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身被白光環繞的西萊緹婭,克瑞澤咧開嘴笑著說:“精法師!精法師!是協會的人讓你接我回去的嗎?是老師讓你來的嗎?”


    西萊緹婭的身邊隱隱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影子,那是她的靈魂形態。如果說精法是隻有天賦異稟的魔法師才能學習的話,那西萊緹婭無疑又是精法師中天賦最頂尖的。她的靈魂甚至已經有了自己的形態,這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望塵莫及的。


    而克瑞澤此時跪坐在地上,圍繞著他的卻是妖冶詭異的紅光。他的雙眼中滿是笑意,口水不停地從嘴角滴到髒兮兮的衣角上麵。


    遠處的伊斯雷德等人不知道的是,此時麵前兩位精法師的靈魂對決已經開始了。西萊緹婭隻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陷入了一種十分狂躁的情緒中,他知道這是克瑞澤在攻擊自己的靈魂。她沉下心來,嘴裏輕輕地吟唱著咒語,將這種狂躁的情緒化解開來,並且反攻克瑞澤的靈魂。


    如果克瑞澤還存在著感知這一功能的話,他應該會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即將要脫離掌控,自己要很吃力才能控製住自己的靈魂。西萊緹婭身邊的白光似乎有著催眠的功能,隻是看她一眼靈魂都仿佛要被吸了過去,任她掌控。


    這時克瑞澤突然大吼一聲,口裏快速而又含糊不清地念著什麽,西萊緹婭感到自己的靈魂一陣刺痛,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它一般。她知道這是克瑞澤在試圖以一種野蠻的方式摧毀自己的靈魂。可西萊緹婭的靈魂並不像那些野獸一樣脆弱,她忍受著靈魂上的疼痛繼續對克瑞澤發起了更猛烈的攻擊,克瑞澤的靈魂越來越不受掌控,似乎就要成為西萊緹婭的奴隸。


    而他對西萊緹婭靈魂的攻擊也隨著自己靈魂的不受控製而弱了下來,西萊緹婭可以集中更多的精力去控製克瑞澤的靈魂,在靈魂徹底被西萊緹婭馴服之前,克瑞澤大喊道:“毀了它!毀了它!精法師不需要會輸的靈魂!”


    西萊緹婭沒有理會克瑞澤,而是繼續著自己的吟唱,終於克瑞澤身邊的紅光逐漸消散,他仍舊跪坐在地上,但是眼中隻有迷茫和呆滯。


    “我不會做和你一樣的事,那樣我和你還有什麽區別?”西萊緹婭大口地喘著氣,剛才的對決對她的靈魂也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克瑞澤那樣的攻擊方式在正常的魔法師對決中是絕對不被允許的,如果不是因為有自己強大的精法作為基礎,可能她現在和那些失去理智的野獸也沒什麽分別了。


    西萊緹婭慢慢走到克瑞澤的身前,將手輕輕放在了他的頭上,她換了一種吟唱的曲調,開始探索克瑞澤的記憶,來弄明白他在魔法協會到底經曆了些什麽。


    鑒於克瑞澤瘋瘋癲癲的狀態,他的大腦已經對很多事的印象都已經不太清晰了。西萊緹婭看到當年還是個孩子的克瑞澤被幾個穿著魔法師製服的人從費勒帶走,他的奶奶站在小路的盡頭目送著克瑞澤的離去。還有剛剛進入魔法協會的克瑞澤因為展現出了絕佳的魔法天賦而被老師們爭搶,最後是最和善的奈特伯爵成為了他的導師,悉心教授他關於精法的一切。可中間有一段記憶卻異樣地模糊,西萊緹婭隻看見克瑞澤在一個昏暗的房間對著魔法協會新來的一個孩子施展了毀滅靈魂的禁術,那應該是他第一次使用這個魔法,在那個孩子的靈魂剛剛被破壞殆盡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下一個場景便是克瑞澤站在魔法協會的會內法庭上,由兼任法官的魔法協會主席宣告剝奪他魔法師資格的判決,旁邊的守衛將克瑞澤胸前代表魔法師資格的鳶尾花徽章摘了下來。克瑞澤滿臉的茫然,似乎還沒有從打擊中恢複過來。最後的記憶便是回到費勒的克瑞澤站在奶奶的病床前,看著床上已經僵硬了的奶奶,他大笑著跑了出去。


