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人腦筋最清醒的時候,混沌山之巔早已站著一位長發素衣的男人——柳天慎。


    山花依舊清香,草木依舊鮮嫩,鳥獸依舊悠哉遊哉。今天的另一個主角到場了——呼延宇。他仍舊穿著粗衣麻布,沒有做任何特殊的打扮,衣服沒有衣袖,露出兩條粗得離譜的手臂,隻是這次比試不是單純靠力氣就可占據優勢的。


    奇怪的是雙方都沒有帶武器,那他們該怎麽比呢?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呼延宇在十天之內,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身上那股讓百花凋零、群獸避讓的詭異殺氣,似乎收斂起來,從外表望去已經無法看出任何異樣。他見到柳天慎時沒有說話,兩人就那樣站著對視了許久,雙方都沒有著急出手的意思。


    在他倆開始動手之前,還要說一下幾個不速之客。距離混沌山幾千裏之外的機靈寨中,蘇瑜早已派人把鶴素心的夫人燕氏接了過來,在忠義堂上擺開筵席,好酒好菜的鋪滿一大桌。除了文夫人閔嫣的貼身丫鬟之外,就是蘇瑜夫婦三位,素心夫婦兩位,總共六位。其他的妖兵妖將一律不得隨意靠近忠義堂。


    蘇瑜讓丫鬟斟酒,自己是酒到杯幹,閔嫣好言相勸,他硬是不聽,一味地喝啊喝啊。比武尚未開始,他已有兩分醉意。閔嫣看看吉時將近,遂拿出一隻精致小巧的木盒子,盒子是正方體的像個化妝盒的模樣。把它放到茶幾上打開,開口處正對著牆,盒子裏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她嘴裏念咒,手中作法。頃刻,一束白色光芒由盒內衝到牆上,柳天慎和呼延宇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原來,那個時候的人是這樣看“直播”的。


    木盒子名曰:百趣盒。乃是閔嫣的嫁妝。除了可以“轉播”影像之外,還有許多有趣的功能,這些往後再作介紹。


    暗中留意著混沌山的除了機靈寨之外,還有屠萬韌師兄妹、金翅道人、熊無懼、西門龍以及“金刀”獨孤淡和“銀刀”獨孤霜。她倆叫做“靈感雙煞”,在比試前一天才到達集合地。他們幾個跟其它妖怪有點不一樣,具體是什麽不一樣,一時半會說不清。至於他們觀看這場“直播”的方法,跟蘇瑜他們用的法寶是大同小異,於此不作太多的描述。


    屠萬韌又在發揮他的“谘客”本領,正在為客人倒酒。這邊是荒山野嶺,沒有美味佳肴,酒是用壇子來裝,用碗來飲,豪氣得很。


    大夥圍坐在一塊大青石前,影像出現在於青石之上非常清晰,像看電影一般。


    這場比試,無意中添了幾位觀眾,混沌山上的兩位局中人未知作何感想?要不要趕緊印製些許門票之類的......


    “瞧、瞧、瞧個鳥呀!”熊無懼端著酒碗嚷嚷道:“你倆倒是動手呀,又不是來看媳婦的,看個屁!打呀!”他似乎沒有意識到大夥的目光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已然全集中到他的身上。


    “莽漢。”


    金翅道人說:“西門大哥可看出端倪?”


    西門龍微微一笑,說:“靈力。”


    熊無懼傻裏傻氣地問:“靈力個啥?給老子說說。”


    西門龍與金翅道人沒有理會那個粗人,隻是相視一笑,然後碰了碰酒碗,靜候好戲開場。


    熊無懼感覺有點自討沒趣,他說:“不就一句話嘛,至於如此寶貝麽,故‘用’玄虛。”


    花千樹說:“請熊大哥瞧瞧,那一位長發男子身上沒有靈力,是一位普通的武林人士。”


    熊無懼此時才恍然大悟,他屁顛屁顛地跑到大青石前仔細地觀看,一下子就擋住了大夥的視線。


    金翅道人說:“姓熊的你再不讓開,是不是要試一試貧道的‘陰陽錯亂指’。”


    “沒有靈力還打個拖把,那長發的瘦得跟個竹子似的,老子撞都能撞死他。”熊無懼走到花千樹身旁輕聲問道:“花老弟呀,悄悄地跟我說,你是如何看出來的。”他的話音雖然很小,但是仍被其它的人聽到,三個女孩都忍不住地笑了。


    “你們快看,動了。”


    大青石上的呼延宇雙眉倒豎,兩眼圓睜,運氣調息,瞬間便氣走諸穴。他右手成掌往前一推,一股勁風於掌心之中瘋狂湧出,地上的花草塵埃立即被卷起。未幾,掌風逐漸變得柔和起來,空氣中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把刀的輪廓。


    熊無懼說:“娘娘腔還看什麽看,趕緊跑呀,再不跑就來不及呐。”屠萬刃禮貌地提醒他說:“熊先生請安靜。”


    柳天慎行走江湖已久,由始至終從沒被人稱呼過“娘娘腔”,要是熊無懼膽敢在他麵前如此無禮,不知會發生什麽奇妙的事情。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刀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細致,就好像一把真的刀懸浮在空氣中。沒想到普天之下,竟然有人可以驅動內力固化空氣,然後徒手變出一把刀來。神奇!神奇!


