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


    甘羅整個人愣住了,趙高現在竟然是呂不韋相府的人,這是怎麽回事?


    雖然不清楚趙高究竟是怎麽和嬴政認識的,但是他們之間的相識一定是在鹹陽王宮之中。


    此刻他出現在相府,難不成他現在還不是寺人?


    “趙…”


    呂不韋剛想出聲喊叫,瞬間就被脖頸間的氣刃給吞了下去。


    他神色慌張的看著甘羅,甘羅的右手之中竟然憑空長出了一把白色的氣刃。


    而且那氣刃鋒利無比,僅僅抵住了他的咽喉就刺入了血肉之中。


    感受著脖頸間的痛意,呂不韋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一點都不敢動,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他的身體也顯得僵硬了起來。


    “相國大人,趙高求見。”


    趙高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甘羅將手中的氣刃向後移動了三分,他用眼神示意了呂不韋,呂不韋點了點頭。


    “何事。”


    呂不韋鬆了口氣,頓時感到齜牙咧嘴腰酸背痛。


    “鄭義大人臨走前,曾叮囑趙高保護相國大人,故而趙高帶領六劍奴前來巡查一番。”


    六劍奴與趙高待在一起,甘羅眯了眯眼,難怪秦滅六國之後,趙高能夠成為羅網首領,他掌握了羅網天字級別中一半以上的殺手,在羅網裏麵是有絕對的說話權。


    “知道了,我這裏沒有事,你下去吧。”


    “是。”


    屋外腳步聲漸漸消失的遠了,甘羅收起了氣刃。


    呂不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顫巍巍的說道:“你今天前來究竟所謂何事。”


    “我今日前來是給相國大人指條明路的。”


    呂不韋心裏麵不自覺緊了緊,難道甘羅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計劃?


    “大王一直尊相國大人為仲父,這份情誼在大王心目中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這麽多年相國大人對於秦國的貢獻,朝野上下也都是看在眼中,相國大人莫要為了一時的權力就走錯了路,一步錯步步錯,到那時相國大人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甘羅的話一直圍繞在屋宇許久。


    呂不韋怔在了原地,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之中一直重複著甘羅剛才的話。


    一步錯,步步錯。


    他不惜花費重金將嬴異人救回了鹹陽,嬴異人成為秦王之後,更是力排眾議不顧華陽太後的反對,直接將他封為了相國。


    這期間種種,仿佛就如昨天發生一般。


    嬴異人在位期間,並不曾怠慢於他,在秦國他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很多國政大事也都是經過他與嬴異人的商討方可實行的。


    隻可惜嬴異人隻在位三年就駕鶴西去。


    在他輔政這段期間,趙姬與他走的親密,有很多事情他都沒有直接給嬴政商量就直接下了指令。


    一時之間,整個鹹陽城都在盛傳嬴政隻是個傀儡。


    呂不韋在心裏麵深深地歎了口氣,這麽多年來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嬴政的想法,一意孤行令他王權盡失,這才是導致他們關係生疏最關鍵的一步。


    而他竟然為了自己的一時貪念,妄圖殺了嬴政。


    大秦待他不薄,嬴政待他不薄。


    呂不韋忽然慘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充滿著淒涼悲苦之意。


    以至於鄭義出現在他的麵前之時,他都不知道。


    鄭義在看到呂不韋一副慘笑的模樣時,嚇了一跳。


    他急忙走上前,詢問道:“相國大人,你怎麽了。”


    呂不韋的目光掃了掃鄭義,鄭義頓時怔在了原地。


    呂不韋的目光中竟然摻雜著淚水,這是他從來都不曾見到過的。


    一直以來,呂不韋在他的心中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呂不韋做事狠辣果決,雷厲風行。


    在推出新法之時,廢掉了秦軍按照斬殺人頭數量論功的機製,一時之間朝野上下難以接受。


    朝堂之上幾位權臣一起上書嬴政,不得廢除按照斬殺敵人論功行賞的機製。


    秦軍之所以作戰勇猛,正是因為這個機製的存在,虜獲敵人頭顱最多也就是獲取的軍功最高,可以全家免除世代為奴的身份。


    在他們那個年代,奴隸是沒有任何權益的,很多士兵一旦有了當兵的機會,就拚命的殺敵立功讓家人不在是奴隸。


    如果廢除了這個論功機製,那麽秦軍作戰的動力必定會大大減少。


    呂不韋據理力爭,秦國一直沿用斬首記功之法,導致敵國軍民為了生存必須拚死抵抗,為此秦軍傷亡必然也會更加慘重,而且秦軍士兵為了獲得軍功,更有在戰場上搶奪首級的醜惡之舉。


    如果廢除斬首記功之法,改為搶占土地記功,則可以吸引六國流民入秦耕種,對於農業的發展和人口增長都會起到積極的作用。


    為了殺雞儆猴,呂不韋更是直接當場罷免了瀌公的上將軍之職。


    那時的他是多麽殺伐果斷,絲毫不給嬴政任何麵子。


    如今呂不韋痛哭流涕,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能動搖他這麽堅定的人。


    “鄭義你去告訴掩日,讓他不要再刺殺甘羅了。”


    鄭義明顯吃了一驚,他不解道:“為什麽撤銷命令,如果甘羅和秦王會麵,那麽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將會很難進行。”


    呂不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此刻的他被甘羅的一席話全部都點醒了。


    嬴政之所以沒有與他翻臉,就是顧及他們之間的情分。


    這一聲仲父,是嬴政對他的萬分信任。


    為了大秦萬世基業,他做了很多一意孤行之事。


    這些在嬴政視察糧草器庫之時,嬴政都看在眼裏。


    為了解決秦國多年的水患,他不惜重金向六國求才。


    當他將鄭國的修渠方案說與嬴政聽時,嬴政也是大大支持。


    雖然修渠的時候,這中間發生了一些小插曲。


    嬴氏宗親的人為了封地的事情阻撓修渠,其府內下人更是放出狂言,即使是秦王也不沒有資格可以動封地。


    王權受到質疑,嬴政豁然大怒,盛怒之下,凡是阻攔修渠之人一律格殺勿論。


    為了平息修渠鬧出的事情,他不曾與嬴政商議,就向那些鬧事的嬴氏宗親提出了彌補兩倍的封地方法。


    他現在非常清楚如果不是為了大秦一統六國的萬世基業,嬴政早就將他罷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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