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自地平線緩緩升起,天邊的黑暗逐漸淡去,留下一抹子淡青色與淺墨色,雜揉在一起。星空漸隱,圓月遁逝。


    北域,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草原上濕冷的氣息漸漸散去,黎明的到來,讓大地度過了它今日最為難熬的黑暗時光。


    在莫若離的懷裏熟睡的蘇景年,也在此時蘇醒過來。


    身體仍是乏倦,她的腰酸得厲害。


    抬眼看看美人,發現美人仍在熟睡,玉麵上還帶著未曾消退的紅暈。


    回想起昨晚二人悱惻的纏/綿,蘇景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一陣輕風吹過,美人的身子微微顫了顫。


    蘇景年心想,美人還真是怕冷。便將蓋在她二人身上的衣物斂了斂,把美人擁入她溫暖的懷中。


    軟玉於懷,她仰頭吻了吻美人,便又再次陷入了沉沉的夢鄉之中。


    等她再次醒來之時,已是太陽高升的時候了。


    半睡半醒之際,蘇景年便覺得有些什麽東西,在她眼前搖晃,又覺得,有什麽毛茸茸的東西在她的鼻子尖瘙癢。


    極不情願地睜開了睡眼,蘇景年有些發懵。


    “誰,是誰?大早上的擾人清夢?”


    她身旁的莫若離看她這般睡眼惺忪模樣,忍不住笑她,說:“阿難以為是什麽時辰了?”


    蘇景年揉了揉眼睛,發現原來是莫若離捏了隻狗尾草,搔弄在她的臉上。


    “若離。”


    一見了美人,蘇景年樂開了花。躲入美人的懷裏,蘇景年蹭來蹭去。


    莫若離被她蹭得癢癢的,又笑她,說:“阿難這個小無賴,都已睡到日上三竿了,怎麽還不願意起身呢?”


    “不起不起,就不起。有若離陪著阿難,阿難這輩子都不起了。”


    莫若離被她逗得連連歡笑。


    “王爺,您與王妃起了嗎?”


    十七的聲音兀地自遠處響起來,著實嚇了蘇莫二人一跳。


    莫若離倒還好,美人醒的早些,已是為自己穿好了衣裳,整理了形容。可蘇景年此時仍是赤條條,周身上下不著一物。這副模樣若是被十七撞見了,可還得了?


    蘇景年也傻了眼,隻驚慌地向莫若離求助。


    情急之下,美人一把掀起蘇景年蓋在身上的外襯,把她整個人罩住。


    蘇景年立馬會意,在外襯下麵縮成一個球,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莫若離忙又左顧右盼,把各處都照顧嚴實,生怕蘇景年會露出什麽胳膊啊,大腿來。但凡是露出了哪個部位被旁的男子看了去,莫若離都覺得那滋味,肯定是要比割她自己的肉,還要更令她難受萬分了。


    “王爺?”十七又喚了聲。這聲比起方才那聲,聽起來近了許多許多。


    “王爺還未起身。”莫若離故作鎮定。


    十七聞言,並未有疑,便不再繼續上前。道:“是。方才議事廳傳來消息,多位大臣求見王爺,言有軍機要事相商,耽誤不得。還請王妃定奪。”


    “知道了。這便喚王爺起身了。”


    “是。”十七退去。


    等十七的腳步聲遠了,蘇景年方從外襯裏麵露出個小腦袋瓜,東瞧瞧西看看。


    “阿難,這回總該起了吧。”莫若離鬆下一口氣,有些無奈道。


    “唉!”蘇景年歎氣,說:“美玉入懷人長醉,但願沉眠不複醒!”


    莫若離便又笑她,“傻。”


    為蘇景年更衣,又幫她整理了頭發與形容,等一切準備妥帖,莫若離這才準備將蘇景年放走。


    蘇景年昨夜初嚐人事,莫若離於她的身子自有顧慮。可是畢竟國事為重,大臣們又說是軍機要事,更是絲毫馬虎不得,將蘇景年放了去,也是迫不得已。


    二人各自領了黑閃電與雪無痕,雖有依依不舍之意,便也隻得策馬歸還。等二人入了王府,蘇景年便與莫若離分別,臨別莫若離囑咐她幾句,也不做強留。


    如此一來,蘇景年歸了王府南院的議事廳,而莫若離則歸了坐落於王府北院,她自己的寢宮了。


    莫若離策馬歸來,便見墨羽在寢殿門口迎她。


    見了莫若離,墨羽嘟嘴道:“公主,您可算回來了!您在王爺宮中留宿,好歹給我傳個話兒嘛!害得墨羽苦守您小半夜。”


    莫若離聞言,麵紗下紅了臉。


    翻身下馬,莫若離將韁繩遞給墨羽。


    說:“羽兒,是我不對。辛苦你了。”


    “不辛苦,這都是墨羽應該做的。誒,公主,這是哪裏來的馬呀?”


