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顏心裏酸澀,都是他自己不好,這般矛盾糾結,結果竟還要她來道歉。


    他帶著幾分哭腔兒,道:“我沒有怪你。”


    聶樺言淺笑著揉揉他的頭發,語氣寵溺道:“嗯,好,我知道了,別哭了,叫人心疼。”


    他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珠兒,點了點頭。


    菁顏可算是不哭了,聶樺言這才鬆了口氣,道:“這才乖嘛。”


    她剛一出口,便有些後悔了。


    方才還說自己不再說輕挑話兒了,真是一刻也沒堅持的了。


    聶樺言下意識的吐了吐舌頭,訕訕的笑了。


    菁顏也被她逗笑了,原本還哭的梨花帶雨,此刻有笑出聲來。


    聶樺言卻覺得可愛。


    果然,漂亮的人還是笑起來更美些。


    聶樺言瞧著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眉開眼笑的。


    聶樺言哄好了他,便又坐回原來的位置上,又將地上的烤紅薯拍了拍,剝開外皮,自己也吃了一口。


    確實還不錯。


    菁顏吃完之後,又吃了一塊,才算填飽了肚子。


    聶樺言見他不再吃了,便站起身來,將地上的火焰熄滅。


    她還不忘再踩上兩腳,生怕死灰複燃。


    “我們回去吧。”


    菁顏也跟著站起身來,跟上她的步子。


    那人也沒有再提出要牽手的“輕挑”請求,菁顏反而有點難受。


    他看著眼前那人晃來晃去的手,有種衝動,想抓住那隻手的衝動。


    聶樺言的手很軟也很小,雖然菁顏沒有牽過女孩子的手,可他覺得,隻有女孩子的手才會這麽軟。


    他還想再牽一牽。


    菁顏突然咬了咬牙,一個箭步上前,握住了聶樺言的手。


    聶樺言怔了怔,抬起手臂,盯著那人的手。


    菁顏臉上紅了紅,眸子垂了下來。


    他的手不自覺的鬆了鬆,就要抽出來了。


    聶樺言何等臉皮,怎會容得他退縮。


    她緊緊的攥住菁顏的手,還刻意轉換了一個方向,跟他十指相扣。


    這回任他怎麽也掙脫不開了。


    兩人都在對方沒有注意的時刻勾了勾唇角。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兩個人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彼此心照不宣。


    回到茅草屋,聶樺言仍舊不肯鬆開他的手。


    菁顏提醒道:“到家了。”


    聶樺言點點頭,還是沒有鬆開。


    菁顏又道:“手。”


    聶樺言將那人骨節分明的手握的更緊了。


    “你第一次主動牽我的手,我……舍不得鬆開,怎麽辦?”


    菁顏紅著臉,道:“我困了。”


    聽他這麽說,聶樺言猶豫了半晌,才撅著嘴鬆開了。


    菁顏收回手來,轉身坐到床榻上,脫下鞋子,蓋好被子,一氣嗬成。


    聶樺言見他這麽逃一般的躲著她,心中有些堵塞。


    她方才不該任性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給那人留下陰影,往後怕是不肯再跟她牽手了。


    聶樺言有些失落的躺下,心裏有點焦躁。


    正在她心中打鼓之際,耳邊傳來那人清朗的聲音,道:“下次不要跟別人這般撒嬌。”


    聶樺言猛地坐起身子,看向離她較遠的那張床榻。


    黑暗之中,她還是看得清那人背對著她,很是平靜。


    聶樺言有種錯覺,好像方才是一場幻聽。


    她撓了撓下巴,又躺了下來。


    那人又道:“但是,可以跟我撒嬌。”


    聶樺言這回聽得真真切切,她忍不住勾起唇角,道:“那你一直在我身邊看著我,我便隻對你撒嬌。”


    她這番話,意思再明顯不過。


    若是你跟我在一起,我便都聽你的。


    菁顏沒說話,可臉上卻紅了個通透。


    聶樺言也不逗他,安安分分的睡了。


    之後的半個月,兩人十分和睦,感情也越發的好了。


    聶樺言顧及著菁顏麵皮薄,也沒再胡鬧,白日裏兩人便下山去茶館聽說書,夜裏便回來,聶樺言給菁顏烤紅薯吃。


    偶爾若是遇上一兩隻小野兔,聶樺言也會捉了,烤給菁顏吃。


    他雖柔柔弱弱的,可卻不是個聖母白蓮花,吃起小野兔還是津津有味的。


    聶樺言也喜歡他不做作,待他更寵溺些。


    這日,聶樺言和菁顏下了山,便奔著那茶館去。


    菁顏突然道:“我不想去聽書了。”


    聶樺言雖然不怎麽喜歡聽書,可每日都看他聽得入神,便以為他喜歡,想著多陪陪他。


    她還沒來得及問,那人便道:“你都沒聽過。”


    這話可真是問道聶樺言心坎兒裏去了。


    她確實有幾次沒忍住睡著了,但也不至於說她一點沒聽啊。


    聶樺言點了點下巴,道:“你怎麽知道的?”


    菁顏瞪了她一眼,道:“故事昨日便說完了,今日又要重新說一遍,你果然一點也沒有聽。”


    這也不能完全怪她吧。


    誰叫他生的好看,她不知不覺便一心隻想著看他了?


    這樣輕浮的話,聶樺言可不敢說,她尷尬的撓撓頭,道:“好吧,好吧,那你想做什麽,我們便去做什麽,好不好?”


    菁顏四下張望了一番,瞧見一處熱鬧無比,便拉著聶樺言的手快步走了過去。


    原本還以為是什麽雜耍,竟然是一個少年在賣身葬父。


    隻因那少年生的有幾分姿色,便引來了一幹人等。


    可惜,那少年竟要十兩銀子,自然來的都是看戲的,沒人肯真的掏出這麽一大筆錢來買一個漂亮的少年。


    那些好事者便紛紛議論著,這少年多半是要成了哪個富碩人家的禁臠。


    聶樺言看著那少年跪倒在地上,垂著頭,依稀能看到他那張光潔的臉。


    她忍不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少年抬起頭來,一雙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聶樺言。


    他從未被問過這樣的問題,沒有人對他的名字感興趣。


    大多都是在問他:“要多少銀錢才能買你?”


    “可否便宜一些?”


    “你今年多大?”


    “身上可有什麽傷患?”


    “……”


    “……”


    唯獨沒人問他姓什麽叫什麽。


    他愣了片刻,才道:“我叫阿曇。”


    阿曇?阿檀?


    聶樺言想起了聶微檀,她還記著微檀這麽大的時候,還會跟她撒嬌呢。


    可這孩子是在可憐,竟然要賣身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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