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家莊的糧草並沒有大規模轉移進梁山泊,那是為了吸引我大遼將領,實施斬首的計策。”


    “你們三人圍攻,他招架不住,每人匆匆交戰了十合不到,仗著馬快逃脫。”


    耶律德重聽到三位幹將的稟告,淡然撫須,予以評價:“這等武藝已是不凡,可惜是個宋人,更可惜的是,他根本不明白,兩國的戰爭從來不是一兩人能夠決定的!”


    烏利可安笑道:“殿下說的是,這南朝官兵都是無膽的懦夫,出了幾個武藝高強之輩又能如何?”


    洞仙文榮較為穩重:“此人之前還放出話語,要領一千士卒,衝我遼陣,殿下不可不防!”


    耶律德重搖頭:“宋人狡猾,慣會用計,與我遼軍正麵衝殺,如今的山東境內還沒有哪支軍隊敢這麽做,但要防備他們暗中刺殺,這些時日得做好防備。”


    三將沒有掉以輕心,齊聲領命:“是!!”


    將一個小小的變數解決後,耶律德生重新轉向真正的目標祝家莊:“進攻!奪糧!”


    左右親衛立刻搖動旗幟,一隊隊遼兵開始衝入密林。


    獨龍崗三莊中,祝家莊不僅所居地勢最高,寨前更是有一處密林,其中路徑曲折多雜,四下裏灣環相似,樹木叢密,難認路頭,原著裏宋江一打祝家莊時,就在這裏吃了大虧。


    還是石秀扮作賣柴的人,從祝家莊裏的人探出話來,看到有白楊樹轉彎便是活路,沒那樹時都是死路,死路下還埋藏著竹簽鐵蒺藜,才幫宋江脫身。


    而這些陷阱,正是祝家莊借著這處天然迷宮布置下的,此次也讓遼人吃了不小的虧。


    隻可惜任何迷宮,隻要路徑不會變化,在人數麵前還是要宣告破滅,耶律德重既有耐心,又有人手,派人將裏麵的門道摸得清楚,此次再出動一萬人馬,一路掃蕩,正式到了祝家莊下。


    這座堡寨被祝家修得猶如一座小城池,有護城河,牆高城深。


    可此時城頭之上,祝莊主看著烏泱泱逼近的遼兵,眉宇間除了擔憂外,已經帶上了幾分絕望:“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啊?”


    他有三個兒子,除了三子祝彪年紀還小,尚且不能議事外,長子祝龍和次子祝虎就站在兩旁,此時都麵沉如水,祝虎幹脆咬牙道:“父親,我們殺出去,跟北虜拚了!”


    祝龍也道:“是啊!隻有讓他們覺得痛了,才會退兵!”


    祝莊主歎了口氣:“之前門客裏有個欒廷玉,倒是建議我借密林地利,埋下伏兵,與遼人血戰,我那時還是不想與遼人鬧得太僵,讓他們知難而退……唉!悔不當初!燃起烽火吧!”


    祝龍和祝虎一怔,這燃起烽火,也就是向扈家莊和李家莊求援,可之前祝家莊明明已經把醜話說在前麵,既然不合兵一處,真要被遼人圍了,互不救援的啊!


    祝莊主卻是半點不臉紅:“我們三村結下生死誓願,同心共意,但有吉凶,遞相救應,正是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我祝家莊若被遼人攻破,接下來就輪到李家莊和扈家莊,他們應該來援!”


    “嗬,這祝家老物現在倒是知道燃起烽火了,當真不要臉至極!”


    李家莊上,少莊主李應看了烽火,直接往地上啐了一口,破口大罵。


    他的父親李莊主見了,卻是露出憂色:“遼人勢大,無可阻擋,若是祝家莊被滅了,我們家恐怕也要步其後塵!”


    李應趁機道:“父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我們隨盧兄殺出去,以他和我的武藝,定能在遼軍中衝殺出一條血路來!”


    李應年紀輕輕,就能使一杆七十六斤的渾鐵點鋼槍,又能使五口飛刀,神出鬼沒,百步取人,自忖武藝在三家裏最是厲害,但昨日見得盧俊義的神勇,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對其崇拜有加,也信心倍贈。


    李莊主凝眉道:“實在萬不得已,也隻能如此了,你是我獨子,一定要以保全好自身為上,我李家莊的延續就全靠你了!”


    李應斷然道:“父親,別萬不得已了,趁著昨日我們擊退遼軍,他們的主力又在進攻祝家莊,還是趕緊突圍,這樣也能多帶些人出去!”


    李莊主轉身看著數代的心血開創出來的堡寨,露出濃濃的不舍,但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決然道:“好!準備突圍!”


    李應大喜,立刻去召集人手,關鍵還有去尋找盧俊義。


    找了一圈,才看到馬廄之前,盧俊義正在喂食胯下的寶馬,自有一股臨危不亂的氣度。


    李應趕忙上前:“盧兄,我們準備突圍了!”


