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穿了,所謂的隆盛士紳就是給皇上或者地方國庫繳納了巨額財富的人,多是些地方上的巨賈豪紳,也有一些世家的子弟。這是就是變相的賣官,隻不過不太嚴重。當年太祖開國時定了這個規矩,因為那時國庫空虛,所以想出了這個辦法來聚斂財富。這樣一來可以斂財,但又不算是完全賣官鬻爵,給的是虛銜,不影響官府正常的運作。對於那些有錢人來說,一來有麵子,二來有了隆盛士紳這層外衣保護,官員對其要另眼相看,而且一些小打小鬧的罪責可以不用按國家法律來懲處。所以雖然繳納的貢獻不少,但是還有很多人趨之若鶩的。像張信子父子都有這個身份,在外行走時就方便了很多。此時對於小方家村這種彈丸之地,一提隆盛士紳的這個身份,比一般不入流的小官都有用。


    果然郝村長聽了之後,神色十分的恭敬。但是在提到李全哲之後,它臉色就是一變。有些驚慌的說:“原來是張大官人,小老兒失禮了。不過要說李班頭,老漢我勸你一句,千萬別摻和這事了。這裏邊有妖怪啊,李班頭他們恐怕是凶多吉少啊。李班頭前幾日帶人到我們這片來要搜山抓一個逃犯。結果在村後的摩雲洞那邊遇到了妖怪。好嚇人呐,那妖怪能卷起一丈高的妖風,把李班頭幾個人都給抓走了。有一個叫王三的捕快跑了出來,我們幫他治了傷,又套了牛車就稟告了官府。第二天縣太爺派了一隊當兵的來,結果也是有去無回,太嚇人了。”


    薑博一伸手止住了郝村長的話,說道:“老哥兒,勿要驚慌。你慢慢說,我問你答。”


    薑博這兩年來可算是道法小有所成,此時自有一種卓然不群的氣質,令郝大寶不自覺的就有種安定放心的感覺。他聞言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薑博見他情緒平複了一些,便說道:“我觀你這村子建在山上,頗有些奇特。寒泉府一十七縣之中也無有第二份這麽蓋房子的,可是有什麽原因嗎?”


    郝大寶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冷不丁的問這個,但還是具實答道:“這位先生有所不知,咱們寒泉府原本沒有現在這麽大的麵積。最早這一帶是屬於北荒之野的邊緣,野獸遍地,據說還有一些成精的妖怪出沒。後來在當年赫魏軍朝的時期天征年間,劉力子大帥拓邊,在此屯兵。這才開辟了寒泉府,有了人煙。但是聽說我們小方家村一帶,當時有一個大妖的洞府在這熊虎山上,經常出來騷擾邊民和軍兵,後來劉大帥一怒將其殺了,火燒了洞府。並且以妖怪的洞府遺跡建了營房,做為哨站。後來時間一長,朝代更迭,這營房就荒廢了。我們的老祖宗逃難到此把營房改成了住家,就變成了小方家村了。您看,我們村子最高處的山崖那邊有幾棵大樹,那樹後邊到現在還有個大洞,叫摩雲洞。據說那個洞通著原來妖怪的內府,裏邊黑乎乎的,好像很深。我們本地人都不敢往裏去。”


    薑博點了點頭,說:“那,這個洞裏平時可有異狀?”


    郝大寶把腦袋一卜楞,說:“那倒沒有。隻是前一陣子,李班頭帶人追拿一個歹人到了我們這一帶。那些官人兒,晚上搜山,把人趕到了我們村這邊。那歹人鑽到了洞裏去,李班頭帶人在洞口蹲了一天,沒見動靜,便衝進去了。結果他們進去不到一刻鍾,就聽見裏邊鬧出了老大的動靜。到後來鬼哭狼嚎的,非常滲人。我們好奇就守在洞口,結果就看見李班頭和幾個人急火火的跑出來,可是剛到洞口,就在洞裏刮來一股黑風。影綽綽的看到一個青麵獠牙的妖怪,能有丈把高。用那風一卷就把他們給抓走了。就剩下了王三一個人沒被抓走,但也就剩了半條命。這把我們嚇得,尿都出來,掉腚兒就跑啊。等了半晌,那些官人兒也沒再出來。我們就把王三救下來,送他去報了官。本縣的趙大老爺聞訊派了一隊官兵來,結果進了洞也再沒出來。我們現在嚇得都不敢往摩雲洞那邊去了,村裏一些人已經帶著老婆孩子跑了。我們剩下的一些人實在不願遠走的,就設了哨,分成三波人,天天監視摩雲洞。但是這些天過去了也沒見妖怪再出來。”


