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鄭明獨自在團隊的中部閉目打坐。四周遠外,十個修複小隊正在井然有序地完善“工程”。


    不多時,阿一在修複好眼前的一道細小裂縫後,禁不住滿目疲憊地舒緩了一口氣,下意識地轉頭窺望了一眼鄭明那裏。


    正這時,鄭明卻突然微微的身形一顫,令阿一在為之一默後,垂目看向了他的右手。


    時下,頓有一道細弱的鮮綠色靈流,從鄭明手上的儲物戒中流出,又順著他手部的血管倒流進入體內。


    對此,阿一不由沉默。自己方來到此地後,這位師叔每隔“不久”便會碾碎戒中的丹藥,實在攝取了太多的次數。但阿一深知隱私重要,便微微搖頭地散去了心中的困惑,開始小心翼翼地修複身旁的另一道裂縫。


    時下,鄭明雖然表麵上看起來一切如常,但體內的情況,卻實則不妙。


    【當日,鄭明破除木係胎神以結丹的舉動,引起了體內的噩兆:木係胎神結丹之後,那四顆被他放逐至丹海遠外之地的胎神,非但不可抑製的倒溯歸來,還夥同一氣地環繞著木係靈丹極速旋轉,要將其生生碾碎。


    但當鄭明體內的木係靈丹即將碎滅、丹海也將要被旋攪破滅之時,這四顆胎神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走,就此消失在了鄭明的感知能力中。


    彼時,鄭明隻覺魂中劇痛,便就此倒頭昏死。當三日後蘇醒之時,鄭明體內已經結丹圓滿,但再去尋找另外四顆胎神的存在時,卻隻能隱隱感知到一絲存在,而尋不到實地。


    實則,鄭明不知——此間,那四顆胎神,已經根植到了鄭明的魂海裏:一株靈木若琉璃,四果垂枝色氤氳。


    鄭明碎滅神識結晶的舉動、破胎結丹的行為,以及五行噬元訣異變的封禁效果……在等等原因的使然下,致使鄭明本身的意識、破後而立的靈根,被隔絕在了兩個相互作用、又完全獨立的世界。


    在這種情況下,鄭明雖然結丹成功,卻已然無法再進一步:鄭明對木係靈力的感知範圍,僅限於體內所存在者。即便是他打開身體的靈竅散出一絲靈氣,嚐試以此連接外在的同係靈力、再將其悉數拖拽入體……然,靈氣一旦離體,便徹底失去了一切的存在。


    換言之,鄭明此時,莫說是體內的靈力用一絲少一絲,便是連靈技也極難積蓄出來。


    是以當下,鄭明才需要不斷的吞服丹藥,來補充體內的靈力消耗。畢竟,即便是在無意念操控下,修士體內的內丹,也會毫不間斷、自主而動的消耗能量,以此來改變修士的體質、完善自己的宿體。


    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變,是修士之所以強大的另一重根由。


    而鄭明為了減少靈力消耗、不在身外具現鍍層防護自身的舉動,卻反倒在無形中增加了靈力上的消耗:修士,在肉身或者修為足夠強大時,可在星空當中長久存活,但無法永存。一旦其自身賴以生存的能量耗盡,肉身乃至元神,便會開始朽死。


    此“依存之物”,不限於“靈力”。無論是參天造化的元神,還是道身入聖的肉身,在絕對的寂空當中,都隻能催化本源的能量來防護自身,保證自身機能的正常運轉、抵抗外空的無形侵蝕。


    一旦“能量”耗盡,肉身朽滅;元神不濟,魂體脫離;魂能逝盡,就此滅亡。


    而這,也是為何:有者入空瞬毀,有者安然無恙。】


    此地之事且不多言,當莽夫塵原“統領”著一行妖族兄弟直奔此處而來時,遙杳處的某一星內。


    此星,此地。


    錯時之下,位於第四界亡域中的鄭明等星族還遠未竣工,此處星君府外的亡域大門已經開啟。


    但進入亡域當中輪值的星君府特使,卻在一步回歸後,默默地掃視了一眼左右,旋即便向前方的星君俯首呈請出了一尊小鼎。


    此鼎,破裂待毀,但裂縫當中尚散發著些許微弱的虹光。


    但見此物,星君及在場列陣的宗族頓時眉頭一鎖……


    那鼎中,稍作凝目,便可見之一叢在內裏坐如雕塑的人影……


    時隔一百多年後,器靈宗的遺脈,終於得見天日……


    ……


    第四界,紫禁宗劃區。


    時下,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年的時間,無論是紫禁宗一脈,還是紫運星上的其他派係,皆在全神貫注地進行修複工作。


    但有不少宗族,在默默趕工的過程中,遭遇到了一些程度不一的突發事件。


    雪靈宗劃區,東南一隅。


    此間,小弟子阿木,正在認真地站在後麵,仔細觀摩師兄從空間裂縫內攝取死寂氣息。


    阿木年級尚小,能夠散出鍍層防護自身已是不易,暫時還沒有操使寂滅珠的能力,隻能跟在師兄的屁股後麵觀摩。對於阿木,師兄隻在心中搖頭一笑,便收起了心中的心思。


    時下,二人前方的空間裂縫已然將要全部愈合,當師兄撤收掉寂滅珠上的虹吸能量時,眼前的空間裂縫也已經細弱成絲,即可愈合。


    然此時,那愈合至一丁點大小的縫隙,卻突然陷入靜止!


    見狀,阿木和師兄不由為之一怔,但一怔過後,師兄卻驟然麵色大變,反手抓住阿木便急急而退:“散——!”


    哢、哢!


