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眾人便從費勒出發繼續向庫德山脈的出山口趕去。離費勒越遠,出現在視野中的動物也多了起來,鳥叫聲的種類也越來越繁雜,這裏終於有了一個正常的森林該有的樣子。


    “看來這裏已經慢慢脫離了克瑞澤的影響。”塞蒙斯說道。


    “不過精法師還真是名不虛傳。”厄爾說道,“我是沒有天賦學這個的,太遺憾了。”


    西萊緹婭搖搖頭:“不會的厄爾,你的魔法天賦也是十分罕見,你的結界魔法絕對是我見過的所有魔法師中最強的。你當時為什麽沒有去學精法呢?我覺得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掌握。”


    厄爾苦笑著說:“我的魔法是在馬戲團裏學的,我的那位老師隻是一個來馬戲團謀生的流浪者,連魔法師資格也沒有,所以他也隻會一些不入流的小魔法,教我的也隻有最入門的那部分。”


    “什麽?”西萊緹婭驚訝道,“你的魔法竟然是在馬戲團裏學的?可你的結界魔法絕對比很多正統的魔法師還要厲害啊”


    厄爾撓了撓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其實我也沒有魔法師資格,可能我就是天生就比較擅長這個。”


    西萊緹婭讚歎地說:“你是真正的天才,厄爾。”


    這種魔法師之間的交流,其他幾人是插不上嘴的,隻是普妮羅羅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轉向阿蘇問道:“阿蘇,你在希路德村的時候用的那是什麽魔法?太厲害了。”


    西萊緹婭說道:“那應該不是魔法,我沒有感到任何魔力的存在,而且那樣強大的殺傷力根本不是魔法也可以做到的。阿蘇,那到底是什麽?”


    阿蘇低下了頭,眼神卻有些晦暗。她囁嚅著說道:“這……這確實不是魔法,這是一種名為‘生命禁區’的詛咒。”


    “詛咒?”眾人停下了腳步,望著阿蘇,阿蘇的頭更低了,她似乎不是很願意提及這些事,但是她明白如果想徹底的融入身邊的同伴,就必須將自己身上的這個秘密說出來。


    “我剛剛出生的時候,一切還非常正常,可是在我4歲的某一天,我開始吃不下任何的東西,當時虛弱的快要死掉了,母親十分絕望,甚至都已經幫我挑選好了墓地。可是我的父親卻在一個晚上,把我悄悄抱進了森林裏,將一隻奄奄一息的小鹿扔在了我的身邊。”阿蘇慢慢地說著,“那時候的我就像是被本能驅使一樣,我甚至都不記得我當時做了些什麽,隻記得在那隻小鹿閉上了眼睛之後。我也獲得許久沒有得到的那種飽腹後的滿足感。”


    “自那天開始,我就明白了我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我再也不去吃任何人類的食物,而每天父親都會帶我去森林中,為我捕來一些奄奄一息的小動物,放在我的身邊讓我吸食它們的生命。”


    “再長大一些我才發現,原來我的父親也是那樣,每回在餐桌上和母親一起吃下去的食物,他都會找機會吐掉。然後晚上和我一起去森林中尋找獵物。”


    說到這裏眾人才想起,阿蘇好像從來沒有在他們的麵前吃過任何的東西,在阿蘇展現自己的能力那天之前,她的身體似乎也和一個饑餓許久的人一樣虛弱。


    “可是後來的一天,我從外麵回到家裏時,發現母親躺在地上,那安詳的樣子就像是那些……那些死在我和父親手下的動物一樣。而我的父親,他坐在椅子上,麵前是一隻死去的老鼠,我去推了推他,他抬起了頭,看著他的眼神,我甚至覺得死去的不是母親而是父親。”


    說到這裏,阿蘇泣不成聲:“我知道,那一定是父親在吸食那隻老鼠生命的時候,不知情的母親走到了父親的身邊,走進了他的‘生命禁區’之中。”


    普妮羅羅上前摟住了哭得渾身顫抖的阿蘇,輕撫她的後背讓她鎮定下來。阿蘇繼續抽噎著說:“三天後,父親自殺了,村民們將成為孤兒的我送到了當地教會的小聖殿裏,小聖殿的修女們發現了我的秘密,她們認為我是因為罪孽深重而被詛咒的孩子,每天除了做禱告就把我關在一個禁閉室裏,然後給我送來麵包,想強迫我吃下去。”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那些東西,我偷偷把麵包作為誘餌,吸引著小聖殿裏的老鼠來到我的房間,沒有老鼠的時候,就算是蒼蠅之類的小蟲子也是好的。靠著這些,我才能活到了現在。後來,修女們對我說教會發布了‘獵魔令’,她們說隻有將自己的生命奉獻給這次效忠於神主路德蘭德的旅途,才能贖清我的罪孽。”


    阿蘇的講述結束了,眾人一致地沉默,隻有阿蘇低低的抽泣聲回蕩在空氣中。這時,伊斯雷德走上前去看著阿蘇的眼睛,告訴她:“你沒有任何的錯,我的父母在生下長著這樣一條手臂的……我後,並沒有拋棄我,而是舉家搬到了深山中。我相信,沒有任何一個孩子出生時就帶著罪孽。”


    或許是有著相似經曆的伊斯雷德的勸慰更能打動阿蘇,阿蘇停止了哭泣,認真地點了點頭。


    西萊緹婭提高了聲音說道:“教會的修女一個個思想古怪的很,你可千萬別相信他們的話,我小時候最煩的可就是父母帶我去聖殿做禮拜了!”


    普妮羅羅笑著說:“我還以為貴族出生的公爵小姐對教會應該很敬重才對,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兩個人的對話緩和了悲傷的氛圍,連阿蘇的臉上也有了些微的笑意。被迫被送到小聖殿去的她本來就對教會沒有什麽正麵的感情,在加上教會裏的修女長達幾年的虐待,更是讓阿蘇的心中對教會十分的排斥。現在她終於脫離了教會的掌控,即使這段旅途的未來凶險無比,可最起碼阿蘇現在擁有了過去幾年來夢寐以求的自由與同伴的關心。


    威爾村長給的地圖確實幫幾人少走了不少的彎路,也大大地節省了他們的時間。他們隻用了大概三天的時間,就來到了庫德山脈的出山口,走過這個出山口,就可以到達剛瑟行省最邊緣的小城——布瑪,那裏也是索菲亞和巴頓父母所在的地方。


    這三天中,每當幾人要吃飯時,負責打獵的伊斯雷德總會注意盡量不把獵物弄死,然後把剛剛抓到的獵物遞給阿蘇,阿蘇每次紅著臉接下,跑到遠離大家的地方吸食手中獵物的生命,然後再還給伊斯雷德。


    “這味道好像也沒什麽變化。”厄爾嘴裏嚼著剛烤好的野雞,打趣著說。


    “而且連宰殺這一步都省了。”塞蒙斯也大笑著說道。


    阿蘇害羞地低下了頭,臉一直紅到了耳根,普妮羅羅笑道:“你們別再逗她玩了,吃完趕緊休息吧,看地圖明天上午應該就能到布瑪了。”


    今夜的月光都比往夜明亮一些,庫德山脈的旅程已經接近尾聲,多年後幾人回憶起這一段經曆,都會覺得這大概是他們旅途中最安逸和平的的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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