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厭和子乙的鬼界之行花費了將近一年,兩人一起回到至華境的時候,帶回了鬼界之主的密函。


    鬼界和至華境簽下秘密協定,五十年內,鬼界會以元氣尚未恢複為由拒絕出兵協助神族。作為交換條件,其厭每年替鬼族培養一批不少於百人的咒術修士。


    “他們把人送過來,我隻負責教,至於學不學的會,就看各自的資質了。”這是其厭的原話,“反正咱們也要練兵,他們來了順帶著一起訓練,也多費不了多少工夫。”


    其他人對子乙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他的身份你們應該問他呀,都看著我幹什麽?”其厭說著後退了半步,把子乙讓出來。


    還能是為什麽,當然是你看著比較容易套話呀。


    至華境這群人,若是論話少,子乙個陵遊絕對能一舉奪魁,不分伯仲。不同的是,陵遊是麵對除了芫蕪之外的人寡言,而子乙卻是渾身上下寫滿了生人勿近四個字。


    再加上他占者這一層本就帶著神秘色彩的身份,更是讓人覺得不好親近了。


    “我的母親,出自鬼族。”未待別人詢問,子乙直接道。


    “難怪你的相貌這麽特別。”半落道。


    “恐怕不隻是普通的鬼族生靈吧。”芫蕪問。


    子乙點頭,解釋道:“她是鬼族王室的公主。”


    “公主……那你和現任的鬼界之主是……”


    “我比他長一輩。”


    “若是論輩分,他是現任鬼界之主的叔伯。”其厭補充道。


    芫蕪聽完點了點頭,忽然意識到——她這小小的至華境,居然籠絡了來自三界五族的大人物。


    ……


    十年光陰,對於人族來說十分漫長的時間,在至華境中卻仿佛倏忽而過。


    廉青和琉珖離開十年,隻在第五年的時候短暫地回來報了個平安,緊接著便又離開,又是五年沒有音訊。


    青衿門解散之初,神族曾派人下界重組。但是來到人界,便不是他們能隨意呼風喚雨了。他們的人來一次,至華境便開一回。


    你來我往的小摩擦不斷,爭鬥的範圍不曾擴大,他們欲重新召集人界修士的目的也沒能達成。


    不僅如此,在此期間,居然有數名散修前來投奔至華境。這些並非正宗玄門出身的修士,對於所謂正道和邪道的區別似乎並沒有那麽看重。


    但是想到至華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原因,芫蕪拒絕了他們。


    至華境以後不會是排斥異族的地方,但現在不是海納百川的時候。


    一片清音傳來,芫蕪正好結束打坐調息。


    受傷後的第三年,她嚐試著開始修煉。果真如揺情所說,她不論有多勤奮,修出的靈力都無法在體內留存。就像是身體連著一個無底洞,無論有多少靈力,都會很快流逝幹淨。


    站起身之後,芫蕪體會著剛剛修出的靈力逐漸流逝的感覺,無奈地挑了挑嘴角,歎了口氣。


    “阿芫!”


    沒等走出房門,就看到陵遊一臉興奮地衝過來。


    “怎麽了?”芫蕪很好奇,他很少有這樣的表現。


    “跟我來。”陵遊說著,便已經攬住了她,“發芽了!”


    “阿芫快來看!”剛剛落身,就見揺情向她招手。


    “你慢點兒。”


    見芫蕪往前衝,陵遊不放心地輕呼。


    “真的發芽了嗎?緣何呢,緣何醒了沒有?”芫蕪衝到了眾人圍觀的中心處,看到一株嫩綠色的芽兒,剛剛從土壤裏鑽出頭來。


    “哎,阿芫……”陵遊要去攔,已經晚了。


    隻見在十幾雙眼睛的圍觀下,他們的魔尊大人,不顧形象地趴跪在地上,望著麵前的幼芽兒定在了那裏。


    “發芽了,真的發芽了!”


    然後又忽然開始笑,露出孩子一樣的笑容。


    “陵遊,你快看,真的發芽了!”


    “我知道,也看到了,真的發芽了。”陵遊含笑蹲下,一邊應和著她的話,一邊把人扶起來。


    “他好了,你的修為也能恢複了。”其厭也是滿臉色喜色難掩,“終於!十年了,終於等到了一個好消息。”


    “是啊,當真是大大的好消息,出人意料的好消息。”半落是從練兵場上直接趕過來的,彎月刀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緣何怎麽樣了?醒了嗎?”芫蕪問揺情,陵遊俯身替她拍打衣裳上的泥土。


    “花月在看著他。”揺情道:“還沒醒,他睡了十年,沒那麽容易蘇醒。”


    “不過原身已經在複蘇,就證明他的傷勢在好轉。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就看傷勢痊愈的速度了。”


    “好,好。”


    此時眾人耳邊清幽舒緩的音樂忽然改變,換成了洋溢著歡快氣息的曲子。


    其厭反應過來,嗬嗬笑了兩聲,搖著頭道:“這個怪人,還挺會應景。”


    眾人聞言,無不認同地笑了起來。


    而他口中的這名怪人,此時正坐在自己的小院子裏,扶著一架箜篌,十指極其有節奏地撥動。


    其厭之所以喊他怪人,眼前的場景便能窺得一二。


    他的院子並不小,和尋常院子規模一樣。隻是他這麽一座小山往那裏一坐,卻是比那院牆都要稍微高出一些。身下坐的也不是椅凳坐塌,而是一塊表麵平攤的巨石。


    再看手裏扶著的那架箜篌,一人多高的箜篌,硬是被他襯托出了小兒玩具的既視感。


    視覺上的這些怪,至華境中的人早就習以為常了。讓刑天擁有“怪人”這一諢號的,是他一個傳聞中的悍將,一個身如小山聲如洪鍾的存在,居然喜歡彈琴撫簫。他最大的愛好居然是作詞譜曲,並且還精於此道。


    相較之下,幾乎一整個至華境的人,都是“粗人”了。


    芫蕪隱約記得,她幼時倒是有關於樂曲樂器的功課。但是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她都注定與這些高雅的技藝無緣。


    唯有子乙,據其厭透露,他是他們當中最有可能和刑天一較高下的人。後來經過求證,果然如此。


    隻不過他雖精於此道,卻並不喜歡。除了在眾人的起哄下稍微展示了一下之外,從沒碰過樂器。


    而反觀刑天,眾人一開始商量著,要不要去幫他把曾經的靈器找回來。或者,再重新打造一雙。


    可此人卻不慌不忙,要了材料跟工具之後,一個人關在他那座小院裏,鼓搗了一堆樂器出來。


    至於他當年那雙板斧,據說戰敗之後被神族當成戰利品收藏起來了,如今不知道躺在哪個將門宗族的寶庫裏。


    後來其厭給他安排了練兵的任務,他這才開始有規律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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