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沉寂而無燈火。地下,潛入悄悄摸摸。


    三日來,鄭明的詭秘舉動,無人知曉,更無人關心。且,每個禁師的室內,都或多或少的設有一些私禁,一來用作標識預警,二來是為閑不住的毛病。


    而在諸多設有私禁的禁師當中,尤數陳為善這個家夥最是令人發指。


    此人,非但將自己的房間設置得如同禁牢,還每天加固加封、改禁封禁,甚至還在整個宗門的各處要點設有預警的暗禁!乃至於,隻要宗主章植早晨一走出房門口,這家夥床簾上特定的那一顆簾珠便會晃蕩作響,令其可以趕在章植閑逛至“決弈殿”前,便先到一步……


    而每一次,當章植對其點頭笑譽時,他嘴角上噙著的那抹冷笑,便愈發意味深長了……


    ……


    鄭明潛視的進程極為緩慢,一連十日過去,也才下潛了不過三十裏,如此極付諸精力的行動,令他漸感吃力、額頭冒汗。


    而鄭明的半蒸發狀態,在紫禁宗內實為不起眼,畢竟個別禁師一進入到專注的閉關研修當中,少則十天半月,多則數十年乃至百年也不少見。畢竟,能夠自創出一種實用且暢銷的精禁或者禁陣,便可在門中頤養天年、潛心問道了。便是拿出去私售,亦可量補所需。


    言歸正傳,當神識耗盡時,鄭明也才下潛了不到七十裏的深度,而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


    但此一行,鄭明也並非沒有收獲:在神識弱至散化前,鄭明從地質本身存在的壓力和排斥感中,另外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如同滯水一般的遲滯感。


    這一發現,令鄭明的心思瞬間活絡了起來,但不等多想其他,鄭明已然虛弱上頭、倒頭睡去了。


    ……


    當鄭明蘇醒時,已不知過去多久,但覺室內昏暗無光,頭腦中的昏沉亦悄然褪去,漸有一股精神飽滿之感明亮了雙眼。


    時下,鄭明不由微微一牽嘴角,笑之淺淡而平和。此後,他且翻身仰躺在床上,呈大字狀仰望了一會兒房頂,才在悠然一笑中透明消失了。


    吱……


    當鄭明打開房門外出時,靜候多時的木門亦傳出回應,但目睹主人離它而去。


    深夜一時靜,乃出房門時,卻見章植和陳為善正在亭中對弈。


    相互感察之下,章植二人不由側目看來。目光一觸之下,三人不由相視一笑,鄭明也不請自去……


    一個月後,星君府。


    噌!噌噌噌!


    龐若非手中印訣千變,一瞬殘影而定後,其人衣發自動、威壓更盛,竟然僅以術式為鑰引,便強行打開了通往域外戰場的大門!


    呼轟!


    似如黑洞核變,驟然間的大爆炸,令所有人的身形都被黑光波及……


    呼……


    當視界再度清晰時,自那一座盤空十裏的星雲旋渦中心處,便向上放射出一道金色的光線。當光線延伸至十丈之時,便開始慢慢的向左右展開,終於不斷的拔高分展中,化成了一尊高足百丈的金光之門。


    望之此門,鄭明不由一默,往昔曆曆在目,然當下唯有沉默。


    噌!


    一默之後,鄭明突然目光一定,卻是不等域外之人先回,便驟然衝進了大門之內!


    呼轟!


    於此一瞬,在場列陣的星宗星族們,亦是瞬間怒目一凝,紛紛驟然而動地蜂擁而進,止於驚鴻一瞥間……


    ……


    彼時,鄭明以浩然宗人之身份,入之第六界亡域履行十年義務。如今再臨,非但身份為新,入之地域,也成了第四界。


    近十年中,新加入紫禁宗的修士足有三千人,雖然各自在禁製上的造詣高低不等,但在“門中”的身份地位無尊卑,此間,亦全部集結在此,整裝待發。


    “鄭明。”時下,作為護道長老的乾道子,又將指揮權分配到了鄭明的頭上:“你自領一隊,以身後十伍為一團。”


    鄭明輕輕頷首,令得乾道子嘴角一掀:“這百人但有一傷,老夫便安排你輪值十年。”


    聞言,鄭明頓時啞然失笑,且向對方抱拳一笑道:“長老放心,鄭某的禁製道行雖然不能入眼,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自保?”鄭明這一隊中的青少年數量最多,時下聽聞鄭明隻說自保而不提及自己等人的安危,不少人俱是麵色一變,更有人滿臉苦楚地苦笑出聲:“鄭師叔……”


    見狀,乾道子不由搖頭一笑,且轉目環顧向所有列前的領隊者們,突然嚴肅道:“十年之內,老夫於中心坐標處駐守待援。爾等每完善一處境地,便要及時印證隨身的計界時,但有突發情況,及時以傳音玉簡匯報,視情況的危重緩急而進退,萬不能逞強稱能,以策萬全。”


    眾領隊肅穆點頭,無聲回應。


    乾道子輕輕點頭,又轉目環顧向所有陣列中的門士,尤其觀注向那些青少年們。


    見狀,不少青少年紛紛屏氣凝神,以待後話。


    然,乾道子卻突然嘴角一掀,詭秘而笑道:“此地遺魂殘屍,多有噬人生靈者,爾等好自為之。”


    話一講完,乾道子便即刻轉身飛走,且留下一道陰險的怪笑聲,將一眾驚楞在此的門人就地拋棄:“哈哈、哈哈……”


    哢。


    時下,突有一聲微弱的鏡麵破裂聲傳出,令得不少驚怔的青少年為之側目。


    噗。


    裂縫破滅時的消弭現象,於聲寂之後過程無聲,但那事後留下的空洞,卻為不少人悄然籠罩上了一股無形的陰影。


    哢!


