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誠,吃飯了!”


    一聲溫柔的輕喚聲突然在耳旁炸裂開來。


    男人意識逐漸蘇醒了過來,下意識睜開了雙眼,看著陌生的房頂,腦袋迷糊了幾秒。


    這是哪兒來著的?


    疑問充斥在鬆田真誠的心扉,還沒來得及多想,習慣性的坐起身子。整個視野突然一陣變換,視線下移,從天花板移到潔白如新的牆壁上。


    隨後,不自覺揉了揉眼,一聲慵懶的打哈欠聲響起。


    “哈~”的呼出一口長氣。


    一隻熟悉的手掌出現在視野內,迅速向視野上方貼了過去。


    一聲歎息過後,捂著略微頭疼的腦袋,鬆田真誠靜靜坐在床上,轉頭凝視著書桌上的相片,有些出神。


    想起來了。


    喔對,原來我在家裏啊……


    緩緩坐起身子,環顧四周,房間很簡潔,幾乎沒有什麽雜物,隻有一張床和有些老舊的書籍。


    一套平時的工作製服整整齊齊的掛在床邊的衣架上,桌麵被擦拭的一塵不染,泛著淡淡的光澤。


    書籍擺放的十分整齊,緊靠在相框旁邊,在桌麵正中心的區域,一隻青綠色的自動鉛筆壓著厚厚一疊密密麻麻寫滿字體的草稿紙。


    好像是因為平時手臂壓次數得太多,摩擦過頭,草稿紙上的內容已經不是很清晰了,勉強還能辨認出幾行字跡。


    “氣泡音是一種充分放鬆喉頭後的一種發聲……”


    好像有點眼熟啊,雖然忘記了寫得是什麽,但身體好像本能性的邊看邊嚐試發出聲音……


    鬆田真誠看了幾眼,便將注意力放在相冊上。


    桌上那張五人的家庭合影,背景是一片飄蕩著粉色空氣的櫻花林前,照片裏的鬆田真誠還很青澀,尚未長開的臉上,眉眼柔和,嘴角揚起了一個誇張的弧度,露出十分燦爛的笑容。


    而在他的旁邊,尚且稚氣的女孩和男孩緊緊站在他的身旁,男孩子生得白淨,笑得有些靦腆,女孩緊挽著他的手臂,將整張臉貼在他的肩膀上,俏臉上滿是笑容。


    這是鬆田真誠遠在北海道的弟弟與妹妹。


    而在照片的另一邊,一位中年人摟緊著身旁依偎在他懷中的女人,兩人雙目對視,眉眼之間,盡是溫情。


    還在摩挲相框,門外忽的一陣蹬蹬噔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過了幾秒,才停了下來。


    “尼桑,吃飯了喲。”


    外邊傳來如黃鶯鳴叫般清脆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既往的活潑。


    “唔……知道了。”


    他稍稍一愣,將相框放回了原位。


    視線在相冊上又多加停留了幾秒,便向側邊橫移而去,逐漸靠近房門,最後走了出來。


    門外的走廊很短,盡頭便是階梯。


    鬆田真誠輕車熟路的經過兩扇房門,下了樓梯向右拐了個彎,便是廚房。


    廚房不大,除去餐台,便是一張淡褐色長桌和幾張椅子。


    餐桌旁坐著一個報紙擋住臉的中年男人,和披散著秀發正蕩著白嫩嫩腳丫的女孩,還有頂著一頭亂發還坐得一本正經的男孩。


    “尼桑,好慢呀。”


    看到來人,女孩嘟囔了一聲。


    “抱歉,起晚了。”鬆田真誠訕笑著。


    又像是一句提醒,說完便走到餐桌旁坐下,隨後穿著圍裙的女人端著餐盤,走到旁邊,將裝有食物的盤子放在他的跟前。


    “媽媽,快坐下吃飯吧。”


    旁邊穿著草莓睡衣,身材有些嬌小的女孩,一雙大眼睛,閃著明亮的光,直直的盯著桌前的盛有食物的盤子。


    而自己的弟弟隻是嫌棄似的瞥了她一眼,沒開口就已經感覺到“丟人”的意思。


    “嗯,媽媽知道了……”


    她揚起溫婉的笑意,解下圍裙,走到對側坐下。


    隨著女人的入座,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報紙,露出了頗為嚴肅卻又能令人感到溫柔的國字臉。


    “吃飯吧。”


    “我開動了!”


    視線停留在麵前的餐盤上,卻沒進行下一步動作。


    過了幾秒,目光偏轉,集中到旁邊的男人身上。


    “爸爸……”


    鬆田真誠的語氣有些低沉,但莫名帶上了一股氣,像是已經下定決心了一般。


    “怎麽了?”男人放下報紙抬頭問道。


    “我……有個……事情……想說一下。”


    鬆田真誠斷斷續續,有些結巴,顯得十分猶豫,但在最後還是一鼓作氣的直接說了出來。


    “什麽事?”男人繼續問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副十分願意傾聽的樣子。


    “尼桑~”


    女孩似乎明白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正欲要說幾句,卻被對側的媽媽搖頭製止。


    “爸爸,我……”少年頭埋得越來越低,似要與餐盤貼齊。


    停頓了幾秒,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我想要上京。”


    話語剛落下,餐桌立刻陷入了沉默。


    “還在幻想著當聲優?”男人的語氣有些不滿,甚至是帶有一絲惱怒。


    餐桌上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似要將他壓得喘不過氣,身體動彈不得。


    少年整張臉更是已經幾乎貼在桌麵,不敢搖頭對視男人那威嚴又充滿著壓迫力的眼神,此刻入眼之內,皆是蔚藍色花邊的桌布,充斥占據在他的視野範圍中。


    “嗯。”


