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過招?”花月的腳還沒邁進來,便看到院中一青一紫兩道身影上下左右翻飛,中間夾雜著劍光和流竄的濁息。


    不能修煉的十餘年間,至華境的人恍惚都習慣了芫蕪手無縛雞之力的狀態。作為境中唯一一個沒有靈力的人,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頹然的情緒,仿佛一開始便欣然接受了。


    以至於在那期間加入至華境的小妖小魔,起初都以為至華境有一位尊主和一位尊主夫人。尊主夫人雖貌美無雙,但靈力卻十分低微。


    更有甚者,居然十分有奇思妙想地編了一出出君王愛美人的故事來。


    當然,這些故事也就僅在那些對至華境一無所知的小妖小魔中間傳播過短暫的幾天。一旦傳入那些稍早一些來到至華境或者經曆過那場大戰的人耳中,他們會極為不屑甚至嚴肅地嘲一句:“無稽之談。”


    尊主夫人?沒人跟你說至華境有兩位尊主嗎?


    還有貌美卻羸弱……


    貌美是真的,但是羸弱?你若是來的早一些,經曆過五族一起圍攻至華境的那場戰爭,就決然不會把這個詞和那位尊主聯係在一起。


    或是再早一些,跟箕尾山的那群人混熟一些,他們會告訴你這位尊主尚未兩百歲的年紀是過得如何驚濤駭浪的。


    她若是羸弱,那十方之中恐怕都沒有不羸弱的生靈了。


    至華境中的這些先生,哪一個不是有著通天徹地之能。你且去問問他們,芫蕪尊主到底和羸弱有沒有分毫關係。


    尤其是教咒術的其厭先生,他是唯一一個和尊主交過手的人,最有發言權。


    花月在門口站了須臾,被飛到自己麵前的一道劍光提醒,才意識到自己的思緒飄得遠了點兒。


    “你過來有什麽事?”芫蕪收劍,和陵遊一起落身於院中,朝花月看過來。


    “緣何有轉醒的跡象。”花月言簡意賅。


    “真的嗎!”


    “是。”


    兩人一問一答,事情進展看似格外順利。其實距離上次原身發芽,已經五年有餘了。


    又是一個五年過去了。


    “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看你了。”花月道:“連息咒把你們的靈息連在了一起,你恢複如初之日,便是他醒來之時。”


    芫蕪聞言,眼中的期待慢慢轉變為喜悅。


    “看來用不了多久了。”


    “是。”


    花月聞言,也不禁麵露喜色。見芫蕪欲攜著陵遊出去,他問:“去哪裏?”


    “看緣何呀。”


    “上邪還不能化身嗎?”花月追上去。


    “嗯?”芫蕪一愣,停下腳步。


    “我是問你,上邪何時能再次化出人身。”花月以為她沒聽清楚,於是重複道:“我記得她首次修出人身,是你帶回淨神草的時候。相較於那個時候,你現在的修為應該不會不如吧。”


    “當然。”芫蕪道:“她早就能化身了。”


    緣何的居所就在不遠處,幾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


    “那為什麽不化身?”


    “你想見她嗎?”芫蕪話落,把劍拋了出去,“上邪。”


    長劍在空中化作一縷靈息,繼而凝成一道人影,一名紅衣女子出現在三人眼前。


    “主人。”


    “有人想見你。”芫蕪簡單解釋了一句,攜著陵遊繼續往前走,笑著道:“不用跟過來了。”


    “這麽開心嗎?”兩人走遠了幾步之後,陵遊忍不住問道。


    “是。”芫蕪笑著點頭,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然。


    引得陵遊也不禁嘴角上揚。


    她一手握著他的手,另一隻手又過來抱他的胳膊。抱住之後又向下拖一拖,像是半個人掛在了他身上。


    對於她現在的模樣,陵遊很是受用。笑問:“看來是有很開心的事。”


    “當然開心了。”


    “讓我猜一猜。”


    “猜吧。”


    “緣何要醒了,”身邊的人走路不看路,隻能陵遊來看,“是其中一個。”


    “對!還有呢?”


    “還有……”


    “還有什麽,猜到了嗎?”


    “花月,上邪。”


    “你怎麽猜到的?”


    “阿芫。”陵遊笑道:“你和上邪心意相通,難道忘了,我也能聽到你在想什麽?”


    “嘻嘻,真的忘了。”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芫蕪接著道:“我還沒等你說吧,上邪首次化成人形的時候,我恰好受傷昏迷了。所以第一個見到她的不是我,是花月。”


    “什麽時候的事?”


    “我想想。”芫蕪回憶片刻,答道:“好像是取完淨神草之後,返回神界去找花月治傷。但是剛剛到那裏,就碰到了水神玄冥。當時藏不住了,隻能動手。”


    “不過我受傷不是因為不敵玄冥,而是好巧不巧舊傷發作,運氣不好。”


    “但好在有驚無險,是上邪把我帶去花月館的。”


    “那之後我在花月館睡了幾年,期間上邪一直是男女莫辨的小童模樣。我醒過來之後她問我,想要她化成成男還是成女。”


    “現在想想,當時我要是說想她化成男子,現在花月會怎麽樣。”


    順著思路想了想,芫蕪不禁失笑:“要真的讓上邪化成男子了,花月恐怕要另覓良緣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不一定呀。你想想無啟國,那裏就和外麵截然相反,同性相戀才是最正常的。要是這麽說,就算上邪是男子,花月也不一定不喜歡她,對吧?”


    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她總是有許多許多話,且大多天馬行空,無邊無際,一開始就說個沒完。而陵遊則是每一句都認真去聽,她所說的每個想法都會做出回應。


    兩個人就這麽邊走邊說,直到走進緣何的居所,這個話題才不得不暫時止住,留待以後再有時間的時候再繼續。


    “你們快來!”他們進門的時候,花月也正好從房中出來,“緣何醒了!”


    芫蕪整個人僵了一瞬。


    話音未落,青色的身影已經從原地消失,出現在藥味濃鬱的房中。


    揺情正坐在床榻邊,而躺在床榻上十幾年的人,第一次睜開了雙眼。這雙眼睛還是和從前一樣,好看極了。


    他聽到了動靜,微微轉頭,有些蒼白的嘴唇微微揚起,喚道:“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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