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醺,海風吹拂。


    綠意盎然的暖房裏,一雙滿是拳繭的手在細膩平坦的小腹上慢慢揉搓,熱量消失,雙手便用力摩擦,周而複始,樂此不疲。


    “歇會兒吧。”


    江蓧竹忍不住開口,她不是第一次痛經,但卻是第一次被照顧的如此周到,他的手就像火爐,煨的她通體舒泰,鼻尖沁汗。


    “我不累。”秦戰愛憐的拂去她鼻尖上的汗珠,再次搓熱雙手,並繼續講述這段時間的經曆。


    江蓧竹癡迷的看著他。


    一別二十餘日,他似乎白了一些,頭發也長了,濃眉棱角如刀,雙目黑白分明,唯一不變的,是他眼中獨屬於自己的那份寵溺。


    時間在傾訴和傾聽間緩緩流逝。


    一個多小時後,秦戰歎了口氣:“總之,摩根態度放的很低,阿曼達也屬實沒犯什麽大錯,可我還是覺得對不起你和千代。”


    江蓧竹微微搖頭。


    “讓千代來這住吧。”她輕聲道:“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以後她每照一次鏡子都要受一次傷害,再和阿曼達朝夕相處,會出事的。”


    “至於我……”


    她正要說些什麽,一旁的手機忽然發出鳴響,秦戰一驚,這是他在十八個小時前特地設置的手機鈴聲,來電人,是閻宮!


    “喂?閻哥。”


    “對,剛到。”


    “什麽?!”他猛的拔高聲音,人也倏的站起,“你在哪?我馬上過去!”


    江蓧竹默不作聲的遞上外套,眼中滿是擔憂,秦戰摟過她用力吻了一下,沉聲道:“放心,不算壞消息,就是挺麻煩的。”


    “克娜露絲,死了!”


    說罷,匆匆離去。江蓧竹叮囑了一句慢點開,然後便看著他的背影怔怔出神,隱約間似乎歎了口氣,又仿佛鬆了口氣。


    ——————————


    千代受傷,秦戰自然要報複。


    人選方麵,韓鎮坤要看家守塔,格羅茲尼和李老三不在美國,遠水解不了近渴,這樣掐指一算,能幹黑活的便隻有閻宮。


    追擊過程乏善可陳。


    有衛星定位,閻宮淩晨三點出發,七點多就看到了停在路邊沙漠裏的卡爾曼國王,然而等他走到近前,車裏卻空無一人。


    他上車看了看,哭笑不得的發現卡爾曼國王停在這裏的原因居然是沒油了……


    不過車廂裏有零星血跡,車輛周圍也隻有他自己的腳印,所以閻宮邊抹去腳印、邊以卡爾曼國王為中心環繞式搜索。


    沒多久,他發現了一串足跡。


    可兩人出逃,沒道理隻有一串足跡,於是閻宮又以此為中心四處查看,最後在一處隆起的沙堆下發現了克娜露絲的屍體。


    屍體雙眼圓睜,麵色青紫,指甲外翻,頸部有勒痕,應該是被掐死的。


    此時天色大亮,為了避免麻煩,閻宮選擇先駕車遠離事發地、再徒步返回,沿著幾乎被風沙掩蓋的腳印繼續追。


    由於要抹去自己的腳印,他追的並不快,好在梅耶爾也沒跑多遠,在沙漠裏繞了一圈便又回到了公路上,兩人甚至還見過。


    “他想搭車。”


    閻宮一臉鬱悶:“發現屍體後我開車往前走了一段,當時他還招手來著,x的,早知道他就是梅耶爾,我還用費這麽大勁?”


    秦戰搖頭苦笑。


    抓人自然是輕鬆的不能再輕鬆,可押送就沒那麽輕鬆了,否則閻宮也不會早九點抓人,晚九點才給他打電話。


    雖然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但從對方疲憊不堪的麵色上就能看出,閻宮這十八個小時恐怕一秒都沒休息過。


    “閻哥,我就不說謝了。”他歎了口氣。


    “自家兄弟,應該的。”閻宮挺高興,對方要是從兜裏掏出一遝錢,那才叫罵人呢。


    “梅耶爾在裏邊?”


    “對。你準備怎麽處理?”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殺人我來,你少沾血。”


    “先不殺。”秦戰搖頭:“出口氣,問問情況,剩下的交給收屍人,這方麵他們才是專業的,對了,閻哥聽過收屍人嗎?”


    “打過交道。”閻宮笑笑,“活兒挺利索,就是收費太高。”


    秦戰挑了挑眉,忽然覺得格羅茲尼可以下崗了。


    ……


    困倦難眠的不止閻宮。


    威尼斯海灘,摩根指了指蜷縮在沙發上的女兒,輕聲道:“她二十個小時沒睡了,秦,請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


    “不說這個,跟我來。”秦戰拉著摩根直奔閣樓:“情況有變,剛收到消息,克娜露絲死了,警察隨時都有可能上門。”


    摩根大驚:“你幹的?”


