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華府的某條街上,一輛看上去就不便宜的馬車,正載著一車廂的歡聲笑語,往西城門方向駛去。


    坐在車廂中的,是剛從皇城裏出來沒多久的張用典,他懷抱著不知哪條柳巷裏帶出來的豔麗婊子,正口若懸河地說著他的奇聞逸事。


    他是個會隱忍的人,是個善於偽裝的人,但他也是個很懂的勞逸結合的人。


    從謀劃誅殺半個神仙,到被張雲濤封官賜爵,他也算犧牲了不少精氣神,在不泄露身份的情況下找個妞兒放鬆一下,正是他所需要的。


    “恩客說的故事好有趣,妾身卻是不信呢。”


    那小姐媚眼如絲,挽著張用典一條手臂,笑吟吟地說道:“您這故事,比那些神話還玄乎。”


    “怎麽,你不信?”張用典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肆意索取著芬芳。


    氣氛越發旖旎,張用典的手也開始不安份地探索,兩人眼看就要進行下一步。


    突然,他臉色一變,對馬車外喊道:“停車!”


    車夫一拉韁繩,將馬車停下。


    “恩客,發生什麽了?是否妾身伺候的不夠好?”


    那小姐誠惶誠恐,她雖不知張用典身份,但怎麽看對方也不是個缺錢的主,要是因為自己活兒不行丟了這肥肉,她怕是要後悔好久。


    “非也。”張用典飛身躥出馬車,又一腳踏地,借力飛上一旁的房梁。


    他的身影轉瞬消失,待到車夫與那小姐反應過來時,隻見他踏足過的地麵留下一道深深的裂口,平滑如鏡,好似被鋒銳的鍘刀掃過。


    車夫忽然感覺腰間多出什麽東西,伸手一摸,竟是兩張銀票。


    小姐身旁的座位,同樣是兩張銀票。


    再高的高手,也是要付賬的。


    飛簷走壁中的張用典,有些掩蓋不住心裏的激動。


    “被皇帝侄兒和那老狐狸叫去吃酒,險些忘了這事!”


    他眼中盡是激動之色,就好像輸光了所有錢的賭徒剛出賭場就撿了一袋子銀票。


    “那是墨書入魔篇的魔氣,我不會感覺錯的,薑乘風果然沒騙我!”


    ……


    城北街口,經曆一番激戰後,原本整齊的街道變成了一地碎石爛瓦。


    街道周圍站滿了神武衛,將整條街重新封鎖起來,閑人勿入。


    被眾神武衛圍在中間的,正是薑乘風。


    於他兩側,各站一人,是八驃中的蕭狂和孫悟。


    “副司,慕容兄將這邊情況一說,弟兄們就立刻趕來了。”蕭狂看著半蹲在地,渾身和燒開水似的往外冒熱氣的薑乘風,不禁有些擔心:“您還好吧?”


    薑乘風沒回答蕭狂,他的臉色已回複正常,身上有不少皮膚被燙得爛掉了,卻沒有了那種焦黑痕跡,看來應該是將體內殘存的地火混元勁鎮壓了下去。


    “火!”


    薑乘風突然爆發一聲驚呼,雄壯的身軀一下子站起來,給蕭狂和孫悟嚇了一大跳。


    “好火啊!”


    薑乘風的臉上,竟然滿是驚喜之色。


    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他竟發現自己多年未有鬆動過的霸王身火關關口,在地火混元勁的影響下,隱隱有了突破的感覺。


    而短暫的驚喜過後,他立馬想起了兩位師弟,急忙一把拉住蕭狂,急問道:“我二師弟三師弟怎麽樣了?”


