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這麽一提醒,香茹幾乎拍案暴跳起來,“是啊!怎麽小路子也沒有提到過花嬤嬤?難道嬤嬤她……不可能!不會的!”


    欣然撇嘴用眼橫她,“當然不會了,嬤嬤是王上的人,若是她想背叛主子我們早就不會在月嬋宮呆著了。”


    香茹道,“我當然知道不會了,我也沒說什麽啊,我的意思是花嬤嬤會不會被那些人捉了起來,所以才不可能同我們聯係,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這可就遭了。那我們不徹底變成在月嬋宮等死的人了麽?”


    “呸呸呸呸,你這丫頭怎麽說話來著,我們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欣然陰下臉,瞪得香茹自覺失言,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同時也把眼睛瞪得老大,驚恐至極的模樣,像看見了什麽靈異東西一樣。


    我拾起身旁一根幹柴笑著丟過去,“瞪什麽瞪?再瞪,眼珠子都要出來了,不過就是說了你一句話而已,欣然是姐姐,以後許多事情你都要聽從姐姐的安排知道不?”


    香茹點點頭,又驚恐的搖搖頭,抬手指指門外,開口顫道,“娘娘……不是……娘娘……後麵……”


    後麵什麽?我回頭,看清楚門外站著是誰的時候,也差點驚叫出聲來。


    “昭儀……昭儀娘娘!”欣然驚呼出聲,同時我們三個一起起身。


    香茹靠我最近,先走一步擋在我前麵,欣然也同時敏捷的跨出兩步,擋在了香茹麵前。看著她們如此,我心底一暖,這樣一個保護的動作,完全出於下意識。


    我輕輕推開她們兩個,緩聲道,“昭儀娘娘大駕光臨,我們豈能如此待客?”


    香茹猶疑了下,腳步未挪動半分,隻是回頭,“娘娘……”


    我調整好心態,淡淡笑了笑,“昭儀娘娘再不濟,總不至於殺人要親自動手吧?”


    柳菲絮冷笑著,將遮住半麵額頭的黑錦紗幔摘掉,不理睬香茹欣然如臨大敵的架勢,大大咧咧的跨進正殿裏,“咦”得一聲輕歎,“不錯嘛,過冬的食物被褥衣襟都還很齊全,比我想象中要好的多的多了,宸後娘娘果然比從前多長了個心眼,知道什麽叫做有備無患了。”一句話被她說的鄙夷味道十足,但也帶有七分快意。


    欣然冷下臉,“昭儀娘娘被禁足絳雲殿,怎麽會夜半到訪月嬋宮?”


    柳菲絮眼皮也不搭一下,“一個賣主的妹妹和一個忠主的姐姐,嘖嘖,這還真是不好搭配。本宮還不至於落到要由一個卑賤的丫頭來喝問的地步吧?”


    我說:“柳菲絮,何必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呢?欣然說的不錯,深更半夜的,你跑到月嬋宮來做什麽?”


    柳菲絮倨傲的掃了我一眼,“不來?不來怎麽會知道靈娘娘心裏打著什麽小算盤啊?你倒挺樂觀的,都死到臨頭了,還要逞一個地主之能?靈惜,你以為本宮是你啊?別忘了,柳家可是世家,那群賤人這麽容易害得了你多半也是欺負你沒有撐腰杆的人罷了。而本宮就不一樣了,本宮的哥哥還在前線戰場上為著宸王賣命呢,就算是華太妃宸王也不敢無憑無據的輕易為難本宮了去。不像你,現在殺你,簡直比捏死一隻蚊子還簡單!”


    我淡淡笑笑,“那昭儀娘娘為何到月嬋宮來?難不成真是來捏蚊子的?那恐怕月嬋宮沒有蚊子那樣的反季節的稀有動物來招待你哦。”


    柳菲絮眯了眯眼,張狂的一笑,“本宮不想同你廢話這麽多,靈惜,剛剛聽說,你很想離開宸宮?”


    我一怔,在心裏詫異了一下,但麵色依舊沉穩,“離開宸宮?我為什麽要離開宸宮?昭儀娘娘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懂得關愛人了?這可不像你平日的作風啊。”我反唇相譏道。


    “不像嗎?靈惜莫不是真的以為本宮隻是那種有勇無謀的人了吧?嗤……”柳菲絮不屑的笑笑,“試問這宸宮之中,能做到四品以上的宮妃,有哪一個不是伎倆滿腹?平日的作風?那些隻是裝給別人看得罷了。”


    “那你忽然出現在月嬋宮裏,意欲何為?”


    “吊唁。”她冷笑著道。


    我說:“吊唁?為誰吊唁?”


    “為你,為你這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


    我皺了皺眉頭,“什麽意思?你要殺我?”


    柳菲絮抬了抬下巴,鄙夷的哼了一聲,“不錯,本宮是要殺你,本宮討厭你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不過殺你是遲早的事情,但不是現在,更不是你的死讓我受製於他人!”


    我心裏已經恍然一半,貴妃她們肯定是要對我下殺手了,她們計劃中,如果我一死,所有的事情與栽贓便會死無對證,到時候柳菲絮會因為這不明不白而受到牽累,可是萬萬沒想到,打小一直與我為敵的柳菲絮,竟然也有那麽一天會被迫與我結盟合作!那麽這算什麽?“算是你救我?來給我通風報信嗎?”


