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手指還沒觸摸到花蕊就聽見背後猛得一句斷喝:“不許碰!”


    我猝不及防的一驚,連連退了兩步,直到離那花有三尺之遙的時候才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的手指,還好沒有碰到,這花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為什麽不能碰?是誰說的不能碰的?!


    “要死啊!亦風你竟然連主子都敢嗬斥,真是越來越目無王法了是吧?你怎樣侮辱我沒關係,你竟然連主子你都不放過?虧你還是個侍衛呐?真是幹脆一頭撞死算了,娘娘沒被奸人算計倒先吃了你一喝,真有能耐啊你?!”沒等我回過頭去變聽到香茹熟悉的聲音。


    我心下不解,忙回頭看去,隻見一簾懸花蔓草間,香茹一副憤怒之極的顏色,揪著那少年的胳膊死不放手,邊纏著亦風邊不依不撓的喋喋不休的亂罵,搞得亦風極為尷尬,甩了好幾次都甩不開她。


    “茹兒,娘娘在此,不得放肆。”花嬤嬤忙道。


    那如果娘娘不在,那茹兒該是什麽模樣?我眉尖帶笑的佯裝生氣,一語不發的看著香茹和亦風。亦風同亦初大不相同,他稍有些開朗,生性豁達不羈,好琴樂,喜花草,好似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又如秋風一般灑脫而淩厲。此刻他深著牙白色的寬袖光泡,腳踏紫木檀屐,明明是溫文高雅的姿態,隻是麵孔上卻隱隱顯出鬱悶之極無奈之極的表情,配合著胳膊被某個很不雅很不斯文的姿勢拖拉著,頗有幾分惡搞的樣子。


    而罪魁禍首的香茹此刻擺著一張小魔鬼般的臭臉,“嬤嬤您也是聽見的,亦風害娘娘受驚,怎麽能這麽輕易放過呢?風護衛是會武功的,茹兒若是一鬆手給他跑了怎麽辦?”


    我禁不住翻了翻白眼,虧這小丫頭還知道人家是有武功的人,別說你這麽扯著人家了,就算是你讓十來個普通護衛來抱住亦風,恐怕也難能囚住他半步。我無奈道:“好了,茹兒,放開手,不許再鬧了。風護衛,有勞了。”


    香茹憤憤不服的鬆開手,狠狠瞪了亦風幾眼才磨蹭著到我身邊。


    風護衛麵色冷若碎冰,胡亂的理了理衣襟,才漠然的上前同我見了一禮,“娘娘恕罪!那花兒很是嬌嫩,如若碰觸三刻中之內必然全株枯死,很是可惜。”說著歎息的搖搖頭,目光純淨如山巔之泉,隱隱還閃爍著惜花的憐憫光澤。他轉過身,很鄭重的看了看花,然後又看了看香茹和我,一句話也沒再說,轉身便走了。


    “咦——呀呀,他這算什麽意思?”香茹又欲上前追去,我忙反手把她給拖住,瞪了瞪眼睛,以示威儀,“不許再鬧了,人家風護衛招你惹你了啊?你不是好好的和欣然在園子裏賞花的嗎?欣然呢?”


    香茹嘟了嘟嘴不滿的道,“欣然去荷塘那邊取果品了,我在這邊的亭子裏等著她回來,誰知道會碰見這麽個討厭的人!”


    我挑了挑眉頭,“風護衛人很不錯啊,人家都幫你治了好久的傷,你可不能恩將仇報啊茹兒!”


    “我要是能夠動得一下才不會受他侮辱呢?我真恨不得,恨不得……”香茹氣惱的跺著腳,一張小臉頓時怒紅了半邊,恨不得了半天也沒說出來恨不得把亦風給怎麽樣,最後憋的實在厲害了,撂下一句“我去看看欣然回來了沒有!”便撒腿跑開。


    緊張的我跟花嬤嬤忙叫她慢點著跑小心跑裂了傷口。


    看著香茹憤憤離開的背影,我無奈的把目光轉到花嬤嬤身上,笑著道:“嬤嬤就說實話吧,這茹兒為什麽對風護衛如此惱怒,而風護衛也是什麽抱怨和解釋都沒有就這麽走了,真是奇怪。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麽事情嗎?”


    花嬤嬤也深深的歎口氣,但忽然口氣又一轉驚訝的“咦”了一聲,“難不成是因為那件事情?”


    我疑惑的看著花嬤嬤,“哪件事情?”


    花嬤嬤滿臉的皺紋隨著臉上的皺紋快笑成一朵花了,她輕輕附到我耳邊,悄聲道了一番話,我不禁拍手笑道:“這可不得了了!看來是要端正好態度對待這兩個人之間的矛盾了。不然真還不好交代。”


    花嬤嬤笑著點頭,“是啊,嗬嗬。香茹這丫頭……唉……”她雖是歎氣卻不掩心中的歡喜,但瞬間那笑容又微微一愣,“娘娘,風護衛和眾護衛是您的麵首,這樣做您心裏……”


    我忙擺手認真的道,“我心裏早就不拿他們當麵首對待,他們隻是我身邊的護衛而已。嬤嬤這件事情還不好操之過急,咱們留些神兒便是了。”


    花嬤嬤回道,“是的娘娘,香茹這孩子心眼兒實,要是逼急了她會心裏犯堵,咱們反倒好事辦成壞事了。”