    墨羽見好就收,她才不會告訴她家公主,昨天太陽還沒落山,她便趴在床上睡著了。今早直到太陽曬屁股才醒了來,發現美人竟是一夜未歸。


    “它叫雪無痕。以後,便是我的坐騎了。”


    墨羽接了韁繩,上下打理起雪無痕來。


    說:“這馬可真漂亮!雪白雪白的!名字也起的好,‘雪無痕’,‘雪無痕’,健步如飛,踏雪無痕。聽起來,就是一匹千裏寶馬。”


    見雪無痕到了墨羽手中,仍是一副乖巧模樣,並未造次。莫若離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她印象中,怎麽似乎隻有那傻人對雪無痕很是頭疼呢?看來,是雪無痕因人而異,有意刁難那傻人了。


    對墨羽說:“羽兒,你且到內務府問問,是將雪無痕養在王府的馬廝,還是養在我宮裏了。”


    “哦,我說呢。”墨羽聞言,突然麵露了然神色。


    莫若離不語,等著她的後話。


    墨羽繼續道:“昨天下午,內務府來了好些個內侍,把寢宮後院的馬廝一通修繕,還帶來了許多的草料來。我還納悶,咱們這宮裏頭也沒有養馬啊,弄這馬廝和草料做什麽?問了來幹活的內侍,可他們也不明究竟,隻是說是王爺的旨意。鬧了半天,是為了雪無痕來咱們宮裏做的準備啊!”


    說完這話,墨羽故意去逗莫若離,道:“公主,看來這雪無痕,又是王爺送給您的吧?”


    “嗯。”美人隻淡淡地回了句,可她還是情不自禁地彎了眉梢。


    她未曾想到,蘇景年已是將飼養雪無痕的事情安排得如此妥帖,莫若離驚訝之餘,便是有些感動。越是細微的小事,便越是能夠體會出那人於自己無微不至的在乎了。


    墨羽見自己的主子如此歡喜,她也自然是歡喜。


    說:“公主同王爺的感情當真是好,雪無痕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怕是又要羨煞全天下之人了。”


    “貧嘴。”


    “嘻嘻。哦對了,公主。右相老早便在正殿等您了,說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當麵同您商量。久候您未歸,墨羽這才跑到殿門口迎您呢。”


    “右相?”莫若離心思一沉。


    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慕容曉官居要職,此時不在議事廳參與軍機要事的商議,反而是出現在了北域王的後宮之中,這當中怕是有著什麽蹊蹺。


    聯想到近些時日大金與北域似有開戰的勢頭,一種極度不安的預感,回蕩在莫若離的心頭。


    墨羽點頭,繼續說:“又帶了一大燉盅的補品。羽兒早都告訴他莫要破費了,可是右相偏偏不聽,真真是個倔脾氣。”


    “知道了。羽兒且先隨我回宮,稍作梳洗,我便去見右相。”


    “好。”墨羽應了。


    主仆二人及一馬,這便步入宮去。


    慕容曉在莫若離寢宮的主殿裏等候著莫若離,他坐在客位上,品一杯香茗。


    一宮人碎步入了殿,來到近前,道:“參見相爺。王妃已歸,差小的通知相爺,還請相爺稍候片刻。遲些,王妃會親自接見相爺。”


    慕容曉道:“知道了,下去吧。”


    言語表情之上,盡是不屑之意。


    “是。”那宮人退了去。


    慕容曉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北域王妃,架子當真是大得很啊。不過過了今日,倒要看看王妃還能不能如此的不可一世了。”


    又過了小會,殿外響起通傳。


    慕容曉聽聞通傳,便從椅子上起身。


    待莫若離與墨羽一前一後踏入殿內,慕容曉便施禮,道:“王妃千歲。”


    莫若離看著她麵前的慕容曉,畢恭畢敬,禮儀周全,隻是猜不透他的心裏麵,到底是在盤算些什麽了。


    “見過右相。”莫若離也頷首。


    “參見右相。”墨羽跟著她的主子,也向慕容曉福了福。


    “見過墨羽姑娘。”慕容曉回禮。


    三人禮畢。


    莫若離登上主位,對慕容曉請道:“右相請落座。”


    “曉,謝過王妃。”慕容曉抱拳,而後也便落了座。


    落了座位,慕容曉滿麵笑容,說:“曉今日貿然來訪,實在是有些失禮。不過確實是有重要的事情,需同王妃當麵商量,還請王妃大人大量,莫要責怪曉不請自來啊。”


    莫若離淡淡道:“右相言重了。倒是,本宮讓右相久等了,還請右相莫要責怪才是。”


    “誒誒誒,王妃哪裏話。曉為臣子,等候王妃自在情理之中,怎可因此等小事,便心生責怪了。”


    如此一來,二人又是寒暄幾句。


    隻是話題繞來繞去,慕容曉始終不肯進入正題,說明他此行的來意。


    莫若離並沒有太多的耐心,同這位機敏而圓滑的老者繼續周旋。


    便單刀直入,道:“不知,右相所言的‘重要事情’,是何事了?”


    慕容曉但笑不語,隻是用目光掃了掃立在莫若離身旁的墨羽。便拾起桌上的茶盞,又品起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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