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要到上課時辰了,景沛左等右等也不青鸞人影,便想著出來尋一尋。


    乍一見著人嚇了他一跳。


    隻見青鸞一臉蒼白,雙眼呆滯的站著,如無魂之境。


    他都走到她麵前了,一點反應也沒有。


    “你沒事吧?”。


    他試探著問到。


    可青鸞渾然不覺,仿佛神遊天外一般。


    景沛覺得有些不對勁,扯了扯她的飛袖。


    青鸞猛然側過臉,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美人君快到了。”,景沛輕聲說道。


    青鸞看了看他,似乎在思考他說的話,又似乎在質疑什麽。


    不待景沛反應過來,倏地轉身,消失不見了。


    這莫名其妙的回來,又莫名其妙的不見了,行為太過反常。


    景沛眉梢皺了皺,折身往學堂走去。


    青鸞出現在太上老君府時,倒是讓仙童有些詫異。


    “我東西掉了,回來拿。”,她滿臉陰鬱,眉眼間戾氣橫生。


    仙童也沒多想,便放了她進去。


    卿奕南在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青鸞的氣息,醒來的時候沒見她,心裏本就失落,但因著身體的原因,便想著調養幾日再去尋她。


    現下感受到她的到來,急不可耐的出來迎接了。


    遠遠的見著青鸞的身影,嘴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


    “是不是舍不得我?”,卿奕南老遠便喊了起來。


    青鸞看著他步履匆匆地樣子,冷漠無比。


    她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去問他,為何沒人通傳便知道自己來了。


    她就靜靜的看著他,等著他走到麵前。


    蘇瑀已經離開了,那更好,有些事情,是該理一理。


    待卿奕南走近,她麵無表情的看了他片刻,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卿奕南看了看,有些不明白。


    “我裏麵有些東西,要勞煩你給我取出來。”。


    卿奕南看著她眼中的寒意,怔了怔,心下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腦海中突然掠過一絲想法,讓他忐忑不已,手心微微浸出細汗。


    他故作鎮定的看了看,笑道:“什麽都沒有啊!”。


    “你怎麽不摸摸?”,青鸞笑了笑,但眼裏卻沒有一絲笑意。


    卿奕南躊躇片刻,緩緩抬起手,可還未觸及,便匆匆收回了手。


    “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憑什麽你讓我摸我就摸。”,他強作不屑,戲道。


    青鸞沉默的看著他,如看一個跳梁小醜一般。


    “你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今天老君還給我安排了很多任務呢!”。


    卿奕南覺得今天真的有些東西要變了,那些東西,莫名的讓他覺得有些害怕。


    他匆匆說完,便轉過身,準備離開。


    “你幫我弄出來。”,青鸞的聲音,和她的眼神一樣的冷。


    卿奕南抬起的腳步,頓住了。


    修長的手指緊握成拳。


    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笑了笑。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聽不懂?”,青鸞冷笑一聲,“堂堂天意之人,聽不懂?”。


    “轟!”。


    卿奕南渾身如被一道驚雷劈中,定定的站在原地,故作瀟灑的笑容,慢慢消失。


    “蘇瑀那廝,豈敢!!!”,他心中騰起一聲怒吼。


    現在他隻想把蘇瑀碎屍萬段,怪不得步步緊逼,怪不得故意激怒,怪不得!


    但事已至此,再多的怪不得,都已無用。


    他牽強的扯了扯嘴角,“我真的聽不懂。”。


    青鸞依舊靜靜的看著他,仿佛麵前這個人,她從來都不認識。


    卿奕南亦和她對望著。


    微風徐徐,但他莫名的覺得這風,如利刃尖錐一般,割得臉生疼。


    “你要騙我到什麽時候?”,片刻後,青鸞一字一句低聲問道。


    卿奕南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枉我信你,枉我任你,可你欺我,可你騙我。”。


    青鸞的聲音很小,但每個字都如刺一般深深的紮在卿奕南心裏。


    他緊咬著下唇,絲絲鮮血從唇縫中溢出。


    “從一開始,你就沒有停止過欺騙,我隻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青鸞雙眼漸漸泛紅,眼中原本清澈又奪目的光彩寸寸黯淡,她微微側著頭,似在思考,又似在懷疑,她細細的想著初識到現在的每一刻,一點一滴,慢慢的從不耐煩,到習慣,從無所謂,到擔憂。


