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點兒,哥上、上不來氣、氣兒了。”


    李老三臉色發紫,胸腔如風箱般快速起伏,拚了命的喘著,大腦微微眩暈,汗珠子劈裏啪啦的往地上掉。


    “呼,三哥,你體力不行啊,少抽點兒煙。”老秦做原地高抬腿跑,邊等師兄邊吐槽。才跑了十五分鍾,他連汗都將出未出。


    “滾、滾一邊兒去。”


    男人不能說不行,喘的再厲害也得死鴨子嘴硬,不過李老三著實沒想到小師弟會是這麽個跑法,這叫晨練?


    三分五分還能跟上,超過十分鍾氣息就不夠用了!


    老秦臉上寫滿了鄙視和得意——任誰整天挨揍、又突然發現對方也有不如自己的時候,都會小人得誌嘚瑟一下。


    三師兄暗暗磨牙,心說能跑了不起?有本事對練別帶護具啊!臭不要臉的硬是套了兩層護具,簡直是詠春之恥!


    要不是紅旗大管事吩咐,誰稀罕頂著倆弟妹的白眼死賴在這兒?是唐人街的妹子不漂亮還是啤酒燒烤它不香?


    ……


    說起來,老秦對師兄基本不設防,尼爾森.朗費羅也隻當他是對方的貼身保鏢,所以李老三目睹了談判的全過程。


    雖然黑旗管事不是讀書的料子,但並不代表人傻。三方合作,成立利益聯盟和政治同盟這麽大的事兒自然得第一時間匯報。


    紅旗大管事大喜,原本看師兄的麵子才下了一手閑棋,沒成想一朝鹹魚翻身,藉藉無名的小家夥竟成了不大不小的人物。


    那還等什麽?


    大管事一琢磨,反正小三兒也幹不好黑旗管事的本職,整天不是打架就是泡妞兒,嚇跑的人才比招進來的還多,不如廢物利用一下?


    既有同門師兄弟的關係、又有雪中送炭的情誼,萬一哪天對方再爆發一波,保不齊小三兒還能混個「福將」的名號呢?


    ……


    大管事的算計老秦自是不知。


    但這貨惜命,三方合作才開始,鬼知道會出什麽幺蛾子,更何況弗雷茲還沒完成殺雞駭猴、順帶清除異己,沒看車臣人都沒撤嗎?


    別人他不清楚,師兄可是真能給他擋子彈的,弗雷茲上門的時候,車臣人剛下車、師兄就擋在他身前了,這就是情義!


    別說危險還沒消失,就算天下太平了他也願意讓師兄留在身邊,即使天天挨揍他都願意——要是下手能輕點兒就更好了。


    ……


    “親愛的,我想逛街!”


    阿曼達的餐刀把盤子割的「吱吱」直響,仿佛餐盤裏裝的不是早餐,而是斜對過的李老三一般。


    女孩兒嘛,感性總是大於理智,更何況陷入熱戀中的女孩兒,若非男朋友還有危險,她早就開口攆人了。


    邋邋遢遢、流裏流氣,這是一樁。


    欲求不滿、無法盡興,又是一樁。


    隱約間,她還感覺到對方似乎有種族歧視的傾向,對拉卡不假言辭,對她隱隱疏遠,倒是對久米千代有禮有節。


    最令她無法忍受的是,這家夥每天都揍她男朋友!打的特別狠!鼻血都流出來了、眼眶總是青紫色的!


    “唔,不跟我學拳了?”


    老秦對她虐待盤子不以為意,隻當女友這是閑的,畢竟以前這會兒她都上班了,冷不丁的呆在家裏,誰都得適應幾天。


    “不學!反正我這麽笨,總也學不會。”提起學拳阿曼達就來氣,久米千代一學就會,男朋友和他師兄都誇她,自己卻總是犯錯。


    “不急,多練練就會了,那咱們吃完飯就去逛街。”渣男總算還有那麽點兒求生欲,沒敢實話實說。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天賦這東西從來不講道理,久米千代習武天賦就是好,招式看一眼就能模仿的七七八八、擀麵杖一點徹底通透。


    阿曼達的進度其實也不慢,她是他女人,哪兒都能碰、教起來毫無顧忌,怎奈好學生的同桌是個學神,這怎麽破?


    三師兄得罪人的本事可能是天生的,壓根不管阿曼達,張口便要阻止:“師弟,人多的地方少去,太危險。”


    “沒事兒,正好給三哥添幾件換洗的衣服。”


    老秦道:“羅迪歐大道那邊警察跟不要錢似的,別說槍手了,車臣人有隱蔽持槍證都未必能跟進去。”


    ——有緊急提醒在,其實人多也不怕,越多反而越安全,槍手總不至於喪心病狂到拿機槍對著人群突突吧?