    呼延宇收起掌風,握著麵前的那柄晶瑩剔透的空氣刀,動作突然加快,一個轉身便擺出架勢。剛才他一舞動那把刀的時候,還有拔刀出鞘的聲音。不知他是否想以此等方式讓對手知難而退呢?


    熊無懼說:“大人打小孩,這場架沒得打。”


    金翅道人說:“西門大哥可有高見?”


    西門龍說:“雙方均未出手在下不敢妄言。”


    花千樹說:“天下之大,除卻家師以外,恐怕再也無人能使出這一手。”他說話時眼睛一直看著上官思玲,似乎想通過眼神表達什麽難以開口的心思。


    西門龍笑著說:“隻怕連你們的師傅也未必可以。”


    屠萬刃臉上雖沒異樣,可心中已然不悅,打從進了師門以後,師傅在他心中一直猶如神一般的存在,由不得外人說他半句的不是。


    花千樹與思玲隻是不想得罪這位“德高望重”的前輩,不然可能早已發作。


    金翅道人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他說:“諸位請聽貧道一言。”


    屠萬刃說:“道長但說無妨。”


    金翅道人輕撫著那把長胡子,認真而嚴肅地說:“我等的身體結構與人不同,少有修煉內力得大成者,修煉到如此出神入化之境的恐怕少之又少,西門大哥直話直說而已,望諸位多多包容。”


    屠萬刃客氣地說:“沒事,沒事,道長多慮了。”


    在機靈寨忠義堂內,當影像清晰時,正好是呼延宇一掌推出之際,整個徒手變刀的“魔術”他們盡收眼底。眾妖不由得心頭一震,鶴素心雖然故作鎮靜,但是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一來是因為義弟打探消息的能力,二來當然是為呼延宇深厚得不可思議的內力。


    鶴素心舉起酒杯說:“賢弟所言非虛,此前乃我多慮,如今給你賠個不是。”


    “甭客氣。”


    話說回來,柳天慎麵對此等強大得無法形容的對手,不但全無懼色,還露出了笑容。他很久都沒有如此笑了,難以想象在這種生死緣於一線之時,還有笑得出來的人。要不是深切地體會到高處不勝寒的感覺,誰也不會在此時這般的笑,這笑比見到師兄那會兒還要真摯、實在。或許因他太久沒有遇上一個像樣的對手,要不然沒有人和事可以讓他等上三年之久。


    柳天慎依照呼延宇那樣,亦是憑空變出一把兵刃。不過,他用的不是刀,是劍。


    呼延宇雖然從未與對方交手,但是見到他竟然可以像自己那般“憑空變刀”,已經知曉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對手。見他準備就緒,呼延宇直接舉刀衝了過去,


    “哎呦!糟糕咯,這......要鬧出人命呐。”熊無懼轉過頭來不忍直視。其它觀看的妖怪都替柳天慎緊張起來,連空氣都像被凍結了一般。


    柳天慎卻神態自若,不慌不忙地把劍一橫,錚的一聲,兵刃相交,火花四濺。這金屬碰撞之聲足可證明雙方的內力不相伯仲,並且均已達到凡人難以想象的境界。


    花千樹無法壓製內心的激動,突然站了起來,嘴裏毫不自覺地喊道:“好!”


    站著的時候人的警覺性最高,注意力最容易集中,比坐著、躺著、趴著什麽時候都要好。


    花千樹望著青石上的刀來劍往越看越是著迷,他打算拋開一切思想包袱,全神貫注地站著看完這一場難得一見的比試。


    說時遲那時快,混沌山上的兩人已然鬥了上百招,由於失去了先手的優勢,柳天慎似乎被呼延宇一直壓製著,一時半會兒難以扳回局麵。


    鶴素心說:“賢弟可看出何等端倪?”


    蘇瑜說:“未曾看出。”


    閔嫣說:“你已經喝了不少呐。”


    “男人說話,婦道人家參合什麽!”蘇瑜說:“大哥請講。”


    鶴素心偷偷地瞄了一下閔嫣的神色,感覺並無異樣後,他說:“那使劍的似乎有意相讓。”


    蘇瑜說:“我不信,生死相博之事豈能兒戲,換誰也不肯相讓。”


    鶴素心說:“請細看。”


    蘇瑜嚷嚷道:“蘇凝,你對拳腳功夫頗有研究,你來說說,那使劍的到底有沒有劍下留情。”


    蘇凝說:“蘇凝不敢胡言。”


    蘇瑜說:“讓你說你就說,廢話什麽!”


    蘇凝說:“相公,他們打得太快,我根本看不清。”


    蘇瑜本要發作,閔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便像一隻被主人踩到尾巴的小狗那樣,嚶嚶地躲到一邊,臉上的怒氣瞬間就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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