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章台宮內。


    一道急報連忙送到了嬴政的麵前。


    鹹陽連日大雨,大渠決堤造成良田千傾被洪水淹沒,數萬百姓受災。


    望著麵前的匯報,嬴政的麵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一把將手中的竹簡怒摔在地,大聲嗬斥道:“嬴傑,大渠決堤你們不去想補救措施,反而是在相互推卸責任,這難道是我老秦宗室該付的責任嘛?”


    嬴傑顫巍巍走到大殿之上,跪了下來。


    “臣辜負了大王所欺,請大王治罪。”


    “嘭。”


    嬴政的手掌直接拍在了桌麵上。


    “治你的罪就能讓大渠決堤修補好嘛?”


    嬴傑跪在大殿之中一聲不吭,渭陽君急忙上前打圓道:“大渠決堤是臣派錯了人選所致,臣即刻親自前往督造。”


    “渭陽君不必圓場。”


    甘羅走上前,向嬴政行了一禮,道:“大渠決堤現在應該要做的是如何堵住決堤的口子,阻止洪水繼續蔓延方能減少災害,為此渭陽君有修補大渠決堤的方法嘛?”


    渭陽君一愣,甘羅的反問讓他無從下手,他的確不知道如何修補大渠。


    隻是好不容易嬴氏宗親在秦國擔任官職要任,無論如何也不能因為這件事情讓嬴氏宗親在嬴政感到失望。


    “修渠堤口有何難處,左丞相未免小題大做了吧。”


    “修渠如果真的像渭陽君說的那般容易,為什麽修了近十年大渠扔未能通?”


    “還不是因為鄭國那個外客,誰知道他暗地裏克扣了大秦多少財力。”


    渭陽君硬著頭皮說道。


    甘羅在心裏麵歎了口氣,渭陽君的確是可以為了大秦出生入死,但是他身為宗親之首,為了維護宗親的尊嚴一直在與朝堂之上的外客相爭。


    如今秦國已然出現了災情,渭陽君依然沒有站在秦國的角度考慮問題,而是在維護老秦宗室,實在是不應該。


    嬴政麵色嚴峻至極,甘羅的話他十分清楚,大渠決堤非不懂水利之人可以修補,甘羅意在告訴他要釋放鄭國去修補大渠。


    然而渭陽君在此刻前來阻撓,實在是不把秦國千裏沃野當一回事,而是一直在想著如何在他麵前證明老秦宗室有能力勝任秦國官位。


    然在他下達逐客令到如今如此的十天之內,廷尉府的積壓的案子在渭陽君的帶領下雖然已經全部解決,然而才不過數日,渭陽君派去的老秦宗親就已經有了懶政的行為。


    如今在加上大渠決堤之事,嬴政對於老秦宗親的失望達到了極點。


    他本有意提拔宗親幫助料理秦國事務,驅逐外客雖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在他的心底確實是受到了呂不韋和嫪毐的影響而留下了疤痕。


    然而現在來看,他當時做出驅逐外客的決定是多麽愚蠢。


    李斯的《諫逐客令》他每日都會讀上一讀,他找不出可以反駁李斯這篇雄文的辯論點。


    李斯句句說在了點子上。


    “夠了,不要在吵了。”


    渭陽君和甘羅退了下去。


    “趙高,將李斯所寫的文章遞給宗親眾人瞧瞧。”


    趙高領命,他將嬴政遞過來的竹簡送到了渭陽君的麵前。


    渭陽君眼中的疑惑非常明顯,他打開了趙高遞上來的竹簡,密密麻麻的小字,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昔穆公求士,西取由餘於戎,東得百裏奚於宛,迎蹇叔於宋,來丕豹、公孫支於晉。此五子者,不產於秦,而穆公用之,並國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風易俗,民以殷盛,國以富強,百姓樂用,諸侯親服,獲楚、魏之師,舉地千裏,至今治強...”


    看到這篇文章,渭陽君整個人的神情都變了一變。


    嬴傑在一旁觀看渭陽君的眼神之中充滿著震驚之意。


    一絲不好的念頭,在他心裏麵油然而生。


    渭陽君默讀了許多,他緩緩合上竹簡,將它遞到了嬴傑的麵前。


    嬴傑打開了竹簡,看到竹簡之上的文字之時,他整個人的心情都糟糕到了極點。


    “真是一派胡言。”


    嬴政憤怒的合上了竹簡,嬴政並不生氣,而是令趙高將李斯的竹簡準備了上百份一起遞給了朝堂之上的所有眾臣。


    一時之間宗親眾人的反應皆是非常激烈。


    “大王,李斯這是謬論不能信啊。”


    嬴氏宗親中有人高聲而呼。


    嬴政笑了起來,那笑聲中滿是淒涼無奈之意。


    “寡人讓你們讀李斯的這篇文書,你們有誰認認真真的讀完了?”


    嬴氏宗親們頓時鴉雀無聲。


    嬴政將目光落在嬴傑的身上。


    “嬴傑,你剛才說這文書裏麵乃是一派胡言,那你給寡人指出來李斯的這篇雄文裏麵有哪一字一句說錯了。”


    嬴傑低下了頭顱,李斯的這篇文章說的是秦國這一百多年來發生的事實。


    沒有一點弄虛作假的意思,他之所以說李斯寫的文章是一派胡言,是因為這篇文章很有可能影響嬴政的決定。


    他們老秦宗室已經在朝堂之上沒落了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走上了秦國朝堂,想不到又因為這些瑣碎的事件,讓嬴政對宗親眾人失望。


    “你說不出來了,你剛才的威風哪去了,寡人派你前去修渠,你以為這就是一件平平常常的差事,修渠如果都像你這麽懈怠,我大秦花費了數十年的心血是不是要毀於一旦。”


    贏傑直接跪了下來。


    “嬴傑知錯了,請大王治罪。”


    “大王,是臣的錯,臣不該為了宗親眾人的尊嚴,而致大秦的萬裏江山而不顧,臣有罪請大王治罪。”


    渭陽君也跪了下來。


    嬴政走到他的麵前,將渭陽君攙扶了起來,道:“寡人今日並不是問責,而是要找到解決的辦法。”


    渭陽君重重的點了點頭,大聲道:“臣明白,臣懇求大王迎回外客,重用鄭國以保我大秦早日實現千裏沃野,一統六國天下凝一。”


    嬴政會心的笑了笑,他轉身麵向大殿之上的眾臣,大聲說道:“甘羅。”


    “臣在。”


    “寡人知道你與李斯一直在函穀關挽留遠離秦國的外客,你即刻帶寡人詔命告知外客臣子,從今日起寡人收回驅逐外客的詔命,迎回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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