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蕭邑離開禦書房,卻並沒有前往常去的後府,而是轉身又進了禦書房旁邊一間不起眼的的陪房(侍衛所主和值守的房間)。進而打開暗格,進入內室。


    玉先生,燕賊士強馬悍,將領驍勇。此次南犯我陽郡,當如何應對。蕭邑拱手請教到,隻見前方一布藝男子正在查看一副立起來的大冀帝國及周邊的軍事布防圖,男子雖著布衣,卻麵如冠玉,身材頎長。眼中常有精芒流露。


    目前大冀帝國四分五裂,僅是南域便有蕭邑,蕭時兩位正統皇室。


    北方燕賊安氏當年不過胡州一鎮將,不過趁業城之亂而得天下爾。他們不是天下正統,北部僅是雄關以東的將領中不服從安氏調遣的便有數位,雄關之西以古城為中心的大冀舊地上的西戍軍從來都沒有承認安氏燕賊。


    是故,燕賊不可能大動兵馬,此次南犯。據業城消息來看,不過三萬人馬。由安思舜的長子安明乾為主將。玉先生緩緩轉了過來,拱手回禮道。


    縱然是隻有三萬人馬,但燕軍戰力強勁。目前我隻有星城兵馬可以調遣自如。刑州雖有十三郡,但我已隻是一介藩王。各地世族皆尾大不掉啊。蕭邑皺眉道。


    主公還是在意當年丟掉的帝位。


    九五之尊,自然難以忘懷。吾為帝時,刑州十三郡數十萬大軍皆聽吾令。這星城更是王都之所。你父親亦是丞相之尊,若非當年吾不夠勇猛。不敢拿此身性命去冒險,在鹿山上簽下了去帝之詔。何至於此啊?


    蕭邑悔恨道,眼中似浮現當年鹿山之上衛士拚殺的血染大地,又似乎出現去帝王之號後,刑州各地親族世家臉上那失望的表情。和之後各郡世族不肯效命的無奈與懊惱。


    主公,家父從未悔恨過效忠主公。卑職亦是。蕭時攜破田州之威,迫使主公去帝號,看似我們失去刑州各郡的指揮權。刑州各郡自此既奉星城梁王之教,又奉東海城蕭時之敕。但實際上,主公想過沒有。當時蕭時為什麽不敢戕害主公,隻敢要求主公退去帝號?


    為何?


    刑州兵強,為南域之最,此其一。蕭時好以仁義為懷,懼戮宗室之名,此其二。刑州各世族雖尾大不掉,但曆經主公及先主公兩代藩王之治。未有惡名,且姻親眾多,根基穩固,此其三。因此此次,燕賊南犯。擊破燕賊,不是王之慮。


    如何借此,重新奪回當年鹿山割讓的魯郡和南郡。才是此次之重。玉先生拔劍指向身後那皮質地圖,看著那詳盡的地圖。玉先生竟一時有些失神,眼中似乎出現了金戈鐵馬的廝殺。為了爭奪這天下,爭奪南域四州,北域十二州,以及塞外諸國。不知多少英豪喪命於此。


    南郡,魯郡皆是刑北重地且均布重兵。當年,蕭時老兒以安州一半為餌,施展假到滅虢之計。吾愚暗,二郡離手。我刑州北部大部兵馬淪落他人之手。蕭邑黯然道。


    落入蕭時之手的,隻是兩名上將爾。兩郡的鎮將之族仍在,郡治仍屬刑州。且其糧草軍餉供應也須仰來星城和江郡。隻要換掉江義和杜備二人,這兩郡的兵馬便會再度屬於主公。玉先生自信道。


    二人皆是蕭時的義子,戰功屢立。隻怕難啊。蕭邑頹然道,雖然鮮少入朝。但是身為一個曾經當過皇帝的藩王,朝中消息內幕自然還是極為清楚。


    主公,蕭時老兒早已入古稀之年。且自奪天下後,便偏信製衡之術。隻知道偏安南域,不知北進。太子守在千裏之外的安州,內有齊王,豫王,衛王等多位皇子親王輔政。


    而江義,杜備二人皆是蕭時所拔擢的寒門。在蕭時崩時,東海城必然生變。屆時便是時機。


    嗯,據理兒傳回的消息。蕭時這老兒的確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了。不過,還未到時候。兩郡十萬精銳皆須蕭時的虎符或有玉璽大寶的聖旨才能調動。先生之意是要向蕭時求援嗎?


    不,向蕭時求援。他必派遣一位親王來為統帥,屆時如若聯營,恐怕二郡兵馬得不到。我們的陽郡兵馬還要被他們節製。卑職之意,是禍水東引。燕賊向來欺軟怕硬,隻需向陽郡增兵,使其兵力強於魯郡和南郡便可。


    還是調動星城之兵?


    不見陣戰,出銳卒良將。玉先生歎息道,星城之兵馬已經十餘年未經曆戰陣了,其實際戰力如何,他一個幕後謀士不知道,這位高高在上的梁王也不知道。而變局將至,這種情況自然需要避免。


    好,就按你說的辦。不過為何還要將各質子帶上去,戰陣畢竟無眼。萬一他們丟了性命,還是頗為麻煩啊。梁王蕭邑又疑惑道,在他看來。這些質子們,實為雞肋。


    雖然刑州十三郡的世族和將門都送來了兒子,但大部分世族將門都子嗣旺盛,他執掌刑州大權數十年。世族將門反叛依然不絕如屢。送來的兒子多為母族不赫,甚至常有庶子。


    主公,欲集刑州兵權。便要集中各邊軍鎮將之部曲,這些未來的鎮將隻有時刻記得主公恩威,才能真正效忠主公。且與北虜對陣必須訓練鐵騎,此次騎射之典便是要選出將來主公鐵騎的將領統帥。玉先生語重心長道。


    次日辰時,王府詹事陸明在校場對盛服而來的各質子和王子們突然宣布到。


    接王上旨意,眾位將子,王子現在由校場開始,為騎馬大賽,先至陽郡郡城者為冠,將子一組,王子一組。獲勝者有重賜。


    什麽?!


