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光站在八個人的最外圍,卻以足夠優勢的身高看清了季禮剛才的表現。


    他的一雙眼睛裏充斥著一股不可明說的複雜情緒。


    在他的印象裏,季禮是一個神秘又睿智的人,在此人的身上他能夠嗅出那種最頂尖犯罪者才具備的狡詐味道。


    但現在相見,他覺得季禮變了。


    季禮與他印象中的形象造成了極大的反差——


    絕望後的癲狂情緒在支配這個人,而過高的智慧又在被濫用,這讓季禮已經成為世界上最恐怖的那一類人。


    「他是瘋了嗎?」


    時曼站在薛聽濤的身邊,悄***地問了這麽一句。


    這是一個疑問句。


    因為她真的非常迷惑,不懂為什麽季禮突然發瘋殺了線索人物,又對著空氣問話。


    「有傳言,這位季店長的精神狀態很差,喜怒無常對於他絕對不是一個形容詞。


    他是真的會突然暴起殺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時曼身旁的一個光頭男人,說這話時往後退了半步。


    李大紅非常有眼色,或許是覺得身後那位說這話時聲音有點大,因此回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個時候,沒人敢靠近季禮,畢竟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發瘋。


    梅聲倒是沒管那些,她掛斷了電話來到季禮的背後,低聲說道:


    「現在市局那邊對於此案的態度非常重視,全方位***也是措施之一,拿到卷宗不容易。


    潼關在運作,最遲今晚十二點前會給我們拿到完整卷宗。」


    季禮沒有回頭,他一直在看著身旁的空氣。


    在他的眼中,這裏也並不存在任何人影,但他現在可以確定剛才不是幻覺。


    雖然身下的保安已經成為了屍體,並且回歸了原本的模樣,可剛才的場景一定是真實的。


    因為此類情況已經出現了兩次。


    季禮在田文勇家中時,他就看到了死在屋子裏的田小蓮死後直立的屍體。


    如今,又在保安臨死前見到了一個俯視男童的人影。


    起初,他認為田小蓮是幻覺沒有去管,剛才他認為男童是幻覺也沒管,但現在絕對不會再是了。


    他深信剛才自己的身旁,真的存在著一個旁人看不見的人影。


    但隨著保安的屍體恢複原狀,那個人影也消失不見了。


    聽到梅聲的話語,季禮此刻已經恢複了平靜,他用拿槍的手背抹了一下眼角,回頭說道:


    「我們去找班主任葉萍,我懷疑田小蓮的死亡是有預兆的。」


    如果前後兩次的景象不是幻覺,那麽季禮認為保安化作的男童,真的看到了凶手。


    而這個男童的眼中除了驚恐之外,竟然最多的是「錯愕」的情緒。


    難道凶手,是遇難者認識的人?


    現在重要的事有兩個,第一,聯係葉萍詢問田小蓮有無死亡預兆;第二,查出「男童」的身份。


    一轉頭,季禮看到了一張十分熟悉的麵孔,就站在不遠處以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他。


    季禮的記性對路人向來不好,但這個男人他記住了。


    以非店員身份,一個從未見過鬼物的普通人,竟然能夠在女皮臉鬼的無解密室中活著逃生。


    當初從高延口中得知這一消息時,就連季禮都震驚不已。


    衛光。


    曾經山明市刑偵支隊的隊長,高延的大弟子,穆念梅任務中唯一幸存的卷入者。


    而現在,高延早已死亡,他的弟子竟然也進入了天海酒店之中。


    季禮站在原


    地沒動,看了衛光還一會兒,讓他不免又想起高延,繼而想起了白袍鬼,沉聲說道:


    「好久不見,衛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愕不已。


    尤其是第四分店的那幾位,紛紛轉過頭不可思議地望著這個被他們嫌棄的新人。


    衛光也沒有在意旁人眼光,他注視著季禮的麵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我不再是刑警隊長了,因為你、因為天海酒店,我被趕出了警隊。


    現在我隻是天海酒店,第四分店的一名普通新人。」


    命運,總是如此奇妙。


    十八年前,刑警隊長高延因穆念梅案,被趕出警隊,流落魚市;


    十八年後,他的得意弟子衛光,也因穆念梅案被趕出警隊,流浪人間。


    當初高延之死,正是因為放不下心中執念,在十八年追尋靈異,最終慘死。


    現在衛光走了他師傅的老路,雖然不知道他在離開警隊經曆了什麽,但他能夠出現在天海酒店已經說明問題。


    衛光,也在主動追尋靈異,否則不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對於這對師徒的是是非非,季禮沒心思去計較,他將目光移向了薛聽濤。


    在感受到目光後,薛聽濤還是沒有半點長進,根本不敢對視,甚至還縮了縮頭。


    看著這張與薛聽海頗有相似之處的臉,季禮冷笑了一聲,暗道薛聽海死的真是不值。


    「先與葉萍取得聯係,放假後她未必在家,確定她的具***置。」


    季禮對著李大紅吩咐道,同時看向薛聽濤問道:


    「你們第四分店開始任務後的經曆,對我轉述一遍。」


    他的態度生硬,但卻並沒有被人所介意,畢竟這種時候沒人再關注這些。


    時曼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季禮卻突然將其打斷,用手指了指薛聽濤,沉聲說道:


    「薛店長自己說。」


    第四分店的人自然不明白,為什麽季禮點名道姓要薛聽濤來講。


    實際上,他這樣的做法並無意義,僅僅隻是因為一個沒有道理的想法。


    季禮的對手薛聽海為了這個廢物弟弟死了,同時也讓他失去了一位熟悉的故人。


    他不想讓第四分店就此垮掉,也想看一看有兄如此的薛聽濤,是否真的能夠挑起大梁。


    薛聽濤說的並不利落,同樣的話如果由時曼來講,或許可以節省許多口舌。


    不過畢竟任務時間較短,有用的信息也不多,在李大紅等人的忙碌中,他終於把事情說清。


    其實第四分店的經曆,與第七分店這邊也是類似。


    他們的任務內容中,雇主是一個中產階級,家中獨子慘死。


    死法與田小蓮沒有任何區別,均是獨自在家時被剖開身體,內髒與血肉紛飛。


    與田小蓮不同的是,這個男孩在死後幾個小時就被發現,把他的父母直接心疼到暈厥過去。


    而薛聽濤等人準備與季禮共享的重大情報,也非常特別。


    「我們接到的雇主任務,並不是尋找真凶,而是找到這名死者身上的一個東西。」


    前麵的內容並無多少價值,季禮隻是聆聽,但到最後這句時,他眉頭一挑,問道:


    「東西?你是說死者有東西被凶手帶走了?」


    薛聽濤講了半天也逐漸放鬆下來,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一攤手說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他兒子死的時候,五髒六腑……什麽東西都是完整的。


    但雇主夫婦一直跟我強調,他們能夠感覺到屍


    體少了一個東西,一定是被凶手帶走了。


    所以必須要求我們,把他兒子身上的東西給找回來。」


    「屍體是各個部分都完整,他父母卻一直說少了東西,我詢問是什麽,他們也不知道。


    我更懷疑是這兩個人精神失常了。」時曼在一旁說道。


    不過在說完這話後,她還是嚴謹地補充了一句:


    「但也不排除,凶手真的從屍體上拿走了一個東西,隻是這東西我們看不見摸不著。


    反而身為血親的父母,他們通過血脈聯係發現了這個重要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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