    “不,我的人趕到時她已經死了,是梅耶爾掐死的。”秦戰道:“梅耶爾現在在我手上,不信的話你可以當麵問他。”


    “沒興趣。”


    摩根聳了聳肩:“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隻是一時驚訝。老實說,我更希望她早二十個小時死,那樣我們都會少很多麻煩。”


    這老貨真特麽實在……秦戰眼角抽搐,默默打開閣樓通往平台的小門。


    “你先將就一下。”他敲了敲平台角落的梯子:“等警察上門,你就從這爬上去,他們可能會搜屋,但應該不會帶警犬。”


    “我試試。”


    摩根打了個響指,爬上去看了一眼,笑道:“風景不錯,就是有點冷,我想我需要一床被子,另外別忘了把我的煙帶來。”


    “你先下來行嗎?”秦戰沒好氣的道:“我說的是等警察上門你再上去,而不是讓阿曼達以為我把她的父親趕到房頂。”


    “好吧……”


    摩根不情不願的爬下梯子,悻悻道:“在監獄待久了,難免喜歡去高一點的地方,呼吸幾口自由的空氣。”


    “但不是現在。”


    秦戰使勁翻白眼,心說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看風景,這是覺得我回來了,你就可以放手不管了?


    然而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兒。


    該死的死、該抓的抓,摩根又不能見光,除了安慰阿曼達兩句,這老貨還能幹嘛?


    “真特麽的。”


    他邊收拾煙灰煙蒂邊碎碎念:“好不容易把便宜丈母娘熬死,便宜老丈人又來了,我們家大米不要錢是咋的?”


    “秦……”


    正念叨呢,背後忽然傳來阿曼達的聲音,回頭一看,卻是在說夢話:“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傷害千代,不要離開我……”


    秦戰重重歎了口氣。


    老實說,他對阿曼達一直是欲大於情,後來隨著他碰過的女人越來越多,對阿曼達的迷戀也越來越淡,之所以沒動分手的心思,一半是因為江蓧竹還沒開口,另一半則是他不想變成一個玩兒膩了就甩的人渣。


    但此時此刻,看著女朋友疲倦消瘦的臉龐和眼角流下的淚水,他動心了。


    “摩根,你得多留一段時間。”


    回到閣樓,秦戰直接攤牌:“阿曼達已經沒了母親,不能再失去父親,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我都希望你能陪在她身邊。


    當然,錢不是問題。”


    “事實上這也正是我想說的。”摩根麵帶微笑:“不過我不是克娜露絲,雖然我不能出去賺錢,但我可以幫你省一筆。”


    “你要戒煙?”秦戰心說你還能咋省?總不能喝西北風吧。


    “不!決不!”摩根趕緊搶過他手裏的煙,“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你避稅,比如華夏那棟房產,你知道要交多少稅嗎?”


    秦戰大怒:“我在華夏買房,還要向美國交稅?!”


    “自住不用,出租或者經營就需要交稅。”摩根聳了聳肩,“唯死亡和稅收不可避免,所以你需要一位優秀的精算師。”


    “好吧,你贏了。”秦戰垂頭喪氣,“等阿曼達走出悲傷,我會讓我的經理找你的,房子就算了,我會用別人的名義買。”


    “另一個女人?”


    “對。”


    “你瘋了!”摩根大驚:“那是一億五千萬美金!再真摯的愛情在它麵前都不值一提!聽我的,現在,馬上,把它拿回來!”


    秦戰搖頭。


    事實上他那凶宅既沒花錢也沒辦證,聽說要交稅才臨時決定落在江蓧竹名下的,但話不能這麽說,否則摩根能把他磨嘰死。


    “我相信她。”他低聲道:“我知道這對阿曼達不公平,以後會補償的。”


    “與公平無關。”摩根連連擺手:“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而你交給她的籌碼足夠讓她揮霍一輩子,這太危險了。”


    秦戰平靜的看著他:“先生,你應該知道,我不是被愛情衝昏頭腦的毛頭小子,所以我們不要再討論這件事了,ok?”


    “好吧,但願你不要後悔。”摩根歎了口氣,“那麽,說說看,你有哪些產業?”


    秦戰開始扳手指……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間攢下了這麽多產業。


    在華夏,他入股了舒衛彬的影視公司,並讓梁詩雯申請了一個簽合同用的皮包公司,暗地裏還通過老江控股老徐的拳館。


    在美國,他有一家便利店、一家拳館、一家賣充水沙發的公司、一家一直賠錢的科技公司,同時還是拉斯維加斯那家到現在都沒記住名字的投資公司的董事長,雖然分紅權隻有5%,但表麵上卻是持股38.33%的大股東。


    “華夏的產業你得請別人,我不了解那邊的稅收體係。”聽他說完,摩根好像受到了打擊,完全沒了剛才的自信和掌控感。


    “這邊的話……”摩根想了想,沉聲道:“投資公司什麽情況?”


    秦戰苦笑:“不方便說,我是代人持股。”


    “明白了。”


    摩根不再多問,他自己就是典獄長的白手套,哪能不知道什麽叫代人持股,當下叮囑道:“找時間問問,別忘了,你才是名義上的股東。”


    秦戰點頭。


    說話間,窗外光影閃爍,在紅藍交錯的警燈照射下,二人的臉色陰晴不定。


    警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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