    於此一瞬,那一丁點肉眼難現的空間縫隙突然瓦解,更有一根尖角從外界穿刺了進來。


    時下,聽聞師兄怒吼的雪靈宗人,也在紛紛麵色驚變地飛身而退中,為之側目地與這裏拉開極遠的距離。


    呼……


    微弱的漣漪,拂起無形的死寂之風,它撫過之處,令得空間崩解碎滅。於此當下,那具龐大的屍骸,亦慢慢的侵入了進來……


    “犄狃!”見之屍骸一角,師兄頓時麵色怒變:“再散!傳令宗門!任其渡過!”


    “該死!”聞言,不少人頓時低罵出聲,紛紛咬牙切齒地召出傳音玉簡,向位於他處的同門隊伍傳告情況。


    時下,那被師兄稱之為“犄狃”的獸類屍骸,也慢慢的全身而出:此獸,體若海中巨獅、毛發纖長,但頭生刃角,便是四肢的下半部,也俱是骨刃!尤其是它那根鏈鏢一般的巨尾,即便如今光澤黯淡、多有殘缺,依舊令人感到鋒芒在目。


    隻如今,此獸腐化太多,雙目已成空洞。


    “師、師兄……”見之全貌,阿木不由驚顫,莫名惶恐。


    師兄凝重搖頭,後直視著犄狃頭部的骨刃道:“無須害怕,看它的腐化程度,起碼死了三十萬年。”


    “三十萬年……”聞言,阿木頓時驚怔,但不等他轉頭向師兄發問,卻見師兄在微微搖頭後,選擇側身讓路,目送這具屍骸遠去:“此獸,是靈獸中少數可擔坐騎的獸類之一,曾為我族立下汗馬功勞……”


    聽到這裏,阿木不由一怔,脫口而出道:“那為何,還要避它……”


    師兄略有一默,隨後微微搖頭:“歸根到底也是凶獸……戰死前的怨念,殺戮時的凶性,即便歲月遠逝,但……恐一沾之生靈氣血,便引起凶變……”


    言談之後,師兄不由默默搖頭,隨後卻是向著那裏……深深俯首一敬。


    見狀,阿木不由緘默,隨後卻在突然地眉頭緊鎖下,轉頭看向了犄狃那裏。然,它已在遠去中,又被另一處空洞接納……


    然此間,另一根與它類似的犄角在穿出裂縫之一瞬……掀起了一場殺戮的序幕!


    嘻咿——!


    這隻頭生雙角的屍鬼,體貌類同它腳下的屍主;它手中那顆被抓穿的人頭之軀體,正掛在屍主的左角上!


    “嘻咿——”它於獰笑中一把捏爆了手裏的頭顱,旋即便驟然暴怒地飛奔向前,加入到了漫天同胞們的殺戮盛宴中。


    屍鬼的誕生,源自屍骸殘存的魔念,富含生氣的生靈血肉,便是喚醒這道魔念的藥引。


    生靈血肉中的活性氣血,一旦染指到屍骸之上,魔念便會攀附蠶食。以屍骸的肌體塑軀,以暴戾的魔念為主導,對血肉和殺戮,有著至極的享受和追求。


    屍骸巨艦浮空去,漫天血雨浸戰舟。


    肉巢蠕動同胞生,一路貪孽造浮屠。


    冕日宗,非是亡域億萬宗門中獨一貪婪寶屍的那位,但若冕日宗這般淒慘者,獨此一戶。


    冕下往日的一盞茶,如今,葬送了整整十萬子。


    ……


    此間,鄭明亦投身於“監工”之務,開始零距離的履行自己的職責。


    “唪。”見阿一又將一處裂縫修複完全,鄭明不由微微一牽嘴角,隨後便轉身飛往了此地的中心:“暫且休整一番,餘下的巨型裂縫,屆時一同攻克。”


    聞言,阿一等人頓時嘴角一咧,滿目的疲憊亦被衝散了不少。


    “好——”未完工者,也在揚聲歡笑下,開始加大力度和速度的完善眼前的工事。


    “哈,師叔。”未等來到近前,阿一便歡笑著取出了水葫蘆,但到前送呈鄭明時,鄭明卻微微搖頭一笑。


    見狀,阿一不由抬手撓了撓太陽穴,隨後便自得其樂地坐在了旁邊,並動手去扒開葫塞道:“師叔,究竟是何等戰鬥,才能將一界之地毀滅至此。”


    “唪。”鄭明一笑搖頭,雖將手裏的酒葫蘆拋向了阿一,但目裏卻有一些憧憬在內:“師叔也想知道。”


    “唔!”捧著砸落懷裏的酒葫蘆,阿一不由一怔,隨後便欣喜歡笑著封好、納消了手裏的水葫蘆,旋即便打開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大口:“哈——!”


    然,阿一笑不長久,卻是突然打了一個酒嗝出來:“呃!”


    自覺失禮之下,阿一不由訕笑著撓了撓頭:“嘿嘿……”


    “唪。”鄭明輕笑,卻未去看阿一,隻是向從前方歸隊的一行人輕輕點頭一示。


    時下,眾人也紛紛咧嘴一笑,便自成一組歸來,整齊列隊的坐在了鄭明的身後。


    感之自覺和規矩,鄭明不由一笑:“好酒當予眾人享。”


    阿一微微一怔,隨後便輕輕地眨了眨眼睛。然,不等阿一歡笑出聲,卻突有一句輕笑傳出:“不錯。”


    聞言,眾人頓時為之一怔,但旋即紛紛麵色驚變,怒行側目向鄭明的前方!


    “好酒,當予眾人享。”塵原笑眯眯地蹲在鄭明的跟前,距離之靠近,已然快要跟鄭明鼻子碰鼻子。


    (剛緩過精神,今日便一更減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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