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聞言眼中泛起紅血絲,“不可能,我已經殺了它了,它怎麽可能沒死,那你說它在哪,為什麽不攻擊我們!”


    女子柔順的發絲淩亂,一張臉被黑色紗衣襯得慘白,手中緊緊握著隻剩下扇骨與碎片的兩儀扇。


    依托生前之物存在的鬼,死後那東西必然會隨殘念顯露,如果有人奔著這個而來,消息是真的的話,那此時東西哎沒出現,就代表著鬼沒有破滅。


    “要找到它的藏魂之物,找到了就能知道怎麽回事。”有趣說道。


    雲舒的神色怔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的兩儀扇,翻手收起,掐了個法訣點向自己的眼睛,用道家法術維持住陰陽之眼,看著有趣道:“怎麽找?”


    小女孩沒什麽表情,李聽卻覺得她是在苦惱,半晌,她才環顧著四周,緩緩道:“就在這裏,肯定在鬼境範圍內,但我不知道怎麽找。”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就是風雨也摸著大明的頭,對眼前的局麵無從下手。


    “……之前那個島,去看看?”夜鳴突然道。


    “你覺得在那裏?”李聽想到了什麽,認真道。


    “嗯,一種直覺吧。”夜鳴道。


    “好,就去那。”李聽道。


    “你們在開玩笑嗎?”雲舒眼中閃過一抹氣憤,她與藍鬼有生死血仇,怎可兒戲。


    “道長現在也沒有頭緒吧,那不如先去看看。”李聽溫和道。


    雲舒看了夜鳴一眼,想起了師兄拚死救下所有人的畫麵,終於是點了點頭,風雨和唐元自然沒有什麽異議,幾人便一起去了之前吊著有趣和“白虹”的小島。


    藍河已幹,露出下麵肮髒的泥地,眾人的腳步漸慢,夜鳴的腳步卻是不斷加快,像是著急想確定什麽一樣。


    “李兄,幾時了?”他站在小島中間,突然問道。


    “子時。”李聽道。


    眾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夜鳴卻像是確定了什麽一樣,看向了頭頂子時的夜空。


    暗語夜行,一絲夜色時便可用,但子時最強,最濃。


    他似乎是默默算著什麽,走到了一處地方開始挖,眾人都是有些糊塗,莫名其妙的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挖地。


    眼見唐元想問什麽,李聽卻拉住了對方,示意對方不要打擾夜鳴。


    “別挖了,島上有字。”雲舒突然說道。


    字?


    夜鳴的動作一停,難道自己猜錯了?


    李聽看著他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麽,但他不認為夜鳴全錯,因為不論如何,線索確實在島上。


    是夜鳴最先提出來島上的,這其中必然有關係。


    一行藍慢慢在島上顯現行跡,而且每個字都有一個人那麽大,不騰空的話,要一步步走才能完全看清,雲舒可沒那麽好耐心,率先騰空而飛,看向了那行俊秀的字。


    “畫不盡怨鬼三千,看不見仙路癡妄。


    若想殺它,找歡陽草來。夜水藍”


    李聽此時也走到了字的末尾,正停在“藍”字處,與站在“夜”字處的夜鳴相對視。


    夜水藍。


    這世上姓夜的人很多,能製造幻象,蒙蔽感知的法術也不少,可這兩者同時出現,就不由得讓人多想了。


    尤其是夜鳴的表現,喜歡的破敗光柱,在藍鬼鬼境裏準確的直覺。


    這讓他想起了那個會暗語夜行的夜家。


    “我不認識他。”夜鳴顯然也是知道李聽的想法,解釋道,“西州大陸上,夜家隻剩下我和妹妹了,我沒聽說過什麽夜水藍,但是我夜家的暗語夜行,確實有幻術分支。”眾人已經見過了他施法,知道的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也不差一個名字,夜鳴就不再隱藏法術名稱了。


    “我學的很粗淺,這幻境要高級多了,我看不懂,可是依舊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我之前還以為是錯覺。”夜鳴回憶道。