    李老三看看自己皺皺巴巴的衣服,想了想便不再多言。他來的急,沒帶換洗衣褲,若非老秦還有新內褲,這會兒黑旗管事都餿了。


    ……


    “咦?拉卡,你怎麽來了?”福特野馬在門口停住,老秦探頭問道。


    小黑搔搔腦後勺:“呃,先生,boss說我可以出門了。”


    “哦!對,忘了這茬了,上車。”


    他扭頭又道:“寶貝,要不你和千代開甲殼蟲?”


    “早該這樣了。”阿曼達白他一眼,女孩兒喜歡她的甲殼蟲,隻要有機會一定會開著它、而不是坐在野馬後座。


    ……


    逛街嘛,大家都很開心,尤其是子魚。


    隻有老秦暗暗為錢包流淚。


    秦百萬最近沒有進項,原本想賺點辛苦錢兒,誰知卻碰上了弗雷茲這個老不死的,不僅錢沒賺到,還差點兒把命搭上。


    要不是憨憨賣掉了那家沃爾瑪社區店,他非得再次改名不可,秦七十五萬?嘖嘖嘖,丟不起這人啊!


    想起憨憨,陷入財務危機的某人抄起了手機。


    “班,是我。”


    ……


    “對,你沒看錯,電視裏說的就是我家。”


    ……


    “沒事兒,都過去了,我正逛街呢。”


    ……


    “家裏的事兒處理的怎麽樣了?”


    ……


    “那就好,你也別太難過,晚上一起吃飯吧,帶上孩子。”


    ……


    “呃,最近還有人找你嗎?我是說,有沒有凶宅之類的委托?”


    ……


    “這次不會又是黑幫吧?”


    ……


    “那就好,開學前我都有時間,你挑個近的。”


    ……


    “ok,晚上見。”


    ……


    剛掛斷電話,李老三「噌」的一下躥到他身邊,迫不及待的問:


    “你要見鬼了?”


    “你才見鬼了!”


    “別廢話,什麽時候去?”


    “沒定呢,明天吧,你又不擔心我有危險了?”118.xiaoshuo118.


    “哥管你去死,為啥等明天?今天不行嗎?”


    這時,正在試穿高跟鞋的阿曼達隨口道:“後天吧,明天你得陪我去個地方。”


    “去哪兒?”


    “回家再說,這雙鞋好看嗎?”


    “跟兒太高,累腳,對腿和脊椎不好。”


    “好看嗎?”


    “嗯。”


    “包起來吧!”


    顯然,女孩兒隻關注好不好看,在美麗麵前,任何健康都是歪理邪說!哪怕放櫃子裏落灰也沒關係,萬一哪天想穿了呢?


    李老三急的抓耳撓腮,正想再問,卻又被久米千代打斷。


    “哥哥……”


    “怎麽了?”


    “你、你和師伯在這等我們行嗎?”小姑娘滿臉通紅。


    “去吧去吧,帶那個啥了嗎?”他好心提醒。


    這貨第一次帶姑娘們逛街的時候恰逢千代來親戚,妹妹當時的窘境與今天極為相似,於是他連日子都沒算,瞎話脫口而出。


    “不、不是……,姐姐,我們走吧。”女孩兒一跺腳,挽起阿曼達就走,大姑娘再一次送上白眼,如同上次一樣。


    “我又哪錯了?”老秦傻愣著。


    “你沒錯,哥錯了還不行嗎?”李老三總算得了機會。


    “不是、三哥你不知道,她……算了算了,啥事兒?”說到一半,他才發現這是女孩兒的隱私,連忙收口。


    “為啥等明天?呸,一會兒就去不行嗎?”李老三也一樣,說到半路才想起來弟妹明天有事兒,小師弟已經被預約了。


    老秦不懷好意的笑道:“當然不行,三哥,我這打也挨了、煩心事兒也結了,明勁兒暗勁兒是啥你還沒告訴我呢!”


    “艸!”


    抓耳撓腮已經不解癢了,現在已經發展成了抓心撓肝,若非法不傳六耳,他真想當場給小師弟講清楚,然後抓緊時間去見鬼。


    ——————————


    別墅,茶室。


    三師兄回屋補覺,小師弟從地下室爬上三樓,沏茶倒水、焚香靜坐,用他特有的方式摒除雜念。


    別誤會,特有的方式不是沏茶倒水、焚香靜坐,而是——


    「係統,你出來,好久不見了,咱倆親近親近!」


    ……


    「趕緊的,我還能吃了你?出來!」


    ……


    「我擦,還不出來,你長本事了!?」


    ……


    「不出來是吧,瞧見沒,滿滿的一壺茶,你覺得夠我罵多久的?」


    ……


    「死機了?」


    ……


    二十分鍾後這廝心滿意足的住口,隻覺所有的雜念都隨著吐槽噴的一幹二淨,整個人都通透了,簡直晶瑩剔透有沒有?