    正當一少年為此現象幹咽口水時,另一邊的破碎空間又出現了大片的瓦解現象。


    時下,一少年目光一顫而為之側目,但隻看到大片的空間無聲崩解,當下便被嚇得仰天哭喊起來:“啊——”


    “哈哈哈哈……”眾人哄堂大笑,即刻分道揚鑣。


    ……


    紫運星屬域,劃區以北偏西極遙處。


    “嗤!”該修嗤笑著甩掉手上的鮮血,便轉身冷視向後方那一眾瞠目結舌、幹咧嘴角的異族修士:“一群弱雞,本狼在叢林中遇到的野獸,都遠比這些屍鬼強悍。”


    此間,再放眼場內:於該修身周千丈內,便布著殘碎的異鬼浮屍。而在此修腳下,更踏有一尊不算完整的“人體九頭獸”之殘屍。


    而此修,亦非人類:見其長發背束色銀白,身著黑甲踏戰靴,雙目妖紅似如血,獠牙利指森如鋒,手背臉腮叢灰白。


    與此同時,鄭明也帶隊來到了被分配到的劃區之內。


    此區的破損情況不算特別嚴重,凝目所見之處,亦隻有百十座巨大的裂空遙遙相隔。


    打眼一看之下,鄭明不由默默搖頭,旋即便輕輕點頭,示意身後的十支小隊即刻施工。


    感之鄭明的指令,不少少年不由暗暗咧嘴地幹咽了一口吐沫,隨後便眼瞼顫動著隨隊奔赴了過去……


    對此,完全打算袖手旁觀的鄭明不由無奈搖頭,暗歎論及心性與心境,於這百人當中,還是少有值得讚譽者。


    與此同時,屍鬼橫屍處。


    當鄭明無奈搖頭時,一眾異族修士裏便有一位鹿耳修士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對前方那個“正在浮屍中用腳翻找巡視”的家夥報以嫌棄:“塵原,這些屍鬼沒有晶丹,純粹是遺屍殘存的凶靈,在蠶食到活人鮮血時融合兩者細胞所衍生的實體凶孽,內裏隻有一絲凶性主導,連入藥的價值都沒有。”


    此修額生一對小巧的鹿角,看去耳朵也是毛茸茸的鹿耳。


    聽聞鹿耳修士所言,塵原頓時右腳一頓,旋即便翻了個更大的白眼兒。此後,塵原便老神在在地收回了右腳,又不鹹不淡地撣了撣自己纖塵不染的黑甲,才掏著耳朵說道:“知道了知道了,整天嘟嘟囔囔……”


    言及此處,塵原又不鹹不淡地砸了砸嘴,便高高在上地環抱起了雙臂:“暴殄天物,在叢林裏可是大忌,活不下去的。”


    聽到塵原的碎碎念,鹿耳修士頓時白眼一翻地側倒了一下腦袋:“這裏沒有叢林……”


    然此時,塵原卻突然鼻頭一動,隨後輕輕地嗅了兩下。


    見狀,眾修不由一怔,有嗅覺靈敏者自然嚐試,感知能力強大者也紛紛擴大自己的探尋範圍。


    然,一番簡短的嚐試後,眾修皆是眉頭一皺,便紛紛側目看向了鹿耳修士那裏。


    鹿耳修士認真地聆聽了一番,隨後便微微搖頭放棄:“方圓半距,無甚異動。”


    聞言,不少修士頓時嘴角一扯,紛紛大感無奈地看向了塵原那裏:“塵原,你小子又在逗人玩笑是吧?”


    另一修不溫不火地斜撇著塵原,歪扯著嘴角說道:“在這種地方,你要是再說老頭子過來了,我可跟你翻臉。”


    “唪!”然此時,塵原卻突地森然一笑,齜出了兩顆森冷的犬牙:“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


    “什麽?”塵原突如其來的興奮和言辭,令眾修不由腦袋一僵,但不等眾修張口發問,塵原卻突然滿臉興奮地飛衝向了西南方向:“不會錯!老子見過他!”


    “喂!塵原!”見狀,眾修頓時麵色大變,連連驚呼出口地追了過去:“笨蛋!此間才剛進來,修複漫漫!”


    “你個蠢貨!完不成這次的修複工作,哥幾個回去定要挨老頭子的收拾!”


    “塵原!”


    “舅的!”


    眾修氣得破口大罵,但奈何塵原頭也不回,反而化成雷電瞬去,隻能咬牙切齒地幻化出各自的靈態以加速追上:“你個莽夫!”


    這一行修士,為妖族之修。


    “不會錯……”塵原難抑興奮的森笑著,凝視著前路的狼目中,亦飽含著激動的猙獰:“這股魂息!”


    “哈哈哈哈哈……”塵原暢快的大笑聲,實屬囂張而猖狂。


    放眼望去,於這漫漫亡域中,除卻那當頭一道銀雷外,後方百修之身外各具現有他們的原形靈態,便是這裏破碎的空間裂縫,也往往在途中相遇時悄然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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