    場麵頓時炸開了鍋,由於以為梁王也會過來,所以眾人皆著盛服衣冠。王子們更是乘坐馬車而來。質子們也多是如此,騎馬過來難免塵土飛揚,形容糟糕,除了徒河謹外沒有一人騎著馬過來。


    開始!陸明卻是不管這麽多,直接令人敲響了代表開始的銅螺。


    自星城至陽郡郡城,足有千餘裏,平日上課之時。他們這些質子們早已經熟記了其地圖。但是,換去身上的盛裝朝服需要時間。馬車所用之馬以脾氣溫順,走的穩妥為主。


    星城人口密度過大,因此整個星城除了城防營以外,並達官貴人喜好騎馬。縱然有,也不會喜歡騎脾氣暴躁的軍馬戰馬。因此前往城外大營去取馬,又需要消耗時間。一來一回,幾個時辰可能就此消耗。


    不過徒河謹確是沒有這個顧慮,領取了令牌後。徑直出發。不是他不想穿著盛裝前來,一來是他沒有品級官職,無朝服可穿。二來家中並沒有發給他太多金幣,囊中羞澀穿不起盛裝。


    是故他今天隻能穿了身皮甲獵裝前來,還被大野虎和林憲給嘲笑為是前來報道的侍衛。


    馬車自然更加乘坐不起,在星城的五年,他幾乎都沒有乘坐過馬車。直到前段時間生辰,家中才送來一匹北方高地馬作為禮物。因此他今日也隻能乘騎此馬前來,到真不像各將門之子。真相是個來報道的騎兵護衛。


    不過此刻這些都成為了他的優勢,身為徒河家族的後裔。馬術自然很難太差,加之徒河謹平日也酷愛騎馬。因此在這場千裏比賽中,先獲得幾個時辰優勢的他勢必可以把其他人給甩出幾十裏,甚至上百裏的距離。


    城外的城防營馬場隔現在的校場足有五十六十裏的距離,且在城中又無法縱馬奔馳前往那裏花上兩三個時辰都算少的,且馬場在南,陽郡在北,這一下子可被徒河謹這個賤種雜奴甩出了這麽遠。我不服。


    林憲叫囂道,不少刑州本地世子,將子不滿道。


    沒有辦法啊,大家趕緊去找馬吧。二王子蕭貞衝大聲道。如果用馬車上的馬,那根本不用去比,這馬無論是耐力還是速度都不可能和軍馬相提並論。眾人隻得趕緊散去。蕭貞衝卻突然上前,抓住了華明的手。


    華將軍,此處不方便。請跟我前來。蕭貞衝急忙道,華明此刻也隻是一個鎮將之子,並不是真正的實職鎮將,雖然受他父親寵愛得過一個虛職校尉。但是蕭貞衝稱呼他為將軍,這就是明顯的高抬了。


    拉攏之意不言自明,華明也來不及多想,隻能跟著蕭貞衝走。


    走到一深巷處,蕭貞衝停下邊換衣便說道。


    華將軍,長話短說。前往城防營馬場取馬,必然來不及。我知道父王前些日子買了幾匹西域良馬,其速度遠遠勝過一般軍馬,可願同我一起去取馬。


    王子,此次騎馬大賽。所有人都是對手,何故幫我。華明不解道,一個王子如此明顯的拉攏讓他感覺奇怪,畢竟二王子和他之間的出身有著遙遠的距離。身為陽郡鎮將之子。他雖然因修為自傲,卻也不是不明白廟堂之爭鬥的危險。


    我們幾位王子,都不是修煉鬥氣的高手。騎術也是平平,奪冠無望。既然如此,何不以此來交一下華將軍您這位朋友呢?


    二王子蕭貞衝走近道,全無昨日在禦前會議上那個同梁王世子爭的麵紅耳赤的形象。到是更顯得是一個和藹的鄰家公子,讓人如沐春風。


    卑職謝過。今後王子但有吩咐,華明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華明很快便換完了衣服,跪下叩首道。


    這就見外了。朋友間互相幫助本是常理。二王子蕭貞衝扶起華明道。並且讓人去備好馬匹。


    華將軍,為了防止別人知道。你騎上馬後,還請從西門出。我為你準備的馬叫烏鱗,是正宗的西域純血高地馬,其速快若閃電。絕對能夠趕得上徒河謹。二王子蕭貞衝再次叮囑道。


    謝殿下。華明道謝後趕緊飛馳而去。


    恭喜殿下,再得一猛將。蕭貞衝背後那名管家模樣的人跪下拱手說道。


    卻也未必,陽郡華氏是我刑州境內數一數二將門。不要說這華明還沒有當上鎮將,就算當上了。也未必那麽好掌握。況且一兩次的恩情不足掌握一個人。蕭貞衝卻是皺眉道。


    那殿下為何還要施加如此恩典?管家不解道。


    爭奪世子之位,不能沒有將門的支持啊。況且日後就算爭奪失敗,也須將門和世族對我進行保全。阿六,跟我這麽久。怎麽還這麽幼稚。世族之爭豈會這麽簡單啊?蕭貞衝手按太陽穴,搖頭道。


    阿六隻知誓死效忠殿下,阿六沒有父母。全憑殿下當年的收留,阿六才能活到現在。


    誒,要是人人皆如你就好了。走吧,我們也上馬吧。到的太晚必然也會被父王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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