    盧俊義頷首:“是該如此,堡寨雖然堅固,但困守其中也遲早被遼人所破,不如殺出去,博取一條生路。”


    李應歎息道:“可惜我們要保護莊內婦孺,否則從後方發動進攻,說不定能打遼軍一個措手不及!”


    盧俊義搖頭:“恐怕不行,兄長有言,那統兵的遼人不是易於之輩,還是不要抱僥幸心理,正視敵我差距為好。”


    李應有些不甘,但終究還是抱了抱拳:“盧兄所言有理,那我去了!”


    盧俊義點點頭,聽到外麵喊殺聲隱隱傳來,麵色一動,而李家莊負責探明遼軍動向的斥候,也飛奔過來稟告:“少莊主,有一夥義軍與遼人發生了正麵交鋒,為首者是河北鄉兵團的林義勇!”


    李應目光大亮,狂喜道:“林義勇帶著鄉兵團來了?”


    斥候聲音低下去,帶著一抹濃濃的不確定性:“不,他帶領的似乎是梁山泊的賊匪……”


    ……


    “梁山泊的賊匪?”


    當號角聲響起,後方的一支部隊鬆鬆垮垮地出現在遼軍後方時,耶律得重轉過身來,仔細看了看,眉宇間露出啼笑皆非的感覺。


    “哈哈!一群匪類,也想與我們為敵?”


    他已經算是比較有涵養的,更多的遼人則開始揮舞著兵器,直指過去,發出大聲的嘲笑。


    相比起遼軍的陣列整齊,梁山賊匪的隊形確實太過鬆散了,甚至後麵還有磨磨蹭蹭,被一路驅趕過來的,讓人毫不懷疑,一旦真正大戰起來,這群人會瞬間一哄而散,連累著同伴士氣大降,進退失措。


    “莫不是有詐?”


    耶律得重並沒有放鬆警惕,起初還懷疑這是對方示敵以弱,但再度觀察細節,就發現賊匪首領的胯下坐騎,正是隻兒拂郎的玉裏青。


    一方麵,這可以看成示威。


    另一方麵也證明了,對方的馬匹很匱乏,這種還沒有磨合好的馬匹就騎乘出來,衝鋒陷陣其實是致命的弱點。


    在反複確定種種特征後,耶律得重終於確定對方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在親衛護送下排眾而出,看向為首之人,高喊道:“你就是河北鄉兵團的林衝?”


    李彥開口,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是我。”


    耶律得重道:“閣下統軍有方,是個人才,武藝不俗,能在我三員猛將的手下殺出重圍,但本王十分好奇,你現在領著這區區數百雜兵過來,是要做什麽?投降我大遼麽?那本王倒是可以做主,給你一個封賞!”


    李彥淡然道:“我剛剛向那三位遼將預告過了,會率一千士卒前來破你遼軍,雖然梁山泊上下久於水戰,短時間內聚集一千人來確實有困難,但這後麵的六百人,倒也夠了!”


    耶律得重終於忍不住笑出聲:“閣下莫不是在河北贏了幾場,就驕狂到瘋魔了?”


    李彥手中橫過寒寂槍,輕輕注視著那流轉著寒芒的槍尖:“自古以來,我漢人將領,多有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之輩!在下不才,欲與古往今來的猛將比一比,來打這一仗,不為別的,就是要告訴你們這群遼狗,何為勇冠三軍,所向無敵!”


    耶律得重的笑容消失,換成淩厲的殺意:“那我也要將你的頭顱,送入河北,為皇兄和蘭陵王助威!可惜我遼軍先破大名府,再下汴京,吞沒南朝,橫行天下之時,你這狂妄至極的宋人,怕是見不到了……烏利可安!洞仙文榮!曲利出清!斬下他的首級!”


    “是!!”


    被喚到的三將齊齊出列,大聲領命。


    麵對老對手,對其招法更加熟悉,毫無疑問,還是他們出戰。


    最為自信的曲利出清大笑拍馬,率領著眾親衛迎上:“宋人,你之前逃了,就不該再……”


    他的話到了一半,戛然而止。


    笑聲到了一半,陡然凝固。


    因為一股凝如實質的恐怖氣勢,伴隨著對方胯下獅子驄的衝鋒之勢,壓到了麵前。


    一點寒芒殺至。


    曲利出清氣血湧動,出招迎擊,然後眼睜睜看著,之前每一下都能擋住的寒寂槍,循著渾若天成的角度,擦過三尖刀,鑽入自己的脖子。


    甲胄如同紙糊,被鋒銳的厲芒一穿而過,血泉噴出,一顆眼睛裏滿是不可思議光芒的頭顱,猛地飛了起來。


    照麵之間,一槍之下,遼國大將曲利出清……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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