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坐在船頭,神情恬淡,正在垂釣。


    他身側放著一個魚簍,裏麵已經有不少還在蹦躂的魚兒,手中的魚竿很快也吃不住力,變得彎曲起來。


    下一刻,魚線嗖的一下離水,又一條大魚扭動著身子,被釣上了船。


    但李彥摘下魚,放到簍裏的一瞬間,身後傳來震驚的老者聲音:“元芳,你這是怎麽辦到的?”


    李彥起身行禮:“劉老將軍。”


    劉仁軌瞪大眼睛,看著魚嘴掙脫後,那魚線底端竟是空的,根本沒有鉤子。


    他來到麵前,仔細端詳魚線,又拿起剛剛釣上來的魚,掏了掏魚嘴:“這魚兒不會把鉤子和餌一並吞下去了吧?”


    李彥失笑:“那它也該直接在水下遊走了,我這隻是些武功運用的小手段而已,讓老將軍見笑了。”


    劉仁軌一副老夫也練武的你不要騙我的模樣,撫須笑道:“這手段挺有趣啊,元芳能指點指點老夫嗎?”


    李彥點頭:“老將軍身強體健,是可以修煉真氣的,當成延年益壽的手段也好。”


    他將真氣的原理簡單講述了一遍,傳給劉仁軌一股基礎真氣,在四肢百骸內運轉。


    這段日子在傳授婉兒千秋訣的同時,他自己也在不斷查漏補缺,推陳出新,總結出一套基礎內功修煉方式。


    李彥在離開洛陽之前,相熟的人都傳授了一遍,隻是絕大部分人都無法領會,明基礎內功不夠基礎,還處於萌芽階段,需要加以改善。


    而劉仁軌不愧是四大名將之一,按照指點在體內運轉了周天,卻是有所感觸:“你的勁法好奇特,老夫以前練武都隱隱感到不適,年紀大了疼痛感更是越來越明顯,唯獨修煉此法特別舒服……”


    李彥道:“那是老將軍以前受過傷,在運轉勁力時就會有痛楚,而真氣更加溫和,這其中我也汲取了不少光明勁的特點,很適合治療舊傷,延年益壽。”


    劉仁軌露出震驚之色:“這可是了不得的秘傳,老夫剛剛也不過是玩笑,你豈能輕易傳授?這萬萬使不得!”


    他不是故作推辭,而是真的不願意練了。


    一方麵是免不了的門戶之見,另一方麵也是覺得還不上這麽大的人情。


    李彥正色道:“我獨門自創的功法自然是不會隨意外傳,那樣也糟蹋了心血,得不到尊重,但修煉真氣的基礎之法,我卻希望有更多人能夠獲得,讓天下的習武者有另一種選擇。”


    劉仁軌怔住:“你剛剛的真氣,是從根本上與勁力不同麽?”


    李彥點點頭:“是的,它與真氣同樣源自於人體的氣血精力,卻是另一種不同的力量。”


    劉仁軌已經不再是震驚,而是動容:“你這……你這是怎麽想到的?”


    李彥解釋道:“勁力是先天的,當先人創造出種種勁法後,自然沒必要多此一舉去鑽研別的力量,真氣卻是需要後天修煉的,它的起步比起勁力低,卻又具備著許多獨特的優點,能與勁法相輔相成,我便是同時修煉,融為一體,開創出獨屬於自己的功法。”


    劉仁軌由衷的道:“此法若成,元芳當名傳千古,為此道鼻祖啊!”


    李彥笑道:“那老將軍更要助我一臂之力,好好練練真氣,讓我多得啟發,才能功成啊!”


    劉仁軌哈哈大笑:“元芳真是太會話了,那老夫就厚著臉皮,一你的真氣,但這份人情一定要還的,不能一句話就抵了。”


    李彥開始耐心傳授,參照與婉兒練功的不同之處。


    婉兒年紀小,身體尚未發育定型,又有唯識勁打底,可以是最擅於塗抹的畫紙,修煉千秋訣十分順利。


    劉仁軌終究是年紀大了,氣血早衰,修煉基礎內功都很勉強,畢竟真氣對於體質的要求遠比勁力要低,但也不是不注重身體,想要有多大的成就是不可能了,好在經過真氣的調理,能夠清除舊傷,半月下來,氣色都變得更好了些。


    “倒是成了老年保健品,不知道將來能否取代丹藥……”


    李彥想到不老夢一案,有心改善丹藥風氣,但仔細想想似乎還是不太行。


    且不真氣終究不是人人可練的,那些豪門士族也會發展成一邊嗑丹藥,一邊練真氣的畫風。


    事實上,船上的將士們已經覺得奇特了,就看到劉將軍和李閣領每每坐在船頭,眺望著空闊的海麵,盤膝修煉,也不知道在練什麽。


    在習武的日子裏,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眼見著即將抵達半島,李彥卻看向東邊:“那裏是倭國吧?自從白江口一戰後,倭國人恐怕畏懼劉公到了極點。”


    劉仁軌不以為意:“那等蠻荒野民,畏我何用?況且白江口一戰能大獲全勝,也是我大唐船堅兵強,這等野民也敢觸我大唐兵鋒,自然是自取其辱。”


    新羅至少還是劣民,倭國直接是野民了,李彥失笑:“劉公謙虛了,不是全靠船隻和精兵,若不是劉公運籌帷幄,如今百濟早已複國,倭人更會囂狂……對了,我大唐如今的船隻,能夠去那東瀛島麽?”