    蕭狂也能算得上壯實,這會兒被薑乘風抓在手裏,卻和拎崽子似的,一時之間好不尷尬。


    薑乘風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態,卻又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渾然不覺傷痛,還能使出這麽大力氣,看來這地火焚身,對他的確不是一件壞事。


    他不好意思地放下蕭狂:“抱歉,我太心急了。”


    蕭狂揉揉自己有些發暈的額頭,道:“剛才收到監察司烏鴉衛傳來的消息,霍大人已率烏鴉衛返回總部,他自己則去天聯學館了,至於文總司……”


    他遲疑一下,接著道:“聽聞文總司和監察司幾個精銳在北城門下大戰那烈陽神,結果……那反賊柳玉趁亂逃走了……烈陽神則被北城門的巨閘鎮壓,文總司他……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


    薑乘風的呼吸粗重起來,剛才那些因為功力有所突破的驚喜被一掃而空,柳玉逃走,文進失蹤,他的心簡直像被放在油鍋裏煎一般難受。


    ……


    暗夜中的張用典繼續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往他感應到的魔氣方向飛速趕去。


    忽然,他慢了下來,一個閃身,落在了一座院落中。


    院子挺大,其中擺著不少奇石,栽種著成片盆栽,還是個有錢人家。


    這個點了,這家人早應該睡下了,張用典悄無聲息地落地,仿佛一個賊。


    當然了,他不是來做賊的,以潼業山的財力,他身為輪回堂核心人物之一,不缺錢花,更有盧一平這麽個好兄弟,就算真的沒錢了,找他去喝喝兵血也比做個梁上君子好得多。


    人要臉樹要皮,張用典自問自己還算是一棵如果不去使勁扒拉,還能掛住幾塊樹皮的老樹。


    他停下腳步,完全是因為在他的感知中,再度浮現了一股魔氣。


    這股魔氣比起第一股要淡上一些,但又給他一種異樣的感覺。


    “這不像是墨書的氣息……但墨書有寫過,隻有同樣修煉墨書,才能感應到彼此的氣息。”


    “真是奇怪。”


    張用典用心再去感應,竟發現這股令他感到奇怪的氣息竟越來越盛,隨著感知的愈發清晰,他大致能判斷,這股氣息來自哪個方位。


    “竟然離此處不遠嗎?那我倒想看一眼。”


    好奇心驅使下,張用典竟暫時放棄追尋另一股應該來自於文進的魔氣,轉而想去搞明白這股與墨書不同的氣息。


    他自信以自己的修為,就算是碰上了什麽事,也無礙。


    說走就走,他再度翻上牆,往西穿過大概兩條街,來到了一座建築之前。


    “就是一棟普通的民房,沒什麽特……”


    “別”字還未出口,張用典立馬感受到了異樣。


    怎麽這樣冷的?


    抿了抿嘴唇,口中牙齒碰撞一下,竟發出冰碴兒碎裂的聲音,一股刺骨寒冷,如附骨之蛆般鑽入身體,令張用典打了個激靈,一身雞皮疙瘩冒起,毛孔紛紛打開,吸入的寒風讓他倍感不適。


    北地的夜,的確挺冷,但絕不至於這麽冷,張用典覺得自己剛吐出的一口氣都快要結冰了,這不正常。


    “夜深了,閣下前來,所為何事?”


    張用典緩緩轉過頭去,背後不知何時已站著兩個人。


    那是一男一女,女子一頭白發披肩,長相秀麗,眼神中卻透露出濃烈殺意,一陣陣的寒風從她身上冒出,看了這極寒的始作俑者正是她。


    男子裸露上身,一圈圈肥肉堆積如山,但渾身皮膚成淡淡的黑鐵之色,如一尊黑色鐵塔,靜靜地矗立在那。


    “我隻是剛好路過,”張用典淡然道:“兩位是誰我不關心,但最好別惹上我。”


    天不怕地不怕,張用典就是如此。


    但,你說剛好路過,誰會信?


    女子看向旁邊的肥男,低聲道:“不確定他的身份,殺不殺?”


    一直未開口的肥男,用那種像是在瓦缸中發出的聲音道:“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殺!”


    張用典也是見慣場麵,哪會看不出兩人用意,一股灰色殺氣就從他身上釋放出來。


    “要動手?隨時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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