    我笑著點頭,心裏因為新的小計劃而感到興奮開心,趁著餘興便將宸軒修葺一新的離若瑄給瀏覽了一遍,直到天色晚了,花嬤嬤和欣悅一起來催我回房歇息才作罷。


    “ 開時似雪。謝時似雪。花中奇絕。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徹。占溪風,留溪月。堪羞損、山桃如血。直饒更、疏疏淡淡,終有一般情別。你來猜猜是什麽?”一個清澈靈明的聲音在耳邊驀地響起,讓人禁不住想象這說話的聲音定是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女子,她定有烏墨般的長發,肌膚勝雪,美目顧盼間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脫塵與清華。


    女孩聲音輕落,似有細碎清雅的琴音在撩撩撥撥,“梅花。”一個淡淡的聲音,不急不緩的道。


    “啊,你又猜中了,那要什麽才能難住你呢?”女孩似乎皺著眉頭,連那聲音也抑揚婉轉了不少,但即便是如此,那聲音也是悅如百靈,讓人心底不由的心生仰慕與歡喜。


    琴聲淡淡成韻,好似剛才那撫琴者是在琢磨探索著新譜的曲子,隻是偶然間不經意的將女孩的答案給道破。


    “這新譜的曲子可比先前清雅別致了許多了,能彈給我聽麽?”女孩盎然的問道,全然不理會剛才還曾有過的苦悶。


    “好,隻是不能此刻。”淡淡的聲音像浮在空中的輕紗一般,難以捕捉,那又忍不住讓人心向往之。


    “那要什麽時候?我能不能成為第一個聽到這曲子的人?”女孩帶著期盼帶著羞人的可愛,淺淺而小心的道。


    “嗯。我的曲子皆是因你而作,當然是可以的。”男人輕輕的笑了笑,伴著竹林間的清風讓人有種如若仙境的錯覺。


    “哦。那我能不能要你生生世世都譜曲子給我聽。”女孩驚喜而羞澀的道,弱弱且羞答答的聲音輕如羽毛一般,不經意間便埋沒在竹林風嘯之間。


    隻是良久,琴聲緩緩揚起,伴著那第一符優美而流暢的弦音,男人輕聲道,“好。”


    我的心驀地一動,朦朧的伴著那一聲“好”便睜開了雙眼,蜷縮著的被褥間不知道何時竟淚濕了一片,我淡淡皺了皺眉頭,明明是好夢,我怎麽會哭了呢?也許是很困了,我隻是微微一怔,便翻了個身子,麵朝外正準備繼續睡去,可是恍惚間我卻看到白色的身影斜躺在離我不遠的軟榻上,皎潔的月色很好,正好透過窗欞照在那人身上,乍一看去好似他披著的是一層月華清輝,月色的清暈像碎了的冰花一般讓那斜倚著的白影平添了幾分妖嬈與美豔。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卻極為平靜,不驚也不乍,隻是安定如常的看著那軟榻和白色身影,唇角揚起了淡淡的弧線,我忽然就想這個人是不是就是夢裏的那個?那個如仙子公主一般的女孩呢?


    “天色還未明,你再多睡會。”許是察覺到了我的動靜,那個影子懶洋洋的動了動,反身接著睡下。堅挺而俊美的背脊在月華之下,呈現出絕美的弧線。


    我揉揉眼睛,伸手從內側的被枕下摸出他送給我的那兩顆碩大的夜明珠,借著夜明珠淡藍色的光暈,我看了看周圍,懶懶的道,“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點燈。唔,在那裏睡冷不冷?”夏末晚上還是帶著不少涼氣的,而宸軒又靠著窗戶,若是給門口的那些守著的人看到他們引以為豪的主子被我亮在一邊,會不會一衝動對我怎樣怎樣了?


    “無妨。你放心睡吧,他們沒有什麽事情不會到這邊來的。”


    好似能看清楚我心裏在想些什麽,宸軒輕輕的道。


    我看著他單薄的影子,不知道為何心裏驀地湧出一種澀澀的感覺,這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那個……王……你還是到床上來睡吧,呃,我沒別的意思,隻是那裏可能會冷,夜裏的露水蠻涼的,你總不能一直睡在榻上……”我忽然紅了臉,再往下的話卻沒好再說不出口。說完了可又發現自己吞吞吐吐的,好像最後我要對他怎樣怎樣的。


    聽我如此說,宸軒輾轉著坐起來,軟榻半壁上的鏤空小格子裏的宮燈便隨著他的起身而輕輕劃亮。他頭發散了不亂,淡淡的眉宇間不見絲毫的因貪睡而疲憊的顏色,秀眉亦如白日一般清朗疏致,斜斜而俊美的眉角淡淡的飛入細密的發間。


    他慵懶的捧起一本書卷,半躺著去翻那書,但大多數的時候卻是閉著眼睛,濃而細長的雙睫在宮燈的金色的光暈下,如果兩扇精致絕美的蝴蝶,時不時隨著那雙瀲灩如星的眸子,睿智而生動的輕舞。


    看他如此,我也不好再睡,隨手從床邊的小針簍裏取出前幾日未編完的絲絛花,邊想著欣然講的編製要點邊胡亂的扯線拉絲,隻是也許是這宮花實在太繁複,就跟我每天會見要客梳的那頭發一般,任何一個旁支錯節做不好,就滿盤皆散,前功盡棄。果然擺弄了不久,我便沒了興致的重新鑽回被窩,順帶著將那夜明珠也一起藏到了被窩裏,從小到大我似乎都很喜歡把會發光的小東西放進被窩裏,看著那柔弱而細微的光澤,我會聯想起許多有趣的故事,然後伴著光、伴著自己的故事繼續入眠。


    不知道那夜明珠是不是有通曉人心的作用,當我朦朧模糊的時候,它的光澤也好像朦朧模糊了,然後模糊中我不由的閉上了眼睛,身體四處柔柔軟軟的,像被人擁入了懷裏一般,溫暖而安心……(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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