圍。


    雍檀暗暗點頭,能有如此方法來減少風沙對百姓生活的影響,西伯侯姬昌的賢明果然是名不虛傳。


    車隊在綠樹掩映中前行,雖然風沙漫天,但是這隊車馬本就有數十輛之多,在寬闊的驛道上三輛並行,將雍檀辜季與公子旦所乘坐的馬車牢牢圍在中央,因此他們並沒有受到風沙的影響。


    “這驛道真是寬闊啊,我看這寬度足可以容納五匹馬車並行,朝歌城周圍的重要驛道也不過是如此規模罷了。”雍檀輕聲讚歎,嘖嘖稱奇,不是極其注重治政細節的人根本不會想到驛道對於國朝的重要性。驛道仿佛是國家運行的血管,也像是修道人體內真氣奔行的經脈,隻有足夠寬闊平整的驛道才能保證,平時天下各地消息能夠足夠快速地傳遞到一個國家的政治中心。這不但是在平時的消息傳遞上有極大的優勢,一旦發生戰爭,驛道的作用就會更加凸顯。不管是哪個諸侯國的軍隊之中都定然有這麽一條鐵律,貽誤軍機者斬!而寬闊的驛道可以保證消息的及時傳遞,這在安排作戰策略之上無疑就比對手領先了許多,更能直接影響戰爭的結局。


    雍檀本來也沒注意過驛道對於一個國家的重要性,這一點還是亞相比幹與他閑聊時提及的。比幹一向十分看好雍檀,甚至是將他視作接班人來培養,所以治國理政的許多關鍵點也從來都不瞞著雍檀,而是傾囊相授。


    在比幹的建議之下,大商這些年一直在投入大量的資源來修整、拓寬驛道,但是由於大商朝最初建造時並沒有注意這一點,導致重新動工是一項十分浩大的工程,至今也不過是把朝歌城周邊的驛道修建完備,不曾想西岐已經將這件事做得很好了。


    方才還為西伯侯姬昌種植樹木抵禦風沙而驕傲的公子旦此時卻微笑著,仿佛沒聽到雍檀剛才的那句感慨。雍檀在心中冷笑一聲,驛道最重要的用途就是打仗時的軍情傳遞,西岐通往朝歌的驛道如此完備……嗬,也難怪你此時反倒不願意說什麽了。


    子受在他們二人前來西岐時就秘密囑咐了此次出行的目的,不僅要調查那十萬斤青銅的去向,也要觀察西岐的諸多城防和軍隊設施,這會兒你假裝沒聽到倒也罷了,但是小爺真的不信,那十萬斤青銅難道還能假裝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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