    克瑞澤的記憶到這裏就結束了。但是不太對勁,西萊緹婭想到,從克瑞澤第一次摧毀那個孩子的靈魂開始,也就是那段模糊的記憶過後,他的靈魂似乎像被什麽人傷害過了一樣,有一個察覺不到但是很深的傷口已經被人種下了。接下來的每一次打擊都讓這個傷口越裂越大,奶奶的去世成為了插向這個傷口的最後一把刀,將克瑞澤的靈魂徹底分裂開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西萊緹婭看著跪在地上的克瑞澤,隻覺得憐憫,將他輕輕摟在了懷裏,不在乎他的身體有多麽的肮髒汙臭。“發生了一些事情對嗎?你的靈魂看起來很痛的樣子。”西萊緹婭輕聲說道。


    克瑞澤仍在傻笑著,可渾濁的眼淚卻從眼角止不住的落下,這是他靈魂深處僅存的一點清醒能對西萊緹婭做出的最大回應。


    “很痛苦吧。”西萊緹婭從自己的身後抽出了一把匕首,那是查穆爾家族的祖傳匕首,從初代查穆爾公爵那裏繼承下來,可以說是查穆爾家族的象征之一。西萊緹婭將匕首橫在了克瑞澤的脖子處,溫柔地說道:“身為精法師,自己的靈魂卻是不完整的,我知道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了。我會幫你結束這份痛苦,以西萊緹婭·查穆爾,來自麥德行省的精法師之名。”


    說完,西萊緹婭便幹淨利落地割斷了克瑞澤的喉管,她的身上濺滿了溫暖而又鮮紅的血液,可臉上的笑意還沒有褪去,看起來竟像是沐浴著鮮血而生的聖女。克瑞澤隨即倒地,西萊緹婭的耳邊隱約聽到了一句“謝謝”。她收起了匕首,抹了抹臉上的血跡,向遠處等待的眾人走去。


    看著渾身鮮血走過來的西萊緹婭,眾人卻隻有擔心。阿蘇向西萊緹婭遞上了手絹,西萊緹婭擺擺手說道:“這個擦不幹淨的,我還是找個地方直接洗澡吧。”


    塞蒙斯點點頭說:“我記得我們走過來的時候,離這裏不到300米的地方我聽到了河流的聲音,你去那裏看看吧。”


    西萊緹婭疲憊的點了點頭,說道:“好的,阿蘇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怕我洗到一半,昏到了被河水衝走,那個時候你一定要大聲地幫我呼救。”


    阿蘇顯然沒理解西萊緹婭話裏的玩笑成分,她認真地點了點頭,表情嚴肅地和西萊緹婭一起走了。


    剩下的幾人中,伊斯雷德提議把這個村莊裏的屍體連帶著克瑞澤一起埋葬,算是讓他們活得一點死後的安寧。其他人也很讚成,於是眾人紛紛開始挖坑。


    等到西萊緹婭和阿蘇回來時,伊斯雷德他們已經把所有的人都埋好了,塞蒙斯甚至還跑到了克瑞澤的家裏拿走了那束天堂罌粟。


    “這個很稀有的,就這樣放著說不定哪天就被野獸吃掉了!”塞蒙斯認真地說。


    “你們把他埋了嗎?”西萊緹婭欣慰地說,“太好了。”


    “你對他的態度好像有了很大的轉變?”普妮羅羅問道,“發生了什麽?”


    西萊緹婭歎了口氣,答道:“他的靈魂似乎被人為地傷害過,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所以我想這一切或許都不是他的本意吧。如果他還清醒著的話,知道自己做了這樣的事,一定會很傷心的吧”


    聽了西萊緹婭的話,眾人也沉默了。這樣的一位驚才絕豔的天才少年,如果沒有遭遇這樣的事,不知道以後會有多大的成就,可他的人生卻以這樣的方式被匆匆毀滅了,這不得不讓人唏噓。


    此時天已經黑了,眾人選擇在費勒休息一晚,明日再出發。厄爾找了兩個挨在一起的大一點的房子,方便自己展開結界,眾人收拾一番過後便都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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