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華府的一場血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柳玉跑了,雙方最在乎的柳玉跑了。


    但他們現在也不在乎了,這場戰鬥的慘烈,讓雙方將目標從柳玉變成了殺死彼此。


    繼烈焰長老戰死後,用盡功力助柳玉出逃的青炎長老,也因為功力耗盡失去護身勁,慘遭祝融戰甲爆發的波及,橫死城下。


    哭天喊地戰死,窮途末路不知所蹤,加上之前的野馬狂牛,監察司九殺星,陣亡近半。


    萬樂重傷,文進斷臂,烈陽神聞人破空在先戰勝薑乘風之後,以一人之力,橫掃監察司眾將。


    但聞人破空卻未必討了好,或許他現在的情況,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啊!”


    痛苦的哀嚎,自聞人破空麵具下發出,他伸出拳頭用力地轟著自己的腦門,鮮血不斷從口鼻噴出,可他竟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那堅固的鐵麵,被他砸的坑坑窪窪,“哐啷”一聲,落在地上。


    聞人破空的真正容貌現出,也就是個長相普通的五十上下的男人。


    殷紅灑滿他的臉龐,他的雙瞳中卻是一種瘋狂之色。


    “滾開!給本神滾開!”


    他半跪在地上,周身地火混元勁吞吐,帶起陣陣火浪,生人勿近。


    別人看不見,而在聞人破空眼中,一頭仿佛多具碎屍拚接起來的惡心怪物,正在他麵前張牙舞爪。


    那東西揮舞著三隻爛肉堆砌,向外流淌著膿水的殘破手臂,將那上半部分是女人臉皮但下半部分長著兩張口腔潰爛、牙床長著一道道裂口的嘴的恐怖臉龐靠了過來。


    縱橫無敵的烈陽神,此刻竟有種不能抵抗的感覺,扭曲的恐懼感不受控製地從他心頭肆意蔓延。


    這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憑空出現在自己眼前?


    “嗚!”


    怪物發出教人膽寒的鳴叫,如一堆血肉之山的身軀朝著聞人破空徑直壓過來。


    “他媽的!地火混元勁!”


    聞人破空也不再深究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顧剛剛釋放過祝融戰甲而有些疲軟酸脹的經脈,強行將一身功力穀起,他絕不想讓這怪物靠近自己。


    “轟!”


    帶著地火的一拳猛轟在怪物臉上,深深陷進那灘爛肉,就像把剛剛淬火的烙鐵放在一大塊牛油上一樣,手感泥濘中帶著絲滑。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聞人破空從沒有如此厭惡過一種東西,帶著烈焰的怒拳一下接一下打入這些爛肉中。


    而現實之中,並沒有那可怖的怪物,聞人破空那如重錘般的拳,卻是都往自己的頭上打去。


    城樓之上,那一眾城防軍此刻看著城下瘋癲的烈陽神,卻沒有一個敢於放箭。


    城牆靠內一側,那些不懼風雨,堅如磐石的牆磚已是焦黑一片,甚至還有些被溶化的坑洞,可見之前祝融戰甲威力之恐怖。


    “滾!”


    聞人破空暴出一聲怒喝,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一身地火燒得通亮,宛如暗夜中的一個小型太陽,一蓬灰氣從他身上擴散出來,隨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他的眼裏,那原本碩大無朋的怪物,已被打成一灘血水。


    “呃!”


    一番天旋地轉,聞人破空眼中瘋狂消退,理智逐漸恢複,這才感覺到頭上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看著沾滿自己鮮血的拳頭,他已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好邪性的指法……本神差點陰溝裏翻船。”


    原來之前出現的怪物幻想,皆是文進的魔主點兵導致他魔氣入體所致,本來靠著他雄厚的內力暫時壓下,但當他釋放了極其消耗內力的祝融戰甲後,這魔氣立馬趁虛而入,攪亂了他的神智。


    但文進也想不到,聞人破空的功力竟高到這種地步,雖然被折磨成重傷,卻在最後關頭生生驅散。


    “可惡!”


    於戰場不遠處的廢墟中,文進僅剩的一手生生將一塊牆體抓碎,他本以為聞人破空必死,誰想到這樣也給他活了過來。


    “聞人破空,你若不死,我文進日後必殺你!”