    仔細想來,他能憑借暗語夜行操控傀儡蒙蔽藍鬼,以及改變河水顏色踏上小島,應該都不是巧合。


    而且現在的字,和過小島時,“誰動了我的沙青”的字體為同一種,就算這藍鬼鬼境裏有兩個鬼,也很難說夜水藍到底是敵是友。


    如果是友,為何殺人,如果是敵,為何留下這樣一句話。


    夜鳴皺著眉思考,卻什麽也想不出來,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李聽。


    這行字應該是夜水藍留下的,如果能把時間回溯到那個時候,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李聽搖了搖頭,誰知道這夜水藍是什麽時候死的,在不知道具體時間的前提下,用晝夜回溯,是為大忌。


    “歡陽草?”雲舒的聲音猛地提高,落了下來。


    “道長知道?”夜鳴問道。


    “那是南州特有的草藥,隻有南明穀等至熱之地才有,如今身在北州,至陰至寒,怎麽找?”雲舒說到後麵,語氣越發糟糕。


    “如果找不到,它會不會漸漸恢複?”風雨問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這正是大家都害怕的問題,雲舒的眼睛都有些泛紅,裏麵全是惱恨的怒火。


    廢了那麽大的力氣,雖不是一路人,但到底是死了個道丹期的餘山,又折了一個本命法寶,卻還是不能滅掉藍鬼麽。


    夜鳴看了幾人一眼,沒有說話,而是找到了之前的位置,繼續挖了起來。


    “那裏又沒有歡陽草,你還挖什麽?”雲舒沒好氣道。


    夜鳴不說話,眼神卻很堅定,那人姓夜,他有自己的猜測,也有必須求證的事情。


    李聽則是走到了他旁邊,看著他挖。


    五米,十米,二十米,夜鳴已經站在洞底挖了,李聽也跳進了洞裏麵看,這情景倒像是當初因為矽塵花掉進洞裏的樣子,想至此,李聽心中也覺微妙。


    二十五米,夜鳴的動作慢了下來。


    李聽神色凝重,看向了他手觸碰的一塊墨色石頭,夜鳴小心地挖出它,石頭的樣子也逐漸清晰,那是一塊墨玉鎮紙。


    鎮紙,是寫字作畫常用的東西。


    那塊鎮紙被挖出的一刹那,閃過一道藍光,一個魂魄緩緩浮現在鎮紙上方,夜鳴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沒戴陰陽鏡的右眼也看得見對方,頓時就有些詫異,這……到底是人是鬼?


    在鬼魂出現的那一刹那,雲舒就感覺到了什麽,立刻也跳到了洞裏,唐元看了一眼不大的洞,又看了一眼旁邊的風雨和狗,拿出彎刀揮了幾下,用法力把土帶出,擴大了洞內空間,才跳了進去。


    風雨笑了下,便也帶著大明下去了。


    一瞬間,洞內似乎有些擁擠。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眼前的鬼魂身上,那是個身形削瘦的老人,滿頭白發,雙眼外突,皮膚青紫,但依稀可以從他破敗的五官與臉型看出,他生前有一副好皮囊,老人身上的鬼氣凝聚出了一件白衣,上麵繡著藍色星圖,應該是他死時穿著的服裝。


    那服裝和他的臉極為不搭。


    老人黑如潭水的雙眼看向了正糾結他是人是鬼的夜鳴,緩慢地眨了一下,“難怪能找到我……夜家人?”


    他的生意嘶啞尖銳,有點像夜鳴之前聽到的藍鬼的聲音,但也隻是像,聽過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們有著明顯的不同。


    “哪個夜家?”夜鳴謹慎道。


    老人笑了下,微微搖頭,他脊背挺直,動作從容,即使是在那樣一張青紫蒼老的臉上,這個笑也顯得他神態清平,氣質端方,“你能在此方位二十五米之處找到我的埋骨之所,當然知道是哪個夜家,罷了,也是我失禮,在下夜水藍,暗語夜家第六十七代子弟,不知今夕是何年歲,你又是誰?”


    眾人愕然,從未想過一個眼中死氣彌漫的鬼能有如此氣度。


    他到底是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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