    「罵爽了?」小姐姐捂著嘴笑。


    「嗯!可爽了,要不你也罵幾句試試?」他使勁兒點頭。


    「哼哼,少騙我,不然仔細你的腰!」小姐姐輕撚玉指。


    這貨慫的飛快,嘟囔著:「這能怪我嗎?它摳的跟葛朗台似的,你說,但凡它能說點兒啥,我至於挨這麽多揍嗎?」


    「別急,等入門大成、步入精通,不用問它也會說的。」子魚哄孩子似的哄他,想想真是操碎了心。


    忽然一怔,她又道:「係統說,你師兄的說法基本沒差,但他隻告訴了你一部分,最核心的練法和壯骨法沒說。」


    老秦翻著白眼:「我是記名弟子嘛,傳藝不傳法也是應該;不像某個係統,就我一個傳人還摳摳搜搜,哪天我掛了它就等著失傳吧。」


    子魚偷笑,嬌嗔著掐了他一把,抹身消失。


    事實上,如果說久米千代是武學天才,那老秦也能混個武學怪才之類的名號,前者是學的快,後者則是悟的快。


    一道題,老師講一遍,久米千代便聽懂八分,自己再做一遍就基本記住,標準的三好學生、別人家的孩子。


    老秦就不行,沒個三五遍聽不懂,不練上七八遍記不住。


    但當二人有了一定的基礎之後再出一道新題,沒學過的小千代就得急哭,同樣沒學過的老秦卻能琢磨出解法。


    所以他模糊的領悟了明勁兒,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吃頓飯就引申出了「平衡」和「完美」,已經不能要求更多了。


    當時三師兄邊比劃邊講解,說「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點爆發出來」就是明勁兒,並且隨手一拳鑿破了木質牆板。


    老秦聽著耳熟,心說這不是《精武英雄》裏陳真的台詞嘛!於是順嘴接了下一句「哎呦,打的還蠻好看的」。


    結果嘛,嗯,鼻血已經止住了。


    更讓他意外的是,三哥說,他沒聽說過傑克.李。


    ……


    從數學的角度講,不計算任何其他因素的話,普通成年男子的全身肌肉向一個點出力,能夠產生約二十五噸的力量。


    這很數學、但很不科學。


    如同用砝碼計算弓的拉力,四十磅的砝碼能將弓身張滿,並不意味著回彈時能提供四十磅的力量,形變過程中的消耗才是決定回彈力的主要因素。


    可是二十五噸的底子、卻連二百五十公斤的力量都沒有,轉化率連百分之一都不到,這難道就科學了?是什麽「貪汙」了力量?


    是身體的自我保護,以及力量無法傳遞造成的損耗。


    比如:


    鍛煉時,身體會一次次的向大腦反饋信號,試圖讓大腦相信「我不行了」,一旦大腦真的相信了,這次鍛煉也就結束了。


    肌肉收縮產生力量,但收縮過度會使肌纖維斷裂,這同樣是對身體的傷害,因此身體會下意識的限製力量的發揮,避免受到傷害。


    這就是身體的自我保護。


    再比如:


    拎一桶水很費力,但一根扁擔挑起兩桶水在早年間是常有的事情,水的重量並沒有變,是提供力量的身體部位增加了——


    雙手拎水時,腹部肌肉的力量無法傳遞到手臂,並且由於彎腰,脊柱不能起到支撐作用,背部肌肉還要分出一部分支撐上半身的重量。


    這就是力量無法傳遞造成的損耗。


    現代健身理論認為,利用肌肉纖維斷裂後自動續接的特性,可以人為的增加纖維直徑,從而使肌肉更粗、力量更大;


    又利用科學分析和合理的鍛煉節奏,在保障健康的前提下,使大腦免受身體欺騙,從而提高身體的耐受力、為更大強度的運動做準備。


    明勁兒的要點與挑水似。


    以筋為弦、以骨為梁、以皮為形,再以氣為助力、以意念為導引,更側重於減少力量在傳遞中的損耗,盡可能的通過招式設計調動全身的力量。


    兩相對比,西方的格鬥理念與鷹醬的造車觀類似,玩兒的是大力出奇跡,隻要發動機(肌肉)的輸出夠猛,板磚也能飛上天。


    華夏武術則更傾向於精打細算,在傳動(力量傳遞)、布局(招式)上大做文章,對渦輪增壓(呼吸)和電控係統(意念引導)也不排斥。


    總之,別跟我提動力,你那不是動力,是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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