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陽門的人果真都不是好東西,這是黃卓的想法。


    似是為了印證黃卓的想法,雲舒繼續道:“紫間草不能隨意吸收,因為其中含有空間屬性,所以處理不好容易爆炸。”


    上輩子死於爆炸的李聽:……


    也像是死於爆炸的言安:……


    “如果他找紫間草,是肯定知道的這件事,嗬,日月山自詡道門正統,心懷蒼生,卻總出些鬼祟小人。”雲舒不屑道。


    黃卓臉色陰沉,想罵雲舒刻薄卻又沒這個膽子,好不憋屈。


    方同則是低垂著頭,不打算再說一句話了。


    就在幾人討論之時,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飄來,他足不沾地,麵色慘白,口吐長舌,一看就不是活人。


    等離得近了,帶著陰陽鏡與破鬼鏡的人也看清了他帽子上的四個字——一見生財。


    白無常。


    眾人都是有些恍惚,雲舒看了看北州一直陰暗的天空,一瞬間想問一句自是不是已在地府。


    此時,就是風雨和謝一飲也走出門來,看向了這個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地府陰差。


    白無常被圍觀了也沒有感覺,隻看向趙靈雁,不帶絲毫情感道:“時辰到了。”


    時辰到了,趙靈雁該入地府輪回了。


    趙靈雁眼中有著明顯的不舍,卻還是沒有反對,而是看向李聽,飄了兩步,道:“哥哥,謝謝你讓我恢複神智,這個送給你。”


    小女孩解下了腰上一直掛著的草編小籠子,遞過去。


    李聽看向這個枯黃色雜草編成的小籠子,他記得,趙琪死後腦中的蝴蝶碎片就飄到了裏麵。


    白無常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什麽。


    李聽疑惑道:“這不是你用來抓蝴蝶的嗎?”


    “也不止是蝴蝶啦,這是爹爹送我的,我很喜歡,但進了地府後,我就用不上了。”小女孩眼中流露出思念的神色,卻還是把小籠子往前遞了遞。


    李聽接過,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麽,眼中閃過一道暗光,看向了麵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死灰色的眼睛看不出什麽感情,卻努力的露出了一個微笑,像是在說著謝謝。


    李聽摸了摸她的頭,道:“謝謝。”


    一種無聲的默契在二人之間流動。


    趙靈雁有些留戀的蹭了一下,卻也隻是一下,接著她看向了言安,眼中閃過悲傷,“他也一起嗎?”


    她隻知道言安的狀態和她不一樣,卻不知道生鬼和妄鬼的區分,白無常來了,她也不確定要接幾個人。


    白無常看了言安一眼,他倒是想讓言安和他走,但李聽根本就不可能放人,別的妄鬼又不在他的管轄之內。


    別說他根本就不會多管閑事,就是他想,天地的規則也不會允許。


    “隻有你。”白無常道。


    趙靈雁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有些驚訝的看向言安和有趣,都是鬼,為什麽隻接自己走?


    她待在這附近二十年,隻知道太陽常年隱於陰雲,不知北州屍骨成山,鬼怪肆虐。


    白無常不說話,有趣不說話,言安不說話,趙靈雁看向了李聽,漸漸覺出了自己和其他鬼的區別。


    是啊,隻有自己的時辰到了。


    雲舒一直在旁邊看著這荒唐到不似人間的場景,終於是有些忍不了了。


    “你就是白無常,你來自地府,為什麽不管人間鬼怪?”


    白無常向來是不理會他人的,可他看了李聽一眼,不知怎的就接了一句,“道士抓鬼那麽久,怎麽今日才想起問我來管。”


    這句話依舊沒有什麽情緒,每個字也都冷硬,意味卻是明晃晃的嘲諷,讓在場所有人,除了李聽外,都睜大了眼睛。


    雲舒看他回話,眼中泛起波瀾,立刻接道:“那我師兄呢,他死了,他變成鬼了,你可知道怎麽找他?”


    再多的悲天憫人,都不及白虹在雲舒心中的分量重,她最想知道的是師兄的消息。


    她說的第一句話,不過是為了試探白無常的反應。


    然而白無常又不說話了,隻看向趙靈雁。


    小女孩眨了下眼睛,又看了李聽和言安一眼,才終於不舍的轉身,飄到了白無常旁邊。


    風雨眉頭緊鎖,她也想問問地府為何不管這人間,任由北州怨鬼肆虐,生靈塗炭。


    但她沒有開口,她看出了白無常不願多說,公事公辦的態度。


    雲舒的眼神緩緩的陰沉了下來,不再出聲。


    白無常也不再理會其他人,而是用鬼霧探向趙靈雁,打算帶著對方飄一段路然後直接傳入地府。


    可他周身的鬼霧剛觸碰到趙靈雁,就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這小女孩身上怎麽有陰屬性藥粉,彼岸,忘憂豆的氣息??


    他一雙黑漆漆的雙眼看向了李聽和言安,“你們給她用了什麽?”


    如果趙靈雁身上有不對勁的東西,就不能走純粹生鬼的路,而是算作有人間債未清,這種事情是要範無咎來處理的。


    言安看了眼白無常,當然不理。


    李聽有些無奈,隻好上前一步解釋道:“是忘憂豆和彼岸花瓣,融合了一點塑顏粉,治了她臉上的傷。”


    白無常皺眉,他不確定這樣的情況下,趙靈雁算不上“幹淨”的生鬼。


    他性格謹慎,想至此,手上掐了個法訣,對著腰間的一塊玉佩灌輸法力,那玉佩是一條陰陽魚的形狀,顏色是純黑色,點綴一點白。


    不過一刻鍾的功夫,一個身著黑衣的鬼差就從遠處飄了過來,他比白無常矮了一點,麵容有些凶,頭上同樣戴著官帽,上麵寫著“天下太平”四個字。


    範無咎的神情比謝必安還冷,卻在看到李聽時打了個招呼,“李聽?”


    李聽有些意外,本以為負責審判生鬼罪惡的範無咎會比謝必安更難接觸,卻沒想到他會主動和自己打招呼。


    “嗯,麻煩你了。”


    李聽已經明白了過來,因為言安擅自給趙靈雁用藥,導致白無常無法判斷他能不能接這個鬼,所以才叫黑無常過來。


    黑無常到底是經驗豐富,眼見大家圍著一個生鬼不動彈,也明白了是需要自己做什麽。


    他也不多廢話,直接拿出了一個拂塵,對著趙靈雁揮了揮,視線從上到下的過了一遍,又仔細的用鬼霧感受了好一會兒,才皺了皺眉道:“吞了人間的東西,但是不算有未了的因果,藥粉帶有地府氣息,又被彼岸花中和過,可以直接接走。”


    他這話是對白無常說的,卻沒怎麽看他,讓李聽一瞬間感受到了某種微妙。


    他看向點頭應是的白無常,心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卻沒有抓住。


    接著黑無常看向了言安,問道:“你幹的?”


    言安當然不會說話,所以依舊是李聽代為開口,“是他做的,他生前是藥師,答應過幫她治臉。”


    範無咎了然點頭,道:“這算是了卻因果,不是增加因果,不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聽覺得有一瞬間,範無咎冷厲的眼睛中多了一絲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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