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你簡直糊塗!怎麽能相信那種人呢?我姨夫當初怎麽走的你心裏沒數啊?要不是因為信了那什麽師父把藥給停了,他能這麽早就走嗎?」


    我媽向來個性強勢,再加上她和姨婆本就沒差幾歲,小時候常在一起玩,所以聽到姨婆承認自己也信了那名「師父」的鬼話後她徹底站不住了,數落的話就衝口而出。


    姨婆卻沒有悔意,反倒是目光炯炯地瞪向我媽,說:「你姨夫走,那是他的命!天命不可違,他命數就到那兒了。而且我師父也沒騙人啊,你那筷子不就立起來了嗎?那就說明你姨夫是真的在這兒!」


    「行了吧!還沒騙人呢!」我媽看她這樣,更是氣得頭上直冒火,「你看我媽都病成什麽樣了!那是我姨夫嗎?誰知道招了個啥來!」


    我皺眉看著她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辯駁,又想到我外婆還躺在床上昏睡,心裏就越發的煩躁起來,於是插了句嘴,問:「姨婆,所以你也知道那個瓷瓶就是你自己放到我外婆房裏的,是嗎?」


    這話一出,她們都不吭聲了,姨婆警惕地看向我,目光中早已沒有了先前對我的那股子親熱勁兒。


    「那可不是我放的,我對天發誓啊,我看到的時候也嚇壞了。」她說完略一猶豫,又道:「不過......我前一晚做夢的時候還真是夢見我把瓶子拿到你外婆房間了,但那是夢啊。」


    看她的樣子倒不像是在騙人,我繼續問:「哦,那還有一件事,之前您不是說是因為做夢老夢見我姨姥爺,所以才不敢一個人住嗎?那您現在讓您師父做這法事,這您就不怕了?」


    姨婆愣了一下,低下頭咬緊下唇,沒有回答。


    「對呀小姨,你不是跟我媽說你害怕嗎?害怕怎麽還弄這事兒啊?」我媽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附和道。


    也不知道是我們的話說得太刻薄,還是提到了我的姨姥爺,姨婆的眼淚就那樣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我確實經常夢到他,但是沒有一個好夢,都是他渾身浮腫,麵貌可怖地說要帶我走,有好幾次,我真的差點兒就沒醒過來,所以我才來這邊,我一個人住,到時候若真走了,說不定得過好久才能被人發現。」


    姨婆哽咽著,似是被我和我媽這麽逼問很是委屈。


    作為一個晚輩,我也知道自己不該對長輩如此咄咄逼人,然而對我而言,這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家人,這裏的家人並不是指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而是我的至親,我的父母和祖父母。


    無論是誰,隻要是給他們帶來了傷害,我都無法淡然處之。


    聽到她聲淚俱下的哭訴,我簡直無語了,敢情她早就計劃好了,打算來我外婆家「走人」?中文網


    姨婆這種不想一個人「走」,所以來她姐姐家等死的心理在我看來是斷然不能接受的,別的不說,光是這件事情本身帶來的晦氣和煞氣就讓我很是忌諱。


    我還想說些什麽,可看到她哭得哀哀戚戚好不可憐,一時間也隻能噤聲。


    冷靜下來後又仔細想了想,這或許就是獨居老人的悲哀吧。


    老伴走了,子女也沒有陪在身旁,她們難免不會憂心自己哪天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連通知家人的時間都沒有。


    「先讓你姨婆自己靜靜吧。」


    大偉拍了拍我的肩膀,一邊說一邊把我往房間外麵推,我媽見狀也是歎了口氣轉身就出來了。


    走到門口,她又回頭張了張嘴,卻終究是什麽也沒有說。


    所有人再次聚集在客廳裏,這一次我爸媽也在,倆人都是愁眉不展。


    我媽氣得直歎氣,連聲抱怨:「唉,你說我這小姨到底咋想的,幹點兒啥不好,學人家跳跳廣場舞不行嗎?要我說啊,


    她幾個女兒肯定知道,所以才不讓她跟著住過來!」


    我爸則是在一旁拍著我媽的背幫她順氣兒,也不敢接她的話茬兒。


    大偉將姨婆的情況告訴給阿讚li說姨婆非常篤定那瓶子上附著的就是我姨姥爺的陰靈,因為就是她自己拜托她「師父」施的法。


    阿讚li後卻直搖頭,語氣十分肯定地說:「不對,那裏麵的絕對不是一位老人,也不是男的,就是一位年輕女人的靈魂,這一點我不會看錯。」


    阿平給大家翻譯完,也替她說話:「她講說是女人就一定是女人啦,她控靈術很厲害的,不可能出錯。」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總覺得有件事似乎怎麽都說不通,於是便問:「不對呀,如果不是我姨姥爺,那我媽為什麽能叫著他的名字把筷子立起來呢?」


    我媽這時候也停止了抱怨,和我一樣目露疑惑。


    這次阿平甚至都沒有翻譯過去,直接就用他的專業知識回答了,說:「拜托,人都可以騙人,鬼是人變的,難道阿飄不可以騙人咩,你們中國不是有一個成語叫鬼話連篇嘛,就是這樣的。」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呃,那先不說那個女人了,我姨婆身上的降頭是怎麽回事啊?阿讚li是說她中降了嗎?難道也是那師父搞的?她師父是個降頭師啊?」


    阿讚li完阿平的翻譯後解釋道:「是不是她師父還不確定哦,不過她中的應該是靈降的一種,法師可以在入定後通過她的眼睛看到她所能看到的一切,也能利用她的耳朵聽到她能聽到的,同時還可以讓她處於一種半睡眠狀態,從而控製她的身體,就像木偶一樣,他在那頭施法牽線,你姨婆在這邊就可以行動。」


    這就能說得通了,為什麽姨婆指天發誓說自己絕對沒有把瓷瓶拿去我外婆的房間,卻又說她夢到了這件事。


    同時也解釋了昨晚我在外婆門口看到姨婆的時候她的那種狀態了。包括她走路的姿勢,可不就像是被人用繩牽著嗎?


    阿讚li解釋讓從未接觸過巫術的我的爸媽聽得一愣一愣的,兩人麵麵相覷,驚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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