    狠辣不代表不要命,文進有苦自知,三十六層的入魔篇現在連四五層恐怕都催不上,祝融戰甲的威力令他此時五內如焚,他倒是願意付出一些代價來攔下聞人破空,隻是斷臂這等代價已經太大,他是決不願把命交待在這。


    文進忍著劇痛扶牆起身,一瘸一拐地朝著成華府內的方向離去。


    這場以抓捕柳玉為目標的計劃,在青紅煉老和聞人破空出現後,變成了以霍免、薑乘風、文進三兄弟帶領神武衛與監察司與其的一場遭遇戰,最終是以他們慘敗告終。


    城樓之上,兵器落了一地,城防軍們雖然因為高聳的城牆而躲過一劫,卻在見識了聞人破空非人的功力後,連與之對抗的膽氣也沒有了。


    “嗒、嗒、嗒。”


    聞人破空走得很慢,他撿起了鐵麵,重新戴上,就這麽一步步往城門外走。


    城門上,被他轟開的大洞震懾著每一個城防軍,看著他走來,盡是一片瑟瑟發抖,鴉雀無聲。


    “快!把吊橋升起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這城門下有一條護城河,通過修水渠引導,剛好圍住了城牆兩麵,進出城門皆需要通過一道巨大的吊橋。


    因為這吊橋過於沉重,升降極為耗費人力,所以之前即使霍免率烏鴉衛前來攔截柳玉時,城防軍也僅是關緊城門,並未升起吊橋。


    “來……來不及了!”


    負責管理吊橋的幾個士兵很清楚升起橋的難度,聞人破空雖然走得慢,但若此時再去升吊橋,絕對是來不及的。


    “老朽有辦法!”


    正在聞人破空一步步迫近城門,眾城防軍焦頭爛額之際,一個幹瘦矮小的老卒鑽出人群。


    “你是管兵庫的老鄭頭?”


    有人認出這老卒,問道:“你有什麽辦法?”


    “老朽從軍以來,這牆上的城防軍已換了幾代人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怎麽攔下這家夥!”那些城防軍哪裏還有心情聽老鄭頭講古,紛紛催促。


    “老朽要說的,就是這個城門裏暗含一道機關,已多年沒用過了,不知還能不能用。”


    “機關?”為首的一個城防軍立刻追問道:“什麽機關?”


    老鄭頭聲音顫巍巍地道:“那是一道重萬斤的鐵閘,一旦放下,誰也不可能打破。”


    “那你知道怎麽啟動嗎?”


    “請派兩個人跟老朽來,機關的開關就在兵庫內。”


    城下,聞人破空隻覺得眼前的景色有些模糊,甚至有一半都變成了紅色,什麽也看不清。


    顱內的積血,將他一個眼球映得血紅,地火也漸漸熄滅,他的功力已經見底了,一身的傷勢,也在不斷增加他的痛苦。


    身上那堅韌的軟甲也片片剝落,露出千瘡百孔的殘軀。


    此時若是城牆之上任何一個城防軍射下一支利箭,都能輕易洞穿他失去護身勁和軟甲保護的身體。


    可聞人破空料定他們不敢。


    他就這麽如入無人之境地穿過了城門上的大洞,隻要再過了這甬道,就能到達成華府之外。


    “一群鼠輩。”他暗自嘲諷那些城防軍,簡直就是一群螻蟻,自己連手都不需要動,光靠氣勢就能壓得他們動彈不得。


    “轟隆隆……”


    “什麽聲音?”


    眼睛看不清,反而讓聞人破空的聽覺更加靈敏,一種壓迫感極速傳來,他停下了腳步。


    那轟鳴聲越來越近,他終於判斷出了大致方位。


    “這是?”


    他抬起頭,努力地用那仍然模糊的視線去看。


    看清楚了!


    一塊黑色的,重達萬斤的鐵閘當頭壓下。


    螻蟻也可以咬死大象,聞人破空總算領悟了這句話的真諦。


    “轟!”


    一聲巨響後,一切歸於平靜。


    烈陽神被巨閘不偏不倚,剛好壓在了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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