    薑博聽他說完,目運靈機向上看去。過了半晌,他鄭重的說:“這摩雲洞裏有幾股妖氣衝天,看來不是一個妖精作怪。但此處也有玄機,整個村子是按照某種規律建造,將此地靈機聚攏,形成了一股力量,遙遙的指向摩雲洞。形成了一種壓迫,如果妖精出來的話,隻要過界就會被靈機壓製。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把它們攥住了,不能施展全力。所以這些妖怪才沒有出來害人。”


    他這麽一說,郝大寶一拍大腿,說:“哎呀,我想起來,聽老輩人說,當初劉大帥手下有個軍師。此人是個神仙人物,在大帥殺敗了妖精之後,他在我們村這個位置劃了一個什麽陣,說是就能鎮住妖怪。”


    薑博問道:“你是從哪聽到的這個說法?”


    郝大寶好不意思的一笑,說:“我們老祖宗逃難到此,其中有識文斷字的。他們在摩雲洞的附近找到了一個石碑,那上邊刻著字兒呢。那些有學問的看了就說了這番話。”


    薑博聽了眉毛一挑,說道:“這石碑現在還有嗎?帶我看看!”


    郝村長一聽,連忙勸阻,說道:“這位先生,石碑倒是還在,不過,可不能去啊。那東西在山洞口,誰知道妖怪啥時候出來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聽說縣太爺已經稟告守備老爺,這兩天就要派大風營的官兵來了。您老還是再等等吧。”


    薑博聽了暗自搖了搖頭,小民百姓不懂,他卻是知道的。這大風營的官兵哪是那麽容易調動的。按大統國的官製,地方上最大的行政建製為路,路的最高長官為總政官。路之下為郡司,最高長官為布政使。郡司之下是為州府,官長為知府。知府以下為縣,官長為縣令或稱知縣。再往下就是雜七雜八的不入品的小官了。國內每一路中除了國家的府兵外,還要有一種守衛軍。這支軍隊不歸南衙軍府指揮,而是由各路的總政官直接指揮。守衛軍的最高將領稱鎮路將軍,其下有守府將軍,歸各郡司的布政使調遣。再往下是巡查參事和守備官兩級,歸知府調派。州府之下不設常備官兵,縣裏能調動的通常是有正規軍編製,但卻是沒有正規軍實力的散兵遊勇。可是卻調不動守備營的官兵,因為守備官比他的職位可大。


    本來小方家村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知縣趙文清感到不妙,馬上就寫公文報到了府城,分別通傳了知府衙門和守備衙門。但是自劉知府被抓之後,知府之位虛懸。皇上顧頭不顧腚,隻管抓人。顯然忘了,抓完人是應該再派個知府來把坑填上的。布政使大人雖然比皇上聰明一些,但是郡司之中人人自危,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又是哪個倒黴被抓。所以也遲遲沒有指派官員到寒泉府上任。可笑這知府的位置就這樣一空,就將近了兩年。寒泉府現在掌事的是兩位同知大人,但這兩個人副職的身份都沒有被扶正。誰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幹事,隻能是小心翼翼,又互相扯皮的勉強維持府中的政局,所以都沒有第一時間做出批複。而守備官於文亮倒是個機敏的人,但是他的頂頭上司不下令,他也不敢擅自做主。於是直到薑博和張信子來到小方家村,守備衙門都沒有一點的動靜。


    薑博雖然不知道這裏邊具體的情況,但是他卻懂這些關竅,所以也能猜出個大概。他可也沒功夫幹等,於是微微一笑,說:“村長老哥,你不必害怕。你和張大官人在此等候,薑某自去看看。”說著衝想勸阻他的張信子搖搖頭,身子一晃,人已經從馬上飄起,往山坡上邊奔過去。張信子伸手去抓,但哪裏能抓的住。他身邊一個高大的侍從一把將他拉住,說道:“東主勿慌,薑大郎不是莽撞之人。他要我等在此等候,必有道理。你跟上去也隻是給做累贅罷了。”張信子聞聲就知道是張家的教習溫大光,這人是他的心腹,原是個江湖人,沉穩練達武藝高強。因為經多見廣,頭腦又好使,張信子多他頗多倚重。他心中其實也知溫大光說的在理,但是心中畢竟擔心薑博。攥著拳頭,伸頭張望半天,直到看不太清楚了才悻悻的歎了口氣。


    薑博施展遁術片刻之間就沿著小方家村的坡地來到了摩雲洞前,他定睛打量,隻見這摩雲洞在這處山腰的盡頭,緊挨著絕壁。那山洞有一丈四五左右,方方正正,一看就是人為開鑿過的。在洞口上方的石壁被明顯的打磨過,非常的平順,上邊刻著四個大字——摩雲攬日,想必這就是其名字的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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