    劉仁軌略加思索後,搖頭道:“小隊船隻可以,大規模的船隊傷亡就會增加了,更難以保證輜重。”


    李彥微微點頭,並不意外。


    唐代的造船技術其實已經相對不錯,造船業也十分繁榮,最關鍵的是,唐朝流傳的資料中,出現了具有早期航路指南性質的文字記載,對航行過程中相關的航期、航線、地文、安全航道、錨泊避風場所、礙航危險物等等,都有了較為詳細的明。


    或許還不算全麵,但雛形出現,曆史上同為賈詡後人的地理家賈耽,就記錄了“登州海行入高麗渤海道”的航線,後來也有唐人從明州望海鎮出發,順風三天就平安到達倭國。


    這點與倭國遣唐使船曠日持久,海難頻頻的落後,形成了鮮明對比,畢竟國力差距太大了。


    不過大唐的船隻水平雖然遠強於倭國,但還是不具備大量製造遠洋船隻,登陸東瀛島的能力,地理知識的限製,也很難了解那裏的狀況。


    這方麵李彥總不能涼州商人和江南商人懂,那就編得太過了,武承嗣都不會信的。


    劉仁軌見他沉吟,有些奇怪:“元芳你關心這個作甚,難不成還想去滅了倭國?”


    李彥道:“我倒是動過這個想法,但也知道不太現實……”


    劉仁軌笑道:“就算能滅了,那又有何用呢?”


    李彥道:“是啊,我大唐在安西設四鎮,是為了震懾西域諸國,保證商路暢通,這倭國是蠻荒之地,孤懸海外,態度又很順服,倒是沒什麽理由滅之。”


    “主要是那裏的地理位置,想要發展必須打出去,我們大唐拿下遼東半島後,倭人是肯定會盯上中國,遲早會爆發衝突。”


    “可惜那個島嶼無法一直控製,除非中原王朝能始終維持最強盛的實力,否則肯定會找機會脫離,最後還是會演變出獨立的新政權。”


    劉仁軌聽出他的意猶未盡,倒是起了興趣:“那依元芳之見,那種孤懸海外的野國,該如何解決呢?”


    李彥道:“其實也不難,每年給予倭人移民遷居的人口份額就是,能在白江口之戰率領數千船隻來攻,在不計途中遇難的前提下,倭人至少是有機會抵達遼東半島的,那就不妨給他們一個上升的途徑。”


    劉仁軌想到倭人矮短醜陋的模樣,有些厭惡:“要那等粗賤野民作甚?我大唐四周胡族多的是,那些人體魄強健,更能勞務幹活……”


    李彥道:“堵不如疏,這世上最大的矛盾,莫過於完全不給機會。”


    “現在倭人的文化特別落後,一個百濟就讓他們瘋狂習,給他們移民我大唐的機會,來的人想要回去就幾乎不可能了。”


    “這也是之前百濟太子在我洛陽生活,都不願回歸故土,給我提的醒,倭國和百濟關係密切,可以用百濟王子為榜樣,選拔出一些我大唐需要的人才。”


    “隻是如果倭國主動要求羈縻府州,一定不能滿足,要形成兩個區分明顯的階層,才能更好的讓人才流動過來,要讓倭國人形成一種觀念,出人頭地就是移民大唐。”


    劉仁軌有些詫異,這位年紀輕輕是怎麽對控製異族如此熟悉的,想了想不免為之佩服:“無怪乎先帝托付,元芳真有宰相大才!”


    李彥笑道:“劉公謬讚了,這些都還是初步設想,許多細節都要推敲,沒那麽容易完成的,何況一切的前提是將新羅拿下!”


    劉仁軌精神滿滿,自信十足:“有內衛策應,步步為營,老夫若是拿不下這區區新羅,也是無言麵對陛下與滿朝臣子了。”


    然而半天之後,船隊剛剛抵達熊津碼頭,劉仁軌就臉色微沉,發現前來迎接的人有些少。


    為首的郭元振,更是帶著三分自責和七分痛恨,拱手一拜:“劉老將軍,李閣領,正要請你們主持公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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