    她自認她用心在對他,可卻不知,這一步一步的走來,是建立在謊言之上。


    卿奕南眼中的血絲盡現,垂在身側的雙手不住的顫抖。


    “我沒有。”,他緊咬著牙關,沉聲答道。


    青鸞雙睫微顫,直直的看著他。


    “你沒有,是的,沒有!你沒有在風嗦山躲在我身後,你也沒在果杏山被罰,你更沒有被我所傷,這一切的一切你都沒有,都是我,是我自己太過驕傲,是我自己瞧不上你,都是我,都是我的錯。”


    聲音漸漸沙啞,帶著陣陣哽咽。


    像沙漠中漫天的風沙刮過,又似深秋裏的初寒扯落葉一般,讓人不知道該如何看見那一望無際的星辰,也不知該如何聆聽山間潺潺的流水聲。


    “你真的很厲害,往日若有些破綻,你都能三兩下就糊弄過去,把我的懷疑扼殺在搖籃裏,讓我一次比一次更加信任你。你這麽做,是何苦呢?你又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呢?”。


    卿奕南微垂著頭,靜靜的看著她,也靜靜的聽著,不停的壓抑著自己的呼吸,一絲絲腥甜在喉間蔓延。


    但所有的所有,都不及他現在心裏的痛,他覺得胸口像被灌滿了沸騰的鉛水,一點一點沿著經脈,慢慢的腐蝕每一個地方。


    可他卻任那鉛水流動,任那血液灼燒。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求的是什麽?”。


    淚珠沿著蒼白的臉頰緩緩流下,在尖細的下巴處匯合,遂滴落而去。


    卿奕南看著那顆淚珠落下,抬起了手。


    掌心裏的淚珠很燙,很沉重,如燃燒的火焰一般,一直燒至心房。


    他手掌重重一握,把淚珠握在手心。


    “對不起。”,他輕聲道。


    “對不起?你並沒有對不起我,我隻想知道,你是為了什麽?”。


    青鸞笑了,笑得睫毛上的淚光閃閃。


    “我……”,卿奕南薄唇輕啟,“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眼裏帶著自責,帶著懊悔,更多的是無奈。


    “你不知道怎麽跟我說?還是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跟我說?”。


    青鸞緩緩向後退了兩步。


    她輕輕搖著頭,“如果我不知道,你就會一直瞞著我對不對?”。


    卿奕南的心越來越疼。


    他受過無數次的傷,但他發現,沒有一次,像現在一般疼,疼得讓他喘不過氣,甚至不知道該怎樣去呼吸。


    “不是的,不是的。”,他嘴裏喃喃著。


    不是嗎?真的不是嗎?曾經好多次,他有想過要告訴她,可最後,又是為了什麽?真的是為了空靈塔嗎?還是覺得沒有必要?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會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哈哈哈哈!”。


    青鸞不知想起了什麽,笑得很大聲,雙手捂在腹部,彎下了腰。


    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線,但眼淚卻順著眼角不停的往下墜。


    “你還……被蘇瑀打傷了,哈哈哈哈,你居然被蘇瑀打傷了!”,笑聲讓她有些接不上氣,她頓了頓,繼續笑道:“我,我居然還自不量力的要幫你療傷!哈哈哈哈,幫你療傷!”。


    “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幫你療傷?”,她抑住笑聲,直起了身子,“你在笑我吧,笑我像個傻子一樣!錯了,怎麽能說像呢?我就是!我就是個傻子!”。


    “不,不,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卿奕南手足無措的看著他,血紅的雙眼,慘白的薄唇。


    他小心翼翼的想去拉青鸞,想告訴她不是她想的那樣,她不是傻子,他才是個傻子,居然傻到想用這些下三爛的招數來留她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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