    柳菲絮說:“通風報信?哼,算是吧,不過你知道了這個消息又怎樣?你現在手無縛雞之力,除了等死的份,什麽都做不了。”她俯身從殿中心的柴火堆裏,取出一把燃燒得正旺的火焰,通紅的焰苗給那張跋扈傲慢的麵孔添上一分詭豔的顏色,她幽幽的一吹,火焰打了個趨,熄滅殆盡,“我來是想告訴你另一件事情,合作。我助你出宸宮,你則永遠不許出現在他的身邊。”


    我失笑著坐回到火把堆前,“昭儀娘娘怎麽會這麽輕易放我走?殺了我豈不是更幹淨?”


    “殺你?當然要殺你,從見到你第一起,那個念頭就從來沒有消失過!靈惜,沒有人比我更討厭你。討厭你的故作冷靜,討厭你的目無一切,討厭你奪去了他善待我的目光,討厭你讓那對母女死得那麽晚,死得那麽安然!殺你,隻要我柳菲絮有機會不讓你好過,就絕對不會撒手讓你這麽逍遙。隻是……”她目光中陰寒帶著難以形容的凶光,“隻是我沒想到寶雅那賤丫頭竟然背叛我!隻是我沒想到淩薇竟然是那麽虛偽的一個蛇心女人,嗤,德容?好一個厲害的計謀!不過,我沒她們想得那麽無能,也不會讓她那麽容易得逞,她還不配讓我甘心等著被她宰割!走還是不走?”


    我低眉斂目,沉吟片刻,“條件隻是要我永遠不出現在他麵前嗎?我憑什麽相信你?”


    “憑什麽?”柳菲絮冷冷一笑,“憑什麽一個人。”


    我頭一緊,抬頭盯著她,心裏已經明白了個大概,隻是嘴上仍不饒地追問下去,“誰?”


    “靈芸。”柳菲絮泠然一笑,吐出這麽名字之後,將那黑紗重新係好,走到我麵前,鳳目含怒,切齒道,“我恨不得你快點消失,馬上消失,若不是因為……我該早早殺了你!”話罷她向宮外僻靜處走去,很快一襲黑色夜行衣便消失在漫無邊際的黑幕中。


    望著柳菲絮揚長而去的身影,我心中忐忑不安,又是高興又是憂慮,世事變遷真是難以莫測,竟然到最後是柳菲絮替我救下了靈芸,靈芸平安無事對我來說是極大的安慰,總算沒白占著人家妹妹的身子了。然而更多的還是在憂心明晚上出宮這件事情,柳菲絮的話我隻能半信半疑,畢竟將我們三個人的身家性命全托付到一個恨我入骨的敵人身上無異於自己抹自己脖子,天知道我們剛出宸宮下一步就會被她弄得永遠失蹤。但當下也不能顧忌這麽多了,橫也是死,豎也是死,眼下隻能放手搏上一搏了。


    柳菲絮走後,欣然和香茹忙不迭的從門外湧進來,柳菲絮的話,想必她們也已經聽見,我能放手一搏,可是她們呢?畢竟這件事風險太大……


    先跳到我麵前的是香茹,她上前就抱住我的胳膊,圓嘟嘟的小臉被冷風吹得紅撲撲的,她盯著我看了看,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這笑容讓我鼻頭一酸,“主子,茹兒不會離開你的,你想啊,你身邊要是沒有香茹整天嘰嘰喳喳的多無聊多鬱悶啊!香茹雖然不懂得什麽人生大道理,也沒有那麽多陰謀陽謀,吃的東西也是最多的,嘴巴也是最饞的,但是這些香茹都能改,隻要主子不要丟下香茹,您說什麽茹兒就聽什麽。”說著便懇切的眨著一雙碧波湧動的眸子,乞憐憐的看著我。


    我暖暖一笑,“沒有茹兒,去哪裏都沒意思的。”


    香茹歡呼的抱緊我,眼淚吧嗒吧嗒的就滾了下來。


    我回頭看著欣然,隻見她淡淡一笑,什麽話也沒有說,走到床前借著黯淡的月光將三個人的衣裝理理,放進了同一個包裹中,接著抬起頭,瘦削的小臉上,綻開了一個美麗的微笑,“主子,天不早了,咱們還是快些睡吧,明晚還要趕路,不養精蓄銳怎麽行呢?香茹,你瞧你,鼻涕眼淚都噌到主子衣服上了,還不快去洗洗進被窩?”


    香茹一怔,隨即歡喜著點點頭,跑開洗臉去了。


    等支開香茹後,欣然才起身走到我麵前,目光隱隱帶著憂慮,“主子……欣然也不相信王上會狠得下心來,您若是不開心就說出來吧,欣然縱然愚鈍,但也不忍看著這麽多天您一直強顏歡笑。”


    我歎了口氣,搖搖頭,“不舍又能怎樣,你眷戀月亮總不能將它摘下來放在自己懷裏吧,他背負的太多,注定不能像一個平凡人那樣,人這一輩子可以喜歡很多人,但真正埋藏在心底的,隻有一個。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埋藏著吧,你呢?欣悅對你的傷,你不是也一直不敢去觸碰麽?”


    欣然淒然一笑,“人各有誌,怪也隻怪我這個當姐姐的沒有真正了解她,沒有給她她想要的。既然我給不了,就沒有資格去絆住她想去追逐的腳步,她欠下的,忘記還得,就讓我來還好了。不管將來如何,不管我會不會有去無回,想來也是沒有什麽遺憾了。”


    月,依然孤零零的懸掛在樹梢叉中,一片烏雲被風吹過,像是被樹枝鉗住了腳步,一動不動的遮住了半片明月。(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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