    他的回答細若蚊蠅,膽怯之中卻又充滿著堅定。


    緊張的氣氛在此刻凝重的滲出水來,仿佛下一刻便是洪流湧動,掀起滔天駭浪。


    接下來,男人擰緊著眉頭,對著一旁已經快要將頭埋到餐桌下的兒子,便是一頓痛罵狠批。


    “不要因為自己年紀輕輕,就做著這些不切實際的夢…………”


    隨後女人開始勸解正處在暴怒中的男人,男孩隻是幽幽的望著自己的兄長,不知道在想什麽,而一旁的女孩埋著頭,沉默不語,但在桌下,她的小手則是死死拽著他的衣角,不肯鬆懈半分。


    到最後,他聽不清男人在說些什麽,耳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唯有衣襟下一側的衣角時刻源源不斷的傳來一股拉扯的力道,提醒著他,還沒有結束。


    腦海裏當時應該已經被上京這個念頭死死的占據,所以才聽不到任何聲音吧。


    作為當事人的鬆田真誠,此刻心裏突然湧起這個強烈的念頭,仿佛是理所當然一般,堅信不疑。


    最後,衣角的拉扯力道慢慢消失,父親那炙熱的目光也感應不到了,那鋪滿視野裏的蔚藍色花邊桌布,逐漸變的模糊,最後形成隻剩一道幽藍色的光幕。


    仿佛是夏日烈陽高照下波光粼粼的湖泊,入眼之內,盡是光線通過湖麵反射而出的光暈,刺眼又灼熱,在心頭掀起一陣陣浪潮,肆意翻滾攪動,化作名為暈沉的巨石,壓迫著他得思緒延展,逐漸迷失。


    …………


    四月十六日,周四,天氣晴朗。


    如往日的一般,鬧鍾在七點鍾再次喚醒了熟睡一晚的鬆田真誠。


    “原來是夢啊……”他緩緩張開眼睛,仰起的臉直對一片空白的天花板。


    “反正是周日,再睡會也沒關係……”男人睡眼惺忪的揉了揉雙眼,順帶打了個哈欠,習慣性的敲了下鬧鍾,讓它不要再叫了。


    不得不說,百元店裏買的這老夥計天天這麽敬職敬業的,也不知哪天會被震散架。


    長長的打一個哈欠,然後繼續躺著,眯一會兒。


    陣陣涼風,穿過逐漸大開的縫隙,仿佛是找到了宣泄口,爭相恐後的湧進了屋內。


    還躺在床上打盹的鬆田真誠忍不住打了個顫栗,旋即伸手緊了緊衣領口。


    “擺!人生大好時光就是要擺!”耳畔似乎響起了某位朋友的宣言。


    雖然不太讚同“擺爛”這個說法,但難得有一天能稍微休息一下,靜靜的躺在床上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嗡嗡——


    鬆田的手機鈴聲是默認的,一個樸素單調且令人無比熟悉的經典諾基亞旋律,來電人鍥而不舍的連續撥打,黑色手機在床邊不斷顫抖,嗡嗡作響。


    獅子啊不得不稱讚這位仁兄的毅力。


    “喂,信長嗎——”鬆田真誠含糊不清。


    “鬆田,你出門沒?我車已經開出來,等會……”


    對麵聲音好大,喉嚨好亮,嚇得半夢半醒的鬆田真誠不小心手一顫,直接掛斷了通話。


    後來他所說的話,腦袋越來越混亂的望月已經有些記不清了。他渾渾噩噩地結束了通話,將手機扔在一邊,疲憊地將整個身子癱在床上。


    真是的,休息天還打什麽電話……


    好好睡一覺不好嗎?


    信長至於這麽火急火燎來騷擾麽?


    鬆田又忍不住拍了拍腦袋,稍微把眼睛眯出一條縫隙,自然而然地把目光對向自己房間的天花板。


    不對……


    今天好像不隻是休息天……


    他猛地挺屍而起,終於想起來持續數月的悲慘經曆……


    今天原來還有活要幹啊!


    是了!今天還有偶像大師的男性偶像企劃宣布呀!


    ……


    天氣一片大好,朝陽緩緩升起,遠處的商業街此刻仿佛成了一道海平線,映照著旭日東升的影子,成為了橫梁時間的標準。


    早晨的太陽就在此上。


    陽光明媚,心情也愉悅了不少。


    坐在車上的鬆田真誠暢快的長舒一口氣,然後舒舒服服的靠著柔軟的坐墊伸了個懶腰,換了個姿勢。


    “鬆田,你的手擋到我的視線了……”


    “啊,抱歉。”他急忙收回手臂,然後畏畏縮縮的重新端坐於副駕駛位置。


    島田信長輕車熟路的將自家的豪華轎車停在停車場位置,老規矩全部鎖好,然後瀟灑一甩車鑰匙。


    “走了走了,快進去了!”他急不可耐的催促道,“鄙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女粉絲們為我尖叫的樣子。”


    信長非常興奮地搓搓手,從今天開始,島某人便要一舉成名天下知,什麽刀劍神域什麽散華禮彌,通通不值一提呀!


    今日之後鐵三角便要換話事人了呀!


    “要不要再等等悠馬?”鬆田遲疑了下。


    “等什麽等!悠馬早就跟著他老姐去和女聲優們混臉熟了……”信長不屑的撇撇嘴。


    像這種背信棄義、見色忘友的家夥有什麽等的必要嗎?


    要不是某人嫌麻煩死活不肯參加,鬼才拉悠馬來,又是高音汙染,又是電吉他彈的跟德意誌mg34通用機槍似的,噠噠噠不帶停,全靠抬手放,低手壓……


    也多虧了可以現場開協奏外加財團b的百萬修音師鼎力協助,不然